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眾人急問。


    周興道:“淳於良的兒子淳於真,自小便有神童之名,今年才七歲。既有神童之稱,年齡上也極為合適!”


    崔耕拍了一下大腿,對啊,淳於真這小子,虎頭虎腦透著一股靈氣,是個好人選啊!


    但他也猶豫,畢竟事關重大,還不知他父親淳於良願不願意。


    如今的淳於真還是不肯還俗迴家,繼續在智滿和尚的寺裏當小和尚。崔耕便派了縣尉雍光去征詢征詢淳於真的意見。


    不到兩個時辰,雍光去而複返,說淳於真這孩子年紀雖小卻識大體顧大局,不但滿口答應,還跟雍光講了一番什麽佛祖割肉飼鷹的大道理。


    眾人一聽之下頓時大喜,這事兒算是成功了一半,另一半就在他爹淳於良身上了。


    為表重視,崔耕並未傳淳於良來縣衙,而是親自去了淳於府。


    不過這事兒在淳於良那兒,卻碰了釘子了。


    淳於良一聽崔耕的意思,不假思索當即連連搖頭,拒絕道:“不行不行,萬萬不行!崔縣令,您幫小人報了殺妻之仇,哪怕讓我以性命相報,在下也毫無二話!但是我兒不行,小小年紀怎能涉險?要是他遇著什麽三長兩短的,我將來又有何麵目,在九泉之下見他的娘親?”


    崔耕也知道這事兒不能勉強,畢竟不是要淳於良獻出幾吊子的錢來,而是要他膝下唯一的獨子來做誘餌。


    但沒了淳於真,這案子一天就無法告破。


    他不得不厚著臉皮,繼續勸道:“其實也沒那麽嚴重。淳於良你想想,賊人再厲害,能有官兵厲害?本縣屆時派縣衙精兵設伏在你家四周守著,我們有心算無心,還能出什麽意外?”


    淳於良搖頭道:“如果縣衙裏那些捕快是精兵強將的話,那這案子還能拖到現在?城裏還天天有孩子失蹤?”


    “……”


    崔耕被淳於良這話給嗆得差點沒一口氣噎死,你妹的,這不是當著哥們的麵打臉嗎?他隻得稍稍板了一下臉,道:“你淳於良信不過他們,難道還信不過崔某?”


    “小人豈能信不過大人您?若非你,小人怎能報了亡妻之仇?若非大人你,小人又怎能重整家業,告慰淳於家列祖列宗?”淳於良連連解釋起來。


    不過說到要他兒子拿來做誘餌,他又一陣後怕,猶豫道:“可是讓犬子一介頑童涉如此大之險,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啊!”


    “沒什麽萬一。”


    崔耕拍胸保證道:“你竟然信得過本縣,那就更要信得過本縣的能力嘛。真出了什麽岔子,你唯我是問!”


    ……


    臉皮薄的就怕碰上不要臉的。


    在崔耕軟磨硬泡下,淳於良終究礙不過情麵,半推半就地答應了下來。


    如今誘餌人選解決了,抓捕人口失蹤案的幕後賊人之事,自然要排上日程,開始緊鑼密鼓地進行。


    保險起見,為了避免賊人察覺,崔耕行文臨近的六合縣,借來二十名精明強幹的捕快。


    接著他安排淳於真暫時從大雲寺迴家,沒事就獨自出門玩耍遛遛彎,好引起賊人對他的留意。


    既是遠近聞名的神童,又沒有任何防備,按說淳於真就是賊人最適合的下手對象。


    果然,第二天,宋根海就匆匆忙忙地前來報捷,說是他們通過尾隨盯梢淳於真,終將賊人一把擒獲。


    “臥槽,這麽效率這麽快?”


    崔耕大喜,感覺肩膀上的擔子輕了不少。他告破連環大案,他一刻也不敢耽誤,趕緊升堂問案。


    ……


    江都縣衙,公堂。


    賊人就跪在台下,是個三十歲的中年人,身形瘦小,頭發枯黃,唯有兩隻賊眼咕嚕嚕亂轉,一看就不是什麽好東西。


    啪!


    崔耕循例一拍驚堂木,喝問道:“下跪何人?報上名來。”


    “小的孫立剛。”賊人倒是配合。


    “揚州城內發生了這麽多樁的人口失蹤案,以你一人之力,不可能幹得下來吧?說吧,你到底是受了何人的指使,同夥是誰,他們現藏身何處?被你們擄走的人口如今又被關在哪了,速度麻溜兒地交代出來!”


    “冤枉啊!”


    孫立剛一聽之下慌了神,連連叩頭,喊道:“小的承認,抓淳於家小孩的案子,是我幹的。但是,別人家孩童失蹤的案子,可跟小的一點都沒關係啊!”


    “嗬嗬,跟本縣玩潑皮無賴那套是吧?”


    崔耕就知道這事兒沒那麽順利,看著堂下一側陪審著的周興,努努嘴問道:“周刑曹,給你一刻鍾的時間,夠不夠撬開他這張嘴?”


    “嘿嘿,對付這種小人物,又何須一刻鍾?”


    周興那張醜陋的鬼臉上咧嘴一笑,二話不說便讓人將孫立剛拎起來,然後領進了公堂外的一個小房間之內。


    很快,裏麵就傳來了陣陣哭爹喊娘的鬼哭狼嚎之聲。


    慘叫鬼嚎之聲越來越大,漸漸地,又變得越來越小,化為一陣若有若無的痛苦呻~吟。


    隨後,周興出了小房間,跨腳進了公堂。


    他走至崔耕案桌前,麵色凝重道:“大人,恐怕這個孫立剛,真的就是個小賊,其他案子與他毫不相幹。如果再來兩下,估計他能認下來,但卻是……”


    “卻是屈打成招,是吧?這不是我想要的!”


    崔耕知道天底下還少有人能在周興手底下走過十八般刑具,即便是硬漢,也能將他膝蓋骨頭敲碎,更別提像孫立剛這種小賊。


    宋根海離得不遠,恰巧聽了崔耕與周興的對話,不以為然地哼哼道:“讓我們抓了個正著的案子,就恰巧是他孫立剛做的。我們沒抓個正著的案子,卻說與他完全無關。嗬嗬,天下哪有這麽巧之事?周刑曹,別是你的手藝不行,從他嘴裏撬不出大人想要的東西來吧?”


    “你給我閉嘴,二貨!”崔耕不悅地瞪了宋根海一眼,道:“這天底下就算鐵打的硬漢,都很難在周刑曹手底下熬過半個時辰。你覺得孫立剛是銅筋鐵骨的硬漢嗎?既然周刑曹說其他案子並非他做的,那九成九就跟那小子無關。不過,也是巧得有些奇怪,我們布局設了淳於真這個誘餌,他孫立剛便誤打誤撞撞了上來!這其中是不是……哎呀,不好,中計了!”


    說著說著,崔耕陡然心中一驚,唰地一下猛然站起,對著公堂上諸人揮臂大唿:“快!快調集人手,去保護淳於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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