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瀚已經知道那個年輕人就是陳須了,他偷偷打量著那個錦衣華服卻滿眼忐忑的紈絝,猛想起在現代時,曾經在爸爸的書房裏,看到過一篇文章,上麵有堂邑侯的精確介紹:“堂邑安侯陳嬰。以自定東陽為將,屬楚項梁,為楚柱國。四歲,項羽死,屬漢,定豫章、浙江,都漸,定自為王壯息,侯,六百戶。複相楚元王十二年。十二月甲申封,十八年薨。高後五年,共侯祿嗣,十八年薨。孝文三年,侯午嗣,尚館陶公主,四十八年薨。元光六年,侯季須嗣。十三年,元鼎元年,坐母公主卒未除服奸,兄弟爭財,當死,自殺。”


    冷眼看陳須這個糊塗蛋,長的倒也不醜,就是麵色青黃,雙眸無神,眼底帶著一抹暗黃,一看就是縱欲過度導致的腎虛,看起來這個陳須還真是一個色心不改的倒黴孩子,日後襲了爵位,卻還是那麽不著調,親娘死了孝服未除就睡女人,還跟兄弟爭家產最終自殺。


    即便是注定這個倒黴蛋不得善終,李瀚也決定絕對不能讓這個混蛋活到襲爵,能夠把滅門搶人的主意打到自己頭上,就沒資格繼續在侯府活著耀武揚威,必須提前讓他從這個世界消失。


    至於怎麽讓陳須消失,李瀚決定相機行事,此刻,他還顧不上陳須這個豬頭,第六感告訴他,最危險的並不是陳須,而是這個三角眼的人!


    李瀚暗暗詫異這三角眼什麽來頭,說話如此肆無忌憚,縣令都說明了這件事有劉禮大將軍作證,他居然還敢用“僅憑一兩個人的證明”這樣的話來譏諷縣令,還用告到朝廷相要挾,難道這個人牛到連大將軍都不放在眼裏了嗎?


    那人口口聲聲自稱“本孝廉”,充其量也就是個被勳貴推舉卻還沒有具體委任職務的所謂“人才”,很顯然就是在侯府充當門客罷了。


    一個門客敢跟大將軍叫板,難道堂邑侯府已經囂張到如此地步了?


    這也沒道理呀!此刻文景二帝雖然罷戰休民,但外有匈奴虎視眈眈,內有七王之亂剛剛平息,大將軍劉禮在朝廷的威望絕對是不容小覷。


    堂邑侯陳午並不是什麽出奇的人物,即便是有館陶公主這個硬招牌,也不會蠢到死了幾個莊戶就跟大將軍撕破臉對抗啊,難道,這裏麵還有什麽更深層麵的隱秘不成?


    不過李瀚對目前貌似被動的局麵並不擔憂,反而暗暗欣喜,因為他敏銳的發現,若是巧妙引導,昨夜這件案子極有可能超越案件本身,延伸到勳貴跟大將軍之間的矛盾,這可是他最樂見其成的利好局麵。


    這就表示,“李瀚絕不是殺人兇手”這個事實,會成為劉禮大將軍在這場看不見硝煙的戰爭中是否勝出的具體體現,若是李瀚被證明有罪,那就是大將軍昨夜說謊了,這對於劉禮來講就是混砸了的奇恥大辱,絕對不會妥協。


    而他李瀚要做的,僅僅是當眾加深對劉禮的依賴就足夠了,他甚至不用說話,隻需要用乞憐跟依賴的眼神頻頻看著劉禮就行。


    雖然如此算計劉禮有些不太厚道,但李瀚並不認為自己不道德,在這個弱肉強食、法律極度不完善的年代裏,他除了憑借智慧化解危難,真的是無可憑借,而劉禮,是他唯一能指望的靠山。


    果然劉禮歎息一聲說道:“唉,趙孝廉,昨夜之事我已經講得清清楚楚,並以大將軍帥印作保,證明李瀚絕非殺人兇手。可你剛剛的問話頗多牽強附會,現在還要用刑,就不怕屈打成招釀成冤案嗎?你這麽想這個孩子死,又是想掩蓋什麽?


    其實大家都是明白人,有些話不必說都心知肚明,該替賢侄遮掩的,老夫也不是古板不化之人。隻是昨夜之事已經轟動霸城,若是處置的太過偏私,恐難堵悠悠眾口,對侯府清譽也有妨礙,該做的調查還是得做。


    至於你剛剛說的朝堂公議,老夫倒也並不畏懼。隻要陳須賢侄以死者家主的身份,向京城中尉府提出質疑霸城令的調查結果,就可以讓中尉府介入調查,若是中尉府的調查也不能讓侯府滿意,那就可以提交九卿公議了。”


    李瀚暗暗讚歎劉禮外表謙和,其實是個綿裏藏針的厲害人物,這番話說得四平八穩卻又透著龐大的威脅,四兩撥千斤般就把那個孝廉的目的大白於公堂,接下來,那人想要繼續胡攪蠻纏就沒意思了。


    右手年輕人正是陳須,他聽劉禮這麽說,臉上露出了羞愧膽怯的神情,瞟了三角眼一下,很有想下軟蛋的樣子。


    三角眼衝陳須一揮手,帶著狡獪的虛假笑容說道:“大將軍此話稀奇,我們侯府死了莊戶,當然要追究殺人兇手,還能想隱瞞什麽?


    我趙東明今天代表侯府參與方大令查案,現在提出幾點疑問,並不是否定方大令的調查結果,僅僅是作為苦主一方說幾句個人看法罷了,既然大將軍執意不舍得對李瀚用刑,在下也隻能罷了。


    隻是死了的莊戶屍體縣裏留下調查死因我能理解,方大令為何連死者家屬也扣押在縣衙不放呢?那個侯氏長公主十分倚重,今天在下跟大公子來時,長公主還特意囑咐讓在下代問一句,地方上為何如此蠻橫扣押?希望方大令給一個合理的解釋。”


    李瀚暗罵這個趙東明好生狡猾,一聽劉禮話頭不對,立刻避重就輕把矛頭引到方縣令身上,其實一開始的咄咄逼人乃是造勢,為的就是此刻提出要走侯氏,還抬出館陶壓人,那句“不舍得對李瀚用刑”簡直是其心可誅,等於是公開指出劉禮袒護他李瀚。


    縣令方越被擠兌的火冒三丈,心想若再不點一點陳須的齷齪行為,侯府還不知道如何囂張呢,就冷冷的說道:“那就請孝廉公上複公主,這件案子錯綜複雜,侯氏承認因為陳須公子看上了李氏的姿色,授意陳莊頭夫婦代為謀劃,侯氏為了取悅主子,曾經熬製放了落胎藥的雞湯暗算李氏,後因李瀚聞出湯裏有麝香才未能得逞,現在案子還沒有審結,暫時不能放人。”


    “哈哈哈……”趙東明囂張的大笑道:“方大令這話真乃稀奇!那藥園原本就是我侯府產業,李氏是我侯府女奴,各種契約俱全。我們大公子看中了自家的女奴,哪個女子都是巴不得趕緊伺候,是李氏自己覺得懷有身孕不方便伺候大公子,特意央求侯氏幫忙采買落胎藥打胎的,怎麽到了大令口中,就成了我們大公子覬覦李氏美色,授意侯氏暗算呢?霸城縣衙如此顛倒黑白,就不怕長公主計較嗎?”


    李瀚一聽此話,氣得渾身發抖,明白自己的猜測居然一點都沒有委屈了那幫惡人,他們果真是用地契做了文章,非但如此,還連他母親的身份都弄成侯府家奴了,剛剛這個趙東明言道契約俱全,看起來這幫惡人已經弄好了一整套偽證,就等著他們母子羊入虎口了!


    還沒等李瀚開口叫屈,方越就斥責道:“孝廉公孟浪了,李瀚精通廚藝跟釀酒技術,在霸城並不是籍籍無名之輩,闔城百姓誰人不知無人不曉,他的營生養活一家綽綽有餘,李氏為何還要給侯府為奴?何況城中百姓身份變更需要縣衙備案,我怎麽就不知道這件事呢?”


    李瀚心知必須抱定大將軍大腿不放鬆才能平安無事,衝劉禮磕頭後悲憤的說道:“大將軍,小子自幼立誌日後要為朝廷效力,現在做營生戶口是迫不得已,但讀書致仕信念未改,已經拜廣川學者董仲舒先生為師開始攻讀聖賢書,怎肯投身為奴,一生一世再無出頭之日?求大人替小子做主,別讓朗朗乾坤釀出不白之冤!”


    李瀚並不知道他犯了一個常識性錯誤---漢朝的官員並不稱為“大人”,這兩個字是稱唿父母長輩專用的。


    可李瀚誤打誤撞的稱唿卻給了劉禮一個錯覺,那就是李瀚已經把他當父輩來依賴了。


    而劉禮經過昨夜一番長談,也被李瀚的博學多才深深打動,這樣一個少年俊才他日前程不可限量,真能收在門下教導,來日未嚐不是一個老來依靠,想到此,他更萌生了要嗬護李瀚的心思,即便侯府不對他咄咄逼人,他也不會容許侯府坑害李瀚了。


    劉禮冷笑道:“怪不得趙孝廉一直咄咄逼人,連老夫跟齊嶽山的證詞都不放在眼裏,卻原來已經做好了一切準備。這番手段倒也精妙,若非老夫湊巧涉身其中,那李瀚孤兒寡母,絕對難逃你們的算計。”


    趙東明隻好掏出一疊契約走上去遞給方越說道:“凡事都要看證據,侯府購買季家藥園的契約、地契,以及季家家主做主將兒媳發賣給侯府為奴的合約統統在此,請大將軍跟大令自己看吧。”


    方越跟劉禮一份份看去,還真是白紙黑字按著指印,很難說這東西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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