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察麵色一肅,道:“話不能這麽說,其實鷹嘴城的城主朔乎術,治政有方,百姓們都頗為愛戴呢。”


    “嗯?不對吧。百姓們愛戴他,還因為他的死那麽高興?”柴雲瑞指著遠處道:“你瞧瞧那個後生,正高興得手舞足蹈呢,你千萬別告訴我,是老夫的眼花了。”


    “您老的眼神當然沒問題。”默察解釋道:“其實,這是我們突厥的風俗,葬禮結親。”


    然後,他將“葬禮結親”這個突厥的特殊風俗,對崔耕等人詳細解釋了一遍。


    原來,突厥百姓以部落為單位,放牧為生。平時倒沒什麽,但少男少女都長大了,總得成親啊。部落內通婚有近親結婚之嫌,那就得找其他部落的。


    現在問題來了,突厥地廣人稀,兩個部落平時也碰不著,就算是碰著了,選擇餘地也不大,未必就有合適的,這可怎麽辦呢?


    久而久之,就形成了一個特殊的風俗,葬禮結親。


    身份高的貴族死了,大家就都趕去參加他的葬禮。到了那時候,少男少女們就都盛裝出席,把自己打扮的如同求偶的孔雀一般。哪個小夥子看上哪家姑娘了,就趕緊去問人家願意不願意,願意地話,就向姑娘的父母求親,並送上聘禮。


    時間緊急,大家還忙著放牧呢,一般葬禮之後,就是婚禮的高峰期了。


    崔耕這迴算是明白了,敢情這就跟大唐的上巳沐浴節差不多啊,就是一個少男少女們談戀愛的平台,怪不得那些他們都喜氣洋洋呢。


    ……


    ……


    默察飛馬去鷹嘴城,報告左賢王到來的消息。新任的城主胡盧米翅趕緊帶人出城相迎,殷勤接待自不待言。


    酒足飯飽之後,胡盧米翅獻殷勤道:“左賢王,要不,今天您就不走了吧?下午暫且歇息,晚上就在我鷹嘴城樂一樂。”


    “恩?什麽意思?”


    “今天老城主已然下葬,那些少男少女們能不能找著意中人,可就在今晚了。所以,今天晚上,大家載歌載舞,飲酒作樂,熱鬧得很哩。左賢王運氣好,說不定還能有幾個漂亮女子投懷送抱呢。”


    宋根海不解道:“瞧你這意思,是想用美人討好我家大人啊?難不成,你就不怕拉達米珠公主吃醋?”


    “不怕,不怕。”胡盧米翅連連擺手,滿不在乎道:“我突厥的風俗與你們中原不同,若是不能結為連理,為貴人生一個孩子也是好的,整個部落都感到臉上有光哩。那些女子知道左賢王的身份之後,肯定不會糾纏,公主想必也不會去吃一個普通牧女的醋。這完全是一件風流雅事呢。”


    頓了頓,又對宋根海等人道:“諸位都是中原高.官,也可以去試試,隻要是你情我願,本城主樂見其成。”


    “這樣啊……”


    宋根海這色坯當時就有些意動,咽了口唾沫,道:“大人,兄弟們疾行了一路,也都累了。不如今天就偷一下懶?”


    封常清沒有成家,也忍不住眼前放光,點頭道:“俺以為宋兄說得有理,有道是,一張一弛,文武之道也!”


    拽什麽文啊?


    不就是看上在這裏胡天胡帝,還不用負責嗎?


    崔耕當時就想反對,不過柴雲瑞卻頗感興趣地道:“嗯,此言甚有道理!老夫也想開開眼界呢!”


    我.日!


    這柴雲瑞也是老色鬼一名啊,虧他還說對亡妻一往情深呢。嗯,連武則天這個七十多的老太太都下得去手,興許這才是他的本來麵目。


    當然了,崔耕再怎麽腹誹,人家柴雲瑞是正使,他是副使,這時候也不好再說什麽了,隻能點頭應允。


    ……


    ……


    當天晚上,城外的一大片空地上。


    無數堆篝火已經燃起,少男少女,乃至不那麽年輕但還春心蕩漾地中年男女們,載歌載舞,飲酒狂歡,甚至於打架鬥毆,務求把自己最好的一麵,展現給異性。


    “來,崔著作喝酒!”柴雲瑞隨手把一個頗為精致的小酒壺遞了過去。


    崔耕抿了一口,驚訝道:“柴前輩,這是王助那天送行的好酒啊,您怎麽還藏著私呢?”


    柴雲瑞狡黠地一笑,道:“崔小子,人老奸,馬老滑,多學著點吧。要不是老夫今天心情好,才不跟你分享呢。”


    崔耕頗為不以為然地哼了一聲,道:“什麽心情好,您老很快就心情不好了!瞧見沒,那些小娘子們,都給我拋媚眼呢。對你有意思的,至少也得四十歲開外了。”


    “你以為老夫今天留下,是為了那事兒?說實話,我都這麽大歲數了,早把男歡女愛看得淡了。”


    柴雲瑞斜瞥了崔耕一眼,繼續道:“實不相瞞,我就是想看看這些年輕人青春洋溢的樣子。嗯,年輕真好啊!”


    “哼,吃不到葡萄說葡萄……誒,那是什麽?”


    崔耕話剛說到這,就被眼前一群人吸引了注意力。但見不遠處,突厥人圍了個裏三層,外三層,還不斷發出轟然的叫好聲。


    柴雲瑞也非常好奇,分開人群,仔細觀瞧。、


    但見裏麵點著一大堆篝火,篝火前麵,一個相貌英俊,略顯柔弱的突厥貴人和八個孔武有力的伴當站立。


    在他們前麵,擺著一塊碩大的白布。


    在這白布上擺著的,是三小堆金子。粗略估計,第一堆一千兩,第二堆一百兩,第三堆二十兩。


    在這白布的旁邊,還擺了數十壇好酒。


    其中有個伴當高聲道:“我再把規矩說一遍,今天我家公子,想來個以酒會友。瞧見這些酒沒?這可是中原的好酒“木蘭春”。剛才不少人親眼看見了,我家公子連喝了三壇而不醉。你們誰喝了一壇酒不醉,這二十兩黃金就是你的。兩壇子酒不醉,一百兩黃金就是你的。三壇子酒不醉,一千兩黃金就是你的。”


    一千兩黃金,就是一萬貫錢,這在大周都是相當一大筆巨款,更何況是鳥不拉屎的突厥?


    清酒紅人麵,財帛動人心,馬上就有人高聲道:“我!我來!”


    “慢!”


    那伴當擺了擺手,道:“別著急,先聽我把話說完,喝了酒不醉得黃金,這沒錯。但是,想借此騙我們家的酒喝可不成。你要是在一刻鍾內喝不完一壇酒,那不好意思,這壇酒你就得出錢,十貫錢,一個子兒都不能少。”


    這麽一說,百姓們的熱情頓時降低。


    那酒壇子可不小,足有四五斤,誰有把握一口氣喝完啊?!


    良久,才有個麵色粗豪的漢子,道:“俺來試試!”


    言畢,緊走幾步向前,將那壇子酒握在手中,昂起頭來,往自己的嗓子裏猛灌!


    不過,可惜了,隻喝了一半,就連打了幾個飽嗝,再也喝不下去了。


    沒辦法,也隻能認栽,交錢走人。


    緊跟著又有幾個壯漢過來,都沒能把那二十兩金子取走。


    這時候,那俊臉突厥貴人說話可就不好聽了,指著周圍的人,道:“廢物!都是一幫廢物!你們這麽多人,難道就挑不出一個來,能和本公子喝酒的嗎?”


    “我來!”


    柴雲瑞越眾而出,道:“小娃娃,你家柴爺爺原來不站出來,一是看不起這點錢,二是不稀罕和你一般見識。既然你如此不是好歹,那說不得,我要代你家大人教訓教訓你!”


    那俊臉貴人道:“哦?是嗎?老幫子,癩蛤蟆大哈欠,你好大的口氣!你說說,到底能喝幾壇?”


    柴雲瑞沒有正麵迴答他,而是反問道:“聽說你剛才喝了三壇子酒,而且聲明誰能喝酒三壇,就可得黃金千兩。那老夫問你,如果我喝五壇酒呢?十壇酒呢?”


    “五壇酒,給你黃金兩千兩!至於十壇酒麽……那不可能!你再大的肚子,能裝得下下幾十斤酒?”


    柴雲瑞淡定地一笑,“你別管老夫能不能。現在我就問你,我真喝下了十壇酒,你怎麽著?”


    “我……我就……”這俊臉貴人也是豁出去了,道:“你真能喝十壇酒,我……我就任你提一個條件。”


    “王爺,不可啊!”


    他身後那些伴當著急了,齊聲出言阻止。


    那俊臉貴人麵色一肅,道:“怎麽?本王說話還不好使了?看不起本王的話,你們就盡管滾迴去,這個王還不稀罕當呢。”


    “屬下不敢!”


    “最好是不敢!”


    言畢,那俊臉公子忽然扭頭,道:“老家夥,廢話少說,你敢不敢接招呢?”


    “有何不敢!”柴雲瑞哈哈大笑,道:“小娃娃,你盡管上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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