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同大朝接壤的邊境線長達二十來裏,越長,守起來越難,這會兒林、馮兩位副將帶兵巡察去了,交給別人秦老夫人不放心,最後還是讓秦恆逸親自帶兵前去。


    秦恆逸到時,秦老將軍已是重傷,奄奄一息,正被秦二他們拚死護著。


    要不是先頭秦老夫人提了一嘴,而且當初商討這事兒的時候營帳中就秦老將軍本人,還有秦恆煊,孟如清,陸、林、馮三位副將,就這麽幾人,那麽是誰泄露的?


    總不會是他秦家人,那麽就隻能是三位副將了。


    秦老將軍當下就提防起了陸副將,留了一心眼,加上征戰多年,陸副將在他後頭偷襲的那一刹便敏銳的避開了身子,不然那一長槍就能正中他心髒了,不過到底也是傷了,那長槍幾乎穿透了他整個胸膛。


    秦恆逸親自領兵前來,大朝軍終是沒能把秦老將軍留下來。


    曉得陸副將叛變,那陸家人定是要見鬼了。


    同陸家沾親帶故的全被抓了起來,可陸家已經出了衡陽,這會兒不知道已經走到了哪裏,要是收到了消息八成會躲起來。


    如今兩國正戰,秦家實在調派不出多餘的人手,於是秦恆煊給周邊幾個城鎮下了文書,百姓進出城等一律嚴查。


    陸家一個都不能放過。


    怕著民心不穩,秦老將軍重傷這事兒也不能傳出去。


    曉得人確實是傷了,如今雖是未醒,嚴時證長長的鬆了口氣,同時腿幾乎是一軟,管家及時扶住了他。


    “老爺,您沒事吧!”


    “沒事。”嚴時證不敢拖延,按照信上所寫,才六天,按照路程,陸家怕是已經出了上陽,可陸家滿十八的漢子都上了戰場,剩下的幾乎是老弱婦孺,路上可能會慢些,他不敢拖延,道:“傳我令下去······”


    陸家二十三口人,畫像幾乎被貼了滿城。


    什麽迴事兒啊?


    哎呦,你們還不知道啊,聽說陸副將叛變了。


    什麽?真的假的?


    大家都生怕聽錯了,不敢信。


    陸戰勤雖名聲不及秦老將軍,但多少還是有些名的。


    人同著秦老將軍征戰殺場,護了他們大夏幾十年,怎麽可能會叛變?


    一人咬牙切齒,雙目赤紅:“官府都下令緝拿人了,還能有假?聽說咱們秦老將軍帶兵出戰,在峽穀陵被大朝軍包了餃子,陸副將泄露了軍情,導致咱秦家兵死傷近兩千多人!兩千多人啊!”


    邊境離上陽不過六天行程,前線什麽情況,有那消息靈通的,已經知道了。


    雖說是傷和亡共兩千來人,可傷的那些,聽說是被燒得都麵目全非了,頭發、衣裳全燒沒了,說不出話,全身也被燒爛了,根本認不出誰跟誰,雖說也是被抬了迴來,可傷得那般重,能熬過去嗎?


    沒能熬得過去,有些是在半道上就斷了氣,有些是頂不住疼,也活生生的走了。


    兩千多條人命!!


    可陸副將隨著秦老將軍征戰多年,作何的要這般啊!


    還有人不願信,可不信不行,這事兒一傳出來,衡陽老百姓群情激奮,也是不敢相信,當下就衝到了陸府,可陸府大門緊閉,叫了沒人應,眾人砸了門進去,到了裏頭直接傻眼了,陸家人已是人去樓空。


    陸副將叛變一事徹底被坐實了。


    周邊人怔愣了一瞬,然後頓時的火冒三丈,那火燒得整個人都要燃起來,義憤填膺,眼裏湧著淚,當下就對著陸家人畫像是破口大罵。


    陸家人簡直該下地獄,下油鍋,畜生啊!


    叛臣賊子,見了上報有賞。別說有銀子拿了,就是沒有這等人他們是見了也鐵定不會放過的。


    叛國者,其罪可誅,老百姓們憤怒無比,陸家人別被他們看見了,不然扒了他們的皮,抽了他們的筋。


    沒人問陸副將為什麽叛變了,有什麽理由,都不可饒恕。


    死傷兩千多人啊!陸家全部陪葬都彌補不了。


    這事兒瞬間引起了轟動,老百姓們是咒罵不斷,奔走相告——快去衙門和城門口‘認認人’,把陸家那幫畜生都記住了,以後要是碰上了,直接揍過去,打不過,就喊一聲。


    嚴時證在下達命令後,也無心迴宴席上了。


    第413章


    嚴時證仔細問了秦老將軍的情況。


    秦一說秦老將軍這次傷得有些重,如今都還未醒。


    這話讓嚴時證擔憂得不行,哪裏還有心思迴前院去,可管家提醒說讓他迴去,要是方大人沒在,其他人都是下頭做事的,招待不周也無甚大礙,可這會兒還有個方大人呢!


    萬萬不能失禮了。


    嚴時證隻得強打著精神又迴了桌上,方子晨見他迴來了,不過臉陰沉沉的,像誰欠了他五百萬沒還,大家已經在官場上混了好幾十年,察言觀色的本事還是有的,知道人沒心思招待他們了,吃了兩口飯,便借故說家裏有事,先告辭迴去了。


    嚴時證自是不留人,隻說此次招待不周了,下次再請。


    方子晨卻是沒走,拉了凳子坐到他旁邊:“嚴大人,是不是邊境那邊出事了。”


    他問得篤定,嚴時證有些詫異的看向他,方子晨說:“我猜得不對嗎?”


    嚴時證做官幾十年了,什麽大風大浪沒見過啊!能讓他如此失態的,現下除了戰事,方子晨是不做他想。


    嚴時證歎了口氣,這人對實局風向著實是敏銳了點!


    秦家同方子晨交情還是不錯的,這事兒也沒什麽好隱瞞,想必對方知曉了也不會到外頭到處的瞎咧咧,嚴時證便說了。


    不可否認,在聽管家稟報這事兒的時候,他是真真的被嚇到了。


    秦老將軍就是大夏最堅固的那根柱子,一旦這根柱子倒了,那麽大夏恐怕是要搖搖欲墜,接下來會麵臨什麽情況可想而知。


    如此,他豈能不擔心,可他這話一出口,發現方子晨臉都白了。


    嚴時證:“······”


    這方大人這麽不經嚇的嗎?


    嚴時證原還想著小年輕,怕是扛壓些,這會兒好了,他自己還得反過來安慰人。


    “你也別怕,秦老將軍是受了傷,但應該並無性命之憂,而且,方大人在涸洲任職,即使······”說到這他頓了一下,似乎覺得要出口的話不好聽,歎了一聲,改了口:“涸洲離得大朝千裏之遠,就算大朝要打來,也打不到涸洲去,你且放寬心。”


    放個錘子心。


    方子晨心寬不了,這會兒還跳得很厲害,打鼓似的,咚咚當當的響。


    就是因為他在涸洲任職他才怕啊!


    要是一旦秦老將軍出了個什麽三長兩短,大涼、北契這些小國估計是一刻都坐不住,要火急火燎的打過來了啊!


    秦家這會兒對外隻說打了敗仗,沒說秦老將軍重傷的事兒,因為說了,民心不穩,一旦民心不穩,當如何?


    自是要亂——特別是衡陽、上陽等地,這兩處靠近邊境,秦老將軍不行了,大朝人恐怕不日就能打過來,逃啊!


    沒糧沒銀的怎麽逃?


    那就去搶。


    即使不搶,可老百姓大批遷移,衡陽、上陽兩地就該癱瘓了。


    後方必須得穩住。


    因此秦老將軍受傷的事兒,大夏國人不懂,但大朝人定是懂的,要是這會兒給大涼傳了假消息,——大夏南北一旦腹背受敵同時戰起來,那兵馬糧草還能撐到什麽時候呢?


    大涼、北契等國要是聰明些,絕不會在消息沒得到證實之前攻打過來。


    可要是大涼、北契太過急迫了呢?畢竟眼紅大夏已久了。


    方子晨都不敢想。


    他才任職兩年,還有三年才能迴京呢!


    嚴時證也是愁,不過比不上方子晨那般,外頭人總說秦家大少和二少不行,可其實秦恆煊除了暈血,上不了戰場外,正經起來,也是有勇有謀的,秦家二少會打,也是不賴,之所以被說得一無是處,全是因為秦老將軍光芒太盛,導致兩個兒子都被人瞧不見了。


    嚴時證曉得這兩人是有點本事兒的,但······秦家老二如今癡傻同孩兒無異,要是他沒出事,嚴時證倒也不必如此擔憂了。


    二十年前大朝人撕毀條約突破防線攻打過來時,邊境線下十幾個村子,可是都被屠殺個幹淨啊!


    嚴時證這會隻得寄希望於秦恆煊和林、馮兩位副將能穩住,不然邊境一旦淪陷,照大朝國那品性,大夏怕是要生靈塗炭了!


    方子晨飯都吃不下去了,就勉強吃了三碗。不過滾滾蛋蛋和乖仔三人卻是吃得肚皮溜圓,溜溜就不行了,聽趙哥兒說他兩碗飯下肚就說飽了,不行了,方子晨是一臉恨鐵不成鋼的看他。


    從嚴府迴來,方子晨即刻讓張泉查了貨,都賣得差不多了,所剩無幾。


    方子晨想了想,打算即刻動身迴去。


    趙哥兒看他好像很急,迴房了才問:“是出了什麽事兒嗎?”


    “嗯。”方子晨說:“秦老將軍出事兒了。”


    “什麽?”趙哥兒擔憂起來:“出什麽事了?”


    “打仗時被手下人偷襲了。”方子晨搖著頭,麵色凝重:“聽說胸膛被紮了個對穿,現在人都還沒醒呢!他都五十多了,又傷得那麽重,我擔心······那邊具體什麽情況我也不知道,但我們得盡快迴涸洲去,我怕大涼他們收到消息會打過來。”


    雖然有西北軍在,可要是真打起來,涸洲離吉洲近,怕是也要受到些許波折,他身為一洲知府,得迴去坐鎮啊!不然一旦出什麽事兒,他不在,那就是擅離職守,即使上頭有人,他都要吃不了兜著走。


    他知道夏景宏的底線在哪裏,他也知道自己的底線在哪裏。


    乖仔在一旁聽了這話整個人一下子就頓住了,捏著手上的冰糖葫蘆不知所措,整個人都惶惶的,他小心翼翼地拽了拽趙哥兒的袖子:“爹爹,秦爺爺受傷了?”


    “嗯!但沒事兒的,你不要怕。”


    趙哥兒安撫他兩句,而後出門去吩咐,讓大家收拾收拾,明兒迴去。


    雖是趕了些,不過貨少,也不難整理。


    晚上趙哥兒去給滾滾蛋蛋洗澡,今天在嚴府,四個小家夥被嚴家幾個小的帶著玩了半天,迴來是一身的汗,不洗不行,而且明兒出發迴去,按照來時的路線,晚上肯定得宿在外頭,趁著今兒能洗還是洗了吧!


    趙哥兒忙,方子晨也沒閑著,在屋裏收拾東西,幾個孩子的玩具到處的都是,正撿著往麻袋裏扔,乖仔趴到方子晨背後,兩隻手緊緊抱著他的脖子。


    下午迴來他跟著趙哥兒說秦老將軍的事兒時沒避著乖仔,這家夥聽了後就不怎麽開心,憂心忡忡的。


    方子晨不撿玩具了,轉身把他抱到懷裏來:“我的小寶貝怎麽了?”


    乖仔同他蹭蹭臉,又說:“爺爺受傷了。”


    方子晨一頓,仔細看他,裝不懂:“然後呢?”


    乖仔眼睛紅了,眼淚在眼圈裏打轉:“乖仔不想爺爺受傷,父親,乖仔想爺爺了。”


    方子晨:“······”


    想也沒辦法啊!


    他又不能把人變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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