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當然!」昌平緊緊握了握女兒的手,又歎了一口氣:「真可惜,這大元宵的,你兄長還不知道在哪裏受苦呢。一家人偏生不能團聚,叫那小老兒指派的到處走,說是鍛煉,我看他就是要給些顏色咱們遠安侯府!」


    母親這樣說皇帝,鈺諳不由得失笑了。皇帝其實並沒有錯,父親安遠侯是一品軍侯,哥哥是陛下寄予重望的將才,現在的鍛煉,正是為了將來成為將帥做準備。


    隻是……


    她再次想起了父兄的結局,一抹淡淡的哀傷染上了眉心。但這異色停留片刻便消失了,她聽著母親叮囑絮叨了幾句,便勸著母親迴去歇著,落帳休息了。


    這一夜,她特別安心,沒有元宵之夜的邂逅,想必也不會有未來即將發生的一切吧。她的人生將會重來,這一世,她要做最好的選擇徹底改寫這一切。


    元宵之夜,整個西京仿佛換了麵貌成了琉璃世界。掛滿花燈的街道上,火樹銀花人流如梭熱鬧非凡。


    到了一座燈謎棚附近,白馬上的人勒了馬韁,馬兒停住了烏黑的蹄子,他披著青色的銀鼠披風,兜帽遮住了他半邊臉。


    他抬頭,看向那燈迷棚上掛著的一個個燈謎,卻沒什麽興趣。他的目光落在了燈謎棚邊男男女女身上。


    他在暗處,燈謎棚在明處,從他的位置,可以清楚的看到每個男女的臉,可是看過一遍之後,他的臉上露出了失望。


    她居然沒有出現?


    他的眼底露出了一絲疑惑,她為什麽沒來?


    一陣少女的笑聲響起,他轉頭,看到了一個曾經熟悉的影子出現在視野中,那是鈺琴,她的庶妹,一個處心積慮想往上爬的女人。


    可是陪著她一起來的少女中,並沒有那個人的影子。


    他突然想到,她素來體弱怕冷,莫非這次真的病了?


    「公子?」七川牽著馬繩,仰著脖子問他,「現在去哪兒?」


    「往……安遠侯府去!」


    七川一愣,等等,這大晚上的,元宵節呢,去安遠侯幹嘛?這平常王爺跟那安遠侯也沒什麽來往啊。


    七川一走,後麵穿著便衣的七八個侍衛立即加快腳步跟著白馬走動起來,引起了一陣騷動。


    安遠侯府的飛簷下,掛著四隻火紅色的大燈籠,這樣的晚上,要麽出門看花燈,要麽一家團聚,沒聽說過大晚上來做客的。


    「叩門。」白馬上的男子淡淡吩咐。


    七川一臉為難,到底還是叩響了黃銅門環。


    門房出來,揉著眼睛看著對方,滿眼疑惑的問:「您哪位啊?此時來有何事?若是不急,天色晚了,改明兒吧。」這不趕中飯不趕晚飯的,這是趕來借宿的?


    七川臉色肅然,揚起了下巴,從腰間摘下一個玉佩往他跟前一晾:「豈有此理!我們家主子今日過來探看姑母,你一個小門房管得著嗎?」算起來,安遠侯府的昌平郡主是他家主子的堂姑母,既然這麽晚上門了,總得攀點親才說的過去。


    門房吃了一驚,到底是有眼力見的人,道:「原來是殿下,小的這就去通報!」


    此時,昌平郡主和安遠侯並沒有睡,因為元宵,自然睡得晚,圍爐正吃著小食說著話,驟然聽到外頭報告說端王來了,都是嚇了一跳。


    端王何等人,乃是皇後嫡子,孩童時便封了親王深受陛下寵愛,今年正好弱冠,人品才學都是其他皇子王爺遠遠不及的,繼承皇位不過是早晚的事情。


    安遠侯換了衣裳才迎出來,昌平郡主自然也出來了。


    燈光下,男子摘下了青色披風,身邊人急忙伸手接了。淡黃的燈光打在他的臉上,卻見他銀環束發,修眉鳳眸,唇紅齒白,俊美之中帶著幾絲清冷,身長玉立如雪中翠竹,身著一襲月白色繡淡金雲紋錦袍,周身散發著與生俱來的高貴氣度。


    「侯爺,姑母。」男子行了一禮。


    安遠侯是見過端王的,可是平日見的都是身著富貴錦袍的樣子,今日見著這般如同清雅公子般的打扮,亦是驚豔的呆了一呆。昌平郡主好些時候沒瞧見這個堂侄兒了,如今一看亦是覺得眼前之人如同謫仙下凡般好看。


    端王來的這麽蹊蹺,讓兩人心裏都存疑。雖然說端王名義上是昌平的堂侄兒,可是以他的身份,卻是大可不必親自在元宵之夜上門探看的。


    安遠侯是軍將,不擅於客套,眼前這個年輕人是如今朝中炙手可熱的儲君人選,他若是熱情了,怕人說他站隊,疏遠了,又怕人見怪,一時躊躇不知道怎麽對待了。倒是昌平微微一笑,走過來招唿他:「你怎麽今兒有空過來了?你若是早些派人來說一聲,我自然準備些好吃的熱著,現在來可討不到什麽好了。」


    這半開玩笑的態度像是將他當作一家人。端王便有了台階下,微微笑道:「今日元宵燁兒在街上閑逛,正好到了這邊,便過來討杯茶喝,也探望探望姑母和姑父。」


    這話安遠侯聽了心裏一陣嘀咕,安遠侯府跟熱鬧的朱雀大街隔了幾條街呢,附近也沒什麽景可看,他怎的逛花燈逛到這兒來了?他當軍侯這些年,還是第一次被端王當著麵親熱的叫姑父,這稱唿真是擔當不起啊。


    昌平見端王態度和善,便信以為真,忙請他在暖閣坐了,叫人沏了府裏最好的黑茶送上來。


    一時間,安遠侯和昌平郡主兩個人陪著端王殿下聊家常。七川在旁邊瞧著,怎麽瞧怎麽怪異。殿下平日裏性子清冷,對人都吝於露出三分笑意,今兒這是太陽打西方出來了?


    談話間,不經意的,聊到了侯府家的姑娘。


    「今兒這般熱鬧,妹妹們怕是都出門看花燈了吧?」


    昌平笑道:「小些的倒是都出去玩了,隻有個大的在家裏,說是頭疼呢。」


    端王一怔:「是妹妹鈺諳?」


    昌平詫異的看他一眼,端王諸事繁忙,居然記得自家女兒的閨名?太讓她意外了。


    昌平點頭,笑著說:「還能有誰?嬌養出來的姑娘,沒法子。」


    端王的手指輕輕敲在小幾上,墨眸微動。她果然病了。


    「看了大夫沒有?宮裏頭的禦醫有幾個算是能幹的。」


    昌平一聽,忙笑道:「哪裏需要勞動禦醫?吃了藥發了汗便說好多了,明早起來便沒事了。」


    他聽了這話略略放了心,又聊了幾句便借故告辭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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