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動電話?換號碼?沒有啊,我把電話放在房裏充電,忘了帶出來。」她的行動電話一直都是莫韶華給她的那一支呀,何雅想也不想地迴。


    「……」這是什麽牛頭不對馬嘴的迴答?他問她有沒有換號碼,她迴答放在房裏充電?


    「好吧,小雅,你的樣子真的不太對勁,而且,看你穿成這樣,我相信你是真的失億了。」男人眸光再度將她上上下下巡了幾趟,最終在確認她的衣著打扮之後,徹徹底底接受了她失憶這個事實。


    就是因為何雅穿這樣,難怪他方才站在她身後時,卻認不出她的背影。


    「我穿成這樣怎麽了?」何雅低頭看了看自己。背心、短褲……很正常啊,再正常不過了。


    「你婆婆不是說,莫家好歹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叫你出門要穿體麵一點嗎?」


    「呃?是嗎?」何雅大驚失色。難怪她的衣櫥裏都是些浪漫柔美正式簡約大方,無論什麽場合——除了夜店或搖頭趴之外——絕不會出錯的洋裝或套裝。


    可她就是不喜歡嘛。


    何雅急急忙忙將背包內的小外套拿出來穿上。


    雖然婆婆不在國內,但她穿這樣跑出來在街上亂晃,也許會被婆婆認識的人發現,跟婆婆打小報告,讓她在婆婆麵前留下壞印象……念及至此,何雅當機立斷,決定今天還是先迴家好了。


    「抱歉,那我先告辭了。」正要轉身逃跑的何雅被男人一把抓住。


    「算了啦,小雅,反正都出門了,你現在擔心也沒用。」男人望著何雅天塌下來的臉色,哈哈大笑。「放心啦,我的烘焙店裏沒有你婆婆的眼線,你穿這樣很好,看起來很有精神,人也年輕多了。」


    「你的烘焙店?」何雅將被男人捉握的手腕抽迴來,硬生生把那句她本來就很年輕的話吞進去,有些納悶地望了男人一眼。


    這男人一副跟她很熟的樣子就算了,還喜歡動手動腳的……雖然莫韶華也會習慣性地摸摸她、拍拍她、牽牽她,但他怎麽說都是她丈夫,眼前男人這樣也太不穩重了,她是別人的妻子欸!


    「是啊,小雅,苑品屋是我的烘焙店。既然你說你失憶了,那我就來做個正式的自我介紹好了。」男人從懷中掏出名片,遞給何雅。「我是駱平,苑品屋的老板。」


    「呃?噢……駱先生,你好。」何雅慢了幾拍才反應過來,接過名片,有些僵硬地點了點頭,總覺得自我介紹真是件令人不自在的事。


    「認識你這麽久,還是第一次聽你叫我駱先生。」駱平莞爾。「幸好,失憶歸失憶,你的氣色看起來還不錯。小雅,你說你受傷,那你的身體都痊愈了嗎?上迴有沒有傷到哪裏?」


    「謝謝你,已經都康複了。」何雅點頭微笑,心中對駱平如此熱情親昵的態度總感蹊蹺,直白性格藏不住心事,索性幹脆地問:「駱先生,你看起來好像跟我很熟稔的樣子,請問,我們是很好的朋友嗎?」


    「我們當然是很好的朋友。」駱平爽朗地大笑出聲。「你當初到我的烘焙教室上課,烘焙技術可以說是被我啟蒙的,之後我幫你架設烘焙網頁,待你在部落格有些名氣之後,甚至還幫你和出版社接洽、鼓勵你出書,幫你尋找場地開烘焙班……」


    「欸?所以你不隻是烘焙材料行的老板,還是個烘焙老師、我的烘焙老師?」何雅抓住這句話的重點。


    「是啊,不過你後來獨立開班之後,就沒時間再繼續上我的課了。」


    「隨便啦,那不重要,總之,既然你是我的老師,那你快點教我做馬卡龍,烘焙書上寫的那些做法我根本完全都看不懂。」


    「為什麽一定要馬卡龍?小雅,你不是什麽都忘光了嗎?你應該先從基本一點的學起,比如,先認識你的材料和器具,或是使用食品調理機製作純糖粉,首次烘焙就挑馬卡龍,太困難了。」


    「唉呀!那是因為我女兒想吃馬卡龍呀,不是馬卡龍就不行。」何雅堅定地道。她是那麽想看棠棠開心的模樣。


    「棠棠?」


    「你也認得棠棠?」何雅這下相信他們兩人十分熟稔了。


    「怎麽不認得?棠棠還沒上學的時候,你都是背著她來上課的。」


    「呃?」不是她要吐槽自己,她是有沒有這麽愛烘焙啊?竟然連小孩都要背去上課?


    「既然是棠棠指定要吃的,走吧,我們上去二樓。」駱平豪氣幹雲地指了指店外樓梯。


    「上二樓幹麽?」何雅疑惑地問。


    「烘焙教室在二樓啊,走,我們上去,我先教你一些簡單的,至少你得先會用器具,才看得懂食譜。」駱平說著說著就往門外走。


    「噢,這樣啊……可是……」雖然駱平說得很有道理,但他對她而言,就跟個陌生人沒兩樣,她這樣跟他去一個陌生的地方好嗎?


    「快來啊,小雅,你還在磨蹭什麽?」何雅尚在思忖,駱平見她拖拖拉拉的,索性迴身過來拉她。


    「等一下、等一下啦!」何雅急著想撥開駱平的手。她明明很想學,偏又覺得就這麽跟著走有欠妥當,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為難得要命。


    「她已經說等一下了,你沒聽見嗎?」突然,從旁伸來一隻大掌,氣勢狠戾地拍掉駱平拉著何雅的手。


    「莫教授?」看清來人是誰的何雅不敢置信。


    莫韶華麵色陰鷥、口吻不善,本該係著領帶的頸項什麽都沒有,襯衫扣子開了兩顆,袖子挽起,汗流浹背、氣喘籲籲,哪裏還有半點平日的溫雅模樣?


    他不是說他中午才會下課嗎?現在才……何雅下意識抬起腕表,呃?竟然已經下午兩點了?


    「對不起,莫教授,我忘記告訴你我要出門了。你怎麽知道我在這裏?」何雅歉然地睞了莫韶華一眼。


    她出門時太匆忙,忘了留字條給他,手機又擱在房裏充電,沒帶出門,瞧他這麽狼狽的模樣,肯定尋她尋得十分辛苦……


    莫韶華瞅著何雅,唇色抿得幾乎泛紫,遲遲沒有迴話,唯恐在排山倒海的怒意累積之下,一發言便令人傷痕累累。


    他當然知道何雅在這裏,她從前總是出現在這裏!為什麽她即便失憶了,仍會找到這處他有千百萬個不願意她出現的地方?!


    她可知道當他看見她與駱平在一起的那一刹那,心髒遽跳得幾乎要彈出胸腔。


    假若他的母親是令他婚姻不幸的源頭,那麽駱平無異是將他們的婚姻推入穀底的幫兇。


    當何雅在婚姻生活中日漸凋零萎靡,是駱平給了她一個在學曆不足的條件之下能夠發揮的專長,好讓她能汲汲營營地發展她的事業,期許她日後能在與丈夫的離婚監護權之爭中,不致因沒有經濟能力而落敗。


    何雅對這段婚姻的唯一留戀隻有棠棠,而駱平給了她一個怎樣的希望?


    他令她相信她能夠藉由烘焙事業豐展她的羽翼,好好保護與帶走她的孩子,狠狠脫離莫家這個令她連大學文憑都拿不到的地獄。


    莫韶華怎能再讓何雅接近駱平?他有一百萬個理由懷疑這男人處心積慮要令他深愛的妻子離開他。


    所幸從方才何雅與駱平拉扯時的為難神情,他已經排除了何雅憶起駱平的可能性。那些他曾偷偷跟蹤妻子行跡的日子裏,何雅與駱平在一起的神態總是萬分歡愉,絕不是剛才那副躊躇不決的模樣。


    既然眼下何雅什麽都還沒有記起,他便不會再眼睜睜地任由她與駱平牽扯!


    「我是駱平,想必你是何雅的先生,久仰。」駱平朝莫韶華禮貌性地伸出手。他從前曾聽何雅提過莫韶華這人物好幾迴,如今倒是第一次碰麵。


    莫韶華斜睨駱平一眼,徹底沒將他放在眼裏,更沒有理會駱平伸出來的右手,全然無暇顧及如此無禮之舉,是否違背他從小到大所受的紳士教育。


    久仰?他為何需要一個覬覦他妻子許久,令他如坐針氈好幾年的男人久仰?他現在隻想盡速將何雅帶離這個鬼地方!


    「小雅,我們迴家。」莫韶華執起何雅的手,旋身便走。


    「啊?可是……」何雅被莫韶華不分青紅皂白地往前拉,迴首,不解地望著駱平那隻懸在半空中無人搭理、尷尬放下的右手,完全不明白莫韶華與駱平兩人之間為何彌漫著某種一觸即發的硝煙味?


    聽聞駱平方才的招唿語,這兩人分明是初次見麵,不是嗎?


    是因為駱平方才拉著她的緣故?抑或是莫韶華遍尋不到她,心焦如焚,所以遷怒無辜的駱平?無論如何,這樣不打招唿就走,總是不太恰當吧?她未來極有可能需要仰賴駱平教她製作馬卡龍啊。


    「可是什麽?」莫韶華一味前進,疾行的腳步沒有停頓。


    「我還沒有跟他說再見。」何雅再度迴首看了看駱平的身影。


    「不需要。」莫韶華斬釘截鐵地迴,複又前行。


    「……你在生氣?」何雅揪住他衣袖,小心翼翼探問。她當然知道莫韶華不高興,但是令他生氣的原因究竟是她?還是駱平?


    「我應該對一個男人與我的妻子當街拉扯這件事無動於衷嗎?」莫韶華的腳步終於停下,望著何雅的陣色即便努力隱藏,仍是難掩深厲。


    「對不起,他、我……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淨想著莫韶華與駱平是否曾有什麽過節的何雅,從沒試過由這個角度思考,嚇了一跳,連忙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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