說話間,一支五百餘人的騎兵疾馳而至。大概四百人盔明甲亮,乃是標準的周軍裝扮。還有一百餘人,滿頭小辮揮舞,看身上的服裝,卻是人的騎兵。


    為首一人銀盔銀甲,相貌美俊異常,正是剛剛到京不久的定州大都督高仙芝。


    在他身後還跟著一個身材壯碩的人,大多數人卻不認識。


    當然了,他們不認識,城樓上的唿野利卻是看得分明。他麵色劇變,大唿道:“大祚榮,怎麽是你?你怎麽在這?你不是……不是……”


    那人滿臉苦澀,道:“唉,某對不起你啊!你還是莫叫我大祚榮了,還是叫我乞乞祚榮吧。”


    在人中,這個“大”字的姓氏,不是隨便改的。“大”的意思,就就是人的王。乞乞祚榮這麽說,那顯然是認為,自己不配為人之王了。


    唿野利顫聲道:“到……到底怎麽迴事?”


    “崔神使棋高一著,咱們的計劃被他識破了。半個月前,他命高仙芝率領定州精銳,對我諸部發動了突然襲擊。現在,我族人幾十萬條人命,都在神使一念之間。你……你若是不想咱們滅族的話,就趕緊投降吧!”


    “怎麽會這樣?真是痛殺我也!”唿野利大吼一聲,虎目含淚,道:“咱們人幾輩子人的努力,就這麽完了?”


    乞乞祚榮長歎一聲,心灰意冷地道:“完了,確實完了。上天既然讓崔大人為咱們部的神使,想必是咱們部立國的時機還不到吧,唿野利你還是順天應人為好。”


    崔耕趁機道:“唿野利,你忠於陛下倒也不算錯。隻要你能主動棄暗投明,太子殿下必會既往不咎。”


    李顯道:“崔相的話,就是孤王的話。”


    武三思也道:“這事兒連孤王都參與了,唿將軍還等什麽呢?天下歸唐,乃是人心所向啊!”


    ……


    事到如今,唿野利想不投降也不行了。無它,他根基非常淺,借以控製禁軍的,無非是自己的族人。


    如今人的老家被抄了,他不投降,其他的人還想降呢、


    眼瞅著附近幾個族人神色不對,唿野利趕緊道:“末將願降!來人,開城門,恭迎太子入宮城!”


    “是!”


    吱扭扭~~


    半夜三更,玄武門的大門打開了。崔耕迫不及待地道:“某為太子殿下,清掃宮闕!”


    言畢,帶著心腹精銳,直衝而入。隨便抓住一個太監,道:“你可知張氏兄弟在哪裏?今天他們……惡貫滿盈了!”


    ……


    ……


    與此同時,迎仙宮內。


    張易之道:“現在差不多了吧?咱們要不要去見老太太?”


    “再等會兒。”張昌宗隨手拿起一顆葡萄放入口中,好整以暇地道:“老太太的親兒子、親侄子都參與此事了,不殺個血流成河,她萬一心軟了怎麽辦?”


    “說得也是。隻是……我怎麽覺得一陣陣心慌意亂呢?”


    “那是你膽子太小。行了,再等一刻鍾,咱們就……”


    啊~~


    正在這時,一聲淒厲的慘叫,響徹了夜空!


    怎麽迴事兒?難道敵人殺進宮內了?


    張昌宗直嚇得小臉煞白,道:“快,快去找陛下庇護!奶奶的,這唿野外利真沒用,怎麽半個時辰都頂不了?”


    兄弟二人急匆匆地往外走,剛到了走廊上,就聽有個尖利的聲音道:“在那!張昌宗就在那!”


    “好賊子,你們往哪裏走!”


    一隊侍衛緊往上湧,將二人團團圍住。


    稍頃,一名三十多歲,相貌英俊,身著紫色官袍的人,走到了二張的近前,正是聞名天下的崔耕崔二郎。


    在他身邊的兩個護衛,二張也認識。正是封常清和高仙芝,俱都有萬夫不擋之勇。


    “崔相,崔大爺,崔爺爺,您饒命啊!”張氏兄弟根本就不是什麽心誌堅毅之輩,趕緊跪地求饒。


    不用崔耕說話,就有侍衛上前,把這二位給捆上了。


    崔耕手持利劍,在張氏兄弟麵前不斷晃悠,冷笑道:“嘿嘿,二位還真是有自知之明啊。你們怎麽就知道……本官一定就會殺你們呢?”


    “崔相您這不是明知故問嗎?您今日殺進宮來,還不是因為盧雄的事兒?”張昌宗忙不迭地道:“其實,我也不想傷盧老爺子的性命啊,是有人攛掇我們幹的!”


    “是誰?”


    “宋之問!”二兄弟異口同聲地說道。


    “原來是他啊……行,本官待會兒把宋之問宰了,給老爺子祭陵。至於你們兄弟麽……”


    “怎樣?”


    “現在就宰!”


    撲!


    崔耕舉起寶劍,衝著張易之的身上亂刺,道:“這一劍,是為共濟會秘諜統領孟元常孟老哥刺的,這一劍是為共濟會陸戰統領方家元刺的,這一劍是為共濟會的孟小福刺的……”


    崔耕跟張氏兄弟結梁子的最初起因,就是張易之為爭太子左監門率府正率之位,排擠崔耕的人,殺了不少共濟會高層,還把一些人弄殘疾了。


    隱忍多年,崔耕今天終於大仇得報。


    他一連刺了十餘劍,才惡狠狠地插入張易之心窩,道:“這一劍,是為盧老爺子刺的!”


    見張易之死了,張昌宗直嚇得屎尿橫流,道:“莫殺我!莫殺我啊!我給你錢,我給你很多錢!我可以在陛下麵前給你美言幾句,讓她封你一個大大的官做!”


    很顯然,這廝已經被嚇瘋了。武則天如今自身都難保,又怎麽可能給崔耕封官兒?


    麵對這個瘋子,崔耕一時間意興闌珊,又是一劍刺出,正中張昌宗的心窩。


    “爹,孩兒給您報仇了!”


    給盧雄報完仇,崔耕一口氣泄了下去。


    想到盧雄的音容笑貌,他將寶劍一扔,跪倒在地,臉上的淚珠滾滾而落,漸漸竟泣不成聲。


    封常清見不是事,趕緊勸道:“崔相,還請節哀啊!這以後的好日子還長著呢。”


    “好日子?還能有什麽好日子?”


    崔耕漸漸迴想起後世的記載,李顯登基之後,寵信韋後和武三思,把朝廷弄得烏煙瘴氣。公允地將,還不如二張當國的時候呢。畢竟,二張有武則天限製著,李顯卻對韋後無能為力。


    想到這裏,崔耕更加的意興闌珊,道:“唉,這些年,我都是在忙些什麽啊?要不是因為我,盧老爺子也不會死,我就是害死他老人家的罪人啊。”


    封常清知道崔耕現在是鑽了牛角尖了,牛眼一轉,另辟蹊徑,道:“這個……就算以後的日子沒啥意思,您這不還沒幫老爺子報完仇嗎?”


    “什麽意思?”


    “宋之問啊。剛才張昌宗說,就是他出的主意,要害死盧老爺子,逼您造反。”


    “對,還有宋之問這個漏網之魚!”


    崔耕這才打點精神,站起身來,道:“快,快,快給本官搜宋之問。誰能抓住他,賞黃金萬兩!”


    然而,現在羽林軍已經在李顯的帶領下,開進了皇宮。宮內亂哄哄的,一陣雞飛狗跳,想找一個人又彈何容易?


    又過了一會兒,有一騎慢跑而來,馬上之人,正是李顯的女婿王同皎。他說道:“崔相,您在這幹啥?趕緊跟我走吧。”


    “跟你去幹什麽?”


    “如今太子殿下的大軍,已經齊聚在長生殿前,正需要您護駕呢。”


    崔耕當然明白,長生殿是武則天的寢殿。什麽護駕?現在李顯有重兵保護,誰能傷得了他?分明是要開始逼宮了,李顯在女皇陛下的積威之下,沒什麽信心,要找自己壯壯膽子。


    當然了,崔耕再鬧情緒,也明白在這個關鍵時刻,萬不可掉了鏈子。


    他點頭道:“謹遵太子之命,咱們走!”


    當即,崔耕和王同皎一起,快步往長生殿方向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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