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青龍說幹就幹,長大嘴巴拚命吸入,還好水缸裏麵的水不算多,很快就被它吸了個幹淨。


    它的肚皮也逐漸大了起來,千殊跟它麵對著麵,一時間忍不住笑了起來。


    “你真肥。”


    “你別笑我啦,你都快死了,還是趕緊想想怎麽辦吧。”


    小青龍氣唿唿的說道,千殊伸手從他的胳膊下穿過去,完好的那隻胳膊抱起了它。


    蘇繁說完自己的故事,卻見手中的繩子失去了動靜,她輕輕一扯,皺眉。


    該不會是死了吧?怎麽不禁作弄?


    從她的角度看去,隻能看見千殊頭朝下,栽在水缸當中一動不動了。


    蘇繁用力將她給拉了出來想看個究竟。


    “你別給我裝死,懲罰還沒有結束呢……啊!”


    千殊抱著小青龍猛的轉身,小青龍的嘴巴裏突突突的冒出一道水柱,正是它剛才吸進去的那些汙水,此刻一滴不落的噴到了蘇繁臉上。


    千殊真心的笑了起來,黑發濕漉漉的,有些碎發帖著她的臉頰,原本破碎的慘狀因為她這一笑,好像是突破烏雲的陽光。


    她抹了一把臉:“死也值了。”


    被噴了一臉口水的蘇繁怒不可遏,也不管什麽懲罰不懲罰了,她雙手做蓮花狀,轉了一圈,黑色的利刃便從雙手中徒然生出來。


    這是一把紅黑色的長刀,刀鋒如同燒紅的鐵片,刀柄處有展開的火色雙翼,懸浮而立,隨著蘇繁地動作微微顫動如花瓣。


    這大概就是她的本命法器了,小青龍驚訝的叫了出來。


    “是暗朱雀刀,一向是未來魔王的傳承之刀,怎麽可能會在她手上呢,除非,除非她殺了老魔王!”


    “沒想到你這個小東西懂還挺多的,那個老家夥早就該退位了,這把刀也是由他的血灌注的,現在你們兩個也會是它的養分。”


    暗朱雀刀仿佛能聽懂她的話一樣,刀身微微顫抖了起來。


    “叛我者,四分五裂。”


    蘇繁單手持刀,一刀劈來,刀風直接掀起了一人一龍。


    千殊緊緊摟住小青龍,自己的身體卻結結實實的撞在了樹幹上。


    嘩啦啦掉下來一些枯枝和樹葉,蘇繁大步流星的走來,又是一刀捅在她的心口,長刀直直的刺穿她的身體,血液順著刀刃滴落到樹皮上。


    蘇繁又哭又笑,身體不知道是興奮還是難過,就連臉皮都開始顫動了起來。


    “哈哈哈哈,四分五裂,我要將你的四肢砍下來,內髒也掏出來,我要用魔藥,讓破損的心髒永遠在歸墟最陰暗的角落永遠跳動!”


    說著,她抽出長刀,又要捅進她的身體,真的要將軀體刨開,將內髒都掏出來。


    長刀刀刃滑過空氣卻驟然碰到一處極堅硬的物體,緊接著就是一場極大的爆炸,爆炸的白色光芒刺的人眼睛一瞬間睜不開。


    蘇繁用胳膊擋住了視線,天地間被白光籠罩著,有時候巨大的光明和黑暗會產生同樣的效果,都會讓人暫時失明。


    千殊也閉上了眼睛,眼皮上灼熱的刺痛感稍微退去一些後,她才嚐試的睜開眼睛。


    躺在一片白茫茫當中,隻能隱約看見一個青綠色的身影款款走來,她步步生蓮,靈氣中彌漫著一股桂花的香氣。


    千殊一時間停止了思考,趴在地上,兩隻眼睛盯著那道有些熟悉的青綠色倩影逐漸靠近。


    她走近了,千殊才發現原來是蘇繁啊……


    等等,蘇繁?


    她是真的蘇繁還是假的蘇繁?千殊的腦海一片混沌。


    青衣蘇繁將她從地上溫柔的扶起,吹了一口氣在她的手臂上,原本碎裂的骨頭瞬間愈合,和原本的骨頭沒有什麽兩樣。


    “抱歉,讓你受苦了。”


    青衣蘇繁伸手替她整理濕漉漉的發絲,眼眸當中盡是柔和細碎的光芒,讓人忍不住凝視。


    千殊隻感覺自己的手被牽起,像一隻初入人世,渾身僵硬的小僵屍似的,茫然地被青衣蘇繁拉著往一個方向走去。


    要去哪裏?該不會是要下地獄去吧,死了還得跟蘇繁一起下地獄啊?


    百種念頭從腦海中閃過,越往前走,千殊就感覺自己的身體越溫暖,好像在大雪天逐漸靠近點著爐子的暖房。


    一個小小的,透明得身影從她身邊跑過,小姑娘紮著兩個小丸子,丸子上還插著一串雪白的蘋果花,笑著鬧著越過她,小小的身影消失不見,一個上年紀的男人在後麵追著她。


    又是那個小姑娘,好像長大了一些,頭發也規矩的紮成發髻,帶著一把桃木簪子,在一新一舊兩座墳包前裏哭泣。


    她為什麽哭,是不是爹和娘親不在了?


    千殊本想摸摸她的頭發安慰她,可是腳步卻不隨自己動作,很快便穿過了她,哭聲漸遠。


    小姑娘這時候看著也不過十四五歲,卻有模有樣的拿著賬本看,一身青衣,十分漂亮。


    小姑娘十六歲了,她有一個好朋友,兩人喜歡在一起撲蝴蝶,繡花。


    小姑娘十七歲了,追她的人從城南排到城北。


    小姑娘十八歲了,她再門口救下了一個相貌醜陋,可憐的怪物……


    “到了,千殊。”


    千殊一個激靈,猛然迴過頭,遇見青衣蘇繁如水的眼眸,她拉著她的手,推開一扇雕花的木門。


    院子裏的桂花樹盛開了,金黃色的桂花懸掛枝頭,被微風一吹,就緩緩墜下一點金色的微光,桂花鋪了滿地,仿佛金色的絨毛地毯。


    天邊的雲霞也是亮眼的橘色,這麽溫暖的光,就連風吹在臉上的感覺都是柔和的,像是羽毛輕撫。


    青衣蘇繁拉著她走到桂花樹下,那裏有一張石桌,石桌上不知道是誰倒好的熱茶,清香撲鼻。


    “快坐下,嚐嚐這桂花茶。”


    “桂花還能煎茶?”


    千殊感覺自己的問題有些傻,但話卻不經過思考,直接給吐出來了。


    “自然可以,將新鮮的桂花曬幹了,用蜜糖和茶葉熬製,冷藏封存,到喝的時候拿出來,放進紅泥小壺裏,慢火熬上半個時辰,煮出來的桂花茶又甜又香。”


    她笑著垂眼:“我是不愛喝苦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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