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雄的罪名雖然已經確定,但是罪不至死。具體情節不同,量刑自然也就不同。以崔耕的能量和地位,給他操作個輕刑,不是什麽難事。


    不過,盧雄對自己的安危卻不怎麽上心,道:“現在二張勢大,二郎你還是莫節外生枝了。再說了,當初我怕連累你,把事兒都攬到自己身上,供都畫好了,開脫也沒用。對了……你剛才說,跟突厥的默咄有個約定,把兒子給他,繼承阿史那之姓?這是不是太委屈了點兒?”


    崔耕道:“是有這麽迴事兒,默咄無後,我就讓兒子繼承了阿史那之姓。隻是改個姓氏而已,兒子還是在我身邊養大,也談不上什麽委屈。”


    “二郎你真是這麽想的?”


    “當然,我騙您幹啥?我崔家又不是要絕後了,有一個兒子改姓完全不算什麽。”


    這話崔耕倒是真有底氣,現在他除了拉達米珠生的那個小家夥外,還有一子一女,兒子叫崔瑜,乃是王美芳所生,現在已經蔭封宣義郎。女兒叫崔琳,是崔秀芳所生,女皇陛下親自賜名,榮耀無比。以崔耕的身份地位,再加上得自後世的衛生觀念,多子多孫完全不是問題。


    再說了,對於接受了後世思想的崔耕來說,兒子改姓,心裏障礙著實不大。


    盧雄看崔耕的麵目不似作偽,歎道:“好二郎,真是仁義,老頭子我當初沒看錯你。嗯,想那默咄乃突厥可汗,也不算辱沒了孩子。”


    “倒不是因為他是默咄可汗,而是不管怎麽說,他是我的老丈人,絕了後也挺可憐的。”


    “是啊,是啊。”盧雄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道:“若蘭跟你成親的日子也不短了,怎麽也沒有生養?你們夫妻倆是不是有什麽問題?”


    “這個麽……”


    關於這個問題,崔耕也感到難以理解,按說自己在盧若蘭身上“耕耘”是最多的,咋她的肚皮一直沒動靜呢?


    崔耕歎了口氣,道:“我和若蘭之間倒是沒什麽問題,可能時機未到吧。”


    “老夫聽說長安西城長壽坊有個送子觀音廟,甚是靈驗。二郎和若蘭有空去拜拜。”


    “有機會一定去。”


    ……


    崔耕又跟盧雄說了一會兒閑話,就告辭道:“我去外麵幫您活動活動,改日再來看您。”


    盧雄擺了擺手,道:“二郎你忙你的,若是不好辦就算了,反正老夫出去了也沒什麽事兒。”


    稍後,崔耕又把牢子叫過來,遞了一張兩千貫錢的錢票過去,道:“你把老爺子的牢房弄幹淨一點兒,另外,老爺子想吃什麽,你就給買點什麽。若是老爺子在這裏有什麽不好,本相唯你是問。”


    說到最後,已經是聲色俱厲。


    當然了,兩千貫錢在這個時代著實算一筆巨款了,隨便盧雄怎麽吃都富富有餘,崔耕這個要求也算非常正常。


    那牢子趕緊跪下叩頭,道:“小的照顧盧老爺子,那還不是應當應分的嗎,哪敢要您的錢?您還是收迴去吧。”


    “讓你拿著你就拿著,皇帝還不差兵呢,本相總不能讓你隨便貼錢吧?”


    “不是……”那牢子吞吞吐吐地道:“已經……已經有人給錢了。”


    “誰?誰給錢了。”


    那牢子道:“先是您府上的九兒管家,給小人的家裏送來了二百貫錢,我不敢收,他非得給。還有東市聚豐隆的掌櫃錢有德,送來了一千貫錢。實話實說,就是兩百貫錢也絕對富富有餘啊,小的雖然貪財,也不敢黑崔相您的錢不是?”


    聚豐隆出錢,很可能是曹月嬋的手筆,佳人還真是有心了。崔耕腦海中閃起那牡丹大袖衫的倩影,心情一陣熨帖。


    他把那錢票往那牢子的手裏一砸,道:“本相今天心情好,這兩千貫錢就賞你了。”


    “這……這也賞得太多了點兒吧?”牢子既想拿,又覺得這錢有點咬手。


    崔耕道:“對了,你叫什麽名字?”


    “小的叫馬況。”


    “行,馬況,以後盧老爺子若出了什麽狀況,盡快報知本官。”


    “是,是!”


    領了差事,錢就拿的心安理得了,馬況趕緊把錢收了起來。


    稍後,崔耕又交代馬況在牢內多點幾盞燈,並拿幾本書來,給老爺子解悶兒,馬況連連答應。


    起碼盧雄短時間內不會受什麽委屈了,崔耕哼著小曲兒,心情不錯地出了牢房。


    不過,迎麵遇見的一個人,將他的好心情破壞殆盡。


    細高挑兒,黃麵皮,蒜頭鼻子蛤蟆嘴,還有一雙陰狠的三角眼,一看就不是什麽好人。


    其人正是剛把崔耕送進牢房的,張昌宗遠房族人,張昌有。


    張昌有半側著身子,看向天空,漫不經心地道:“崔相進去的時間可不短呢。”


    按說張昌有就是個八品官,見了崔耕得大禮參拜,這副姿態,可謂是傲慢至極。


    崔耕當然也明白這廝的底氣所在盧雄還在他手裏攥著呢,遂沉聲道:“你到底想說什麽?本相公務繁忙,沒功夫和你扯閑篇兒。”


    “也沒別的事兒。就是打聽,打聽……崔相您和盧雄的關係不錯吧?”


    “本官為了老盧爺子願意舍棄一切官職,你說呢?”


    “那就是確實不錯了。”張昌有點了點頭,道:“說實話,下官乃張常侍的遠房族弟,他可是一直交代下官要“好好”招待盧雄呢。”


    崔耕厲聲道:“你敢!”


    “下官自然是不敢冒犯崔相的虎威,不過,若因此惡了我那族兄,也得吃不少苦頭。崔相,您說說,我是不是應該得到足夠的補償呢?”


    崔耕瞬間就秒懂了,這廝是在敲竹杠呢。


    人在矮簷下怎敢不低頭?張昌有隨便使個壞,盧雄的老命就得搭在這。


    崔耕問道:“你想要多少?”


    張昌宗伸出了兩根手指,道:“這個數!”


    “兩萬貫?好說。”崔耕伸手就要從袖兜中拿錢。


    “哪啊,兩百萬貫錢,一文都不能少!”


    “什麽?兩百萬貫?”崔耕咬著牙道:“你怎麽不去搶?”


    張昌有揉著鼻子,非常無恥地道:“搶劫沒有這來得快啊!怎麽樣?你給不給?不給我今晚就……”


    “別!我給!”崔耕深吸了一口氣,道:“不就是兩百萬貫的錢票嗎?今晚就送到貴府上。”


    “行,崔相夠敞亮,那張某人可靜候佳音了。”


    張昌有心滿意足,抱了抱拳,踱著方步離去。


    崔耕望著他遠去的背影,呸了一聲,道:“死到臨頭還不自知,你還真是要錢不要命啊!”


    兩百萬貫錢,對於崔耕來說,還真不是什麽大數目。更何況,崔耕是聚豐隆銀號的主人,說白了,這事兒就是把幾張白紙暫寄在張昌有那裏,神龍政變後,再取迴來也就是了。


    關鍵是被如此一個小人物敲了竹杠,短時間內還沒法子報複迴來,崔耕的麵子上有些掛不住。


    稍微穩了穩心神,崔耕翻身上馬,準備去聚豐隆,見曹月嬋道謝。然而,就在經過一個小巷子的時候


    噌!


    忽然,一個黑影從斜刺裏竄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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