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方大人多大的官啊!這會兒見他們其中一人頭頂禿了,表情十分悲痛,拍著那人肩膀:“你這形象也太磕磣了,禿頂不好找媳婦啊!你有媳婦兒了嗎?”


    “有了有了。”


    “哦,那就好那就好。”方子晨說:“你多大年紀了?”


    “三十有三。”


    “啊!!!”方子晨握著他的手:“才三十有三,那你長得未免也太著急了些!而且你這頭發也掉得也太嚴重了點,簡直是英年早禿,是不是平時上職壓力太大了?要注意著點身體啊。”


    這官員感動得一塌糊塗,方大人這是在關心他,他何德何能啊能得大人這般上心!他是心裏又高興,又酸澀。


    旁兒幾人,方子晨也是一一問話關心,嚴時證看得眼皮都在跳,他感覺這會兒要是方子晨一發話,他這幫下屬估計能直接唯他馬首是瞻,肝腦塗地,隨他跑涸洲去。


    ……


    嚴時證在上陽是位高權重,住的府邸自是寬敞,不少人帶了家眷前來,嚴夫人想讓幾個孩子去花園裏跟人玩,不過一見著滾滾蛋蛋,便有些舍不得走了,想親自送他們過去,便讓丫鬟先領著趙哥兒和唐阿叔去後院裏坐。


    滿屋貴婦人,趙哥兒誰也不認得,可大家知道他什麽身份,那是態度熱情得很,有那自來熟的更是拍著他的手,說他有福氣。


    有些人是問他平常都幹啥,在涸洲那邊可會無聊,這話就是想套些消息了,趙哥兒自是聽得出來,說沒做什麽,就是家裏建了幾個廠,平日他會過去幫幫忙,到時辰了,就迴來給孩子做飯。


    大家聽得是一頓。


    這······這豈不是過得跟村裏農婦一樣了?


    像她們哪裏用得著幹這些,這些活兒都是下人才幹的,她們平日就是聽聽曲秀秀花,無聊了就串門聚聚,聊聊衣裳首飾或者家裏的孩子。


    聽說這方夫郎幼時被拐,是在村裏長大的,怕是也就會做這些粗鄙的活兒了······


    當下看趙哥兒眼裏就不由帶了點輕蔑。


    就這樣的也能做主君?來嚴府前老爺還叮囑自己要討好方夫人,可人不過是個哥兒,心裏多少是不太舒服,這會兒一聽,人是樣樣都不如她們,可偏偏的她們卻得反過來上趕著討好人,心裏更不是滋味兒了。


    趙哥兒瞧出來了,不過也沒說什麽。


    他自是和這幫知書達理的貴家小姐們不一樣,他不會琴,不會畫,他就會幹活,可夫君不嫌他就行了。


    他無所謂,唐阿叔卻是心裏卻是氣不過,不過還沒來得及說什麽,一婦人被兩個丫鬟左右擁簇著進來了。


    屋裏人趕忙的福身做禮:“見過唐夫人。”


    唐氏聲音平淡:“起身吧!”她乃嚴家二房長女,這嚴府自是常來,這會兒下意識就要往平日坐的位置去,卻見上頭已經坐著一個小哥兒。


    大夏沒有成婚後必須得盤發一說,著裝上也同著閨中一樣,沒什麽大的講究。


    趙哥兒臉圓乎乎,吃得好,臉頰位置有些肉嘟嘟,嬰兒肥很是明顯,圓臉的都顯小,這會兒旁人不說,都不曉得他已經是三個娃的爹爹了。


    唐氏眉頭立刻就蹙了起來,旁邊幾個婦人也沒敢說話。


    這唐夫人誰不知道啊!性子潑辣又愛擺譜得很,夫家的受不住,二十年前嚴家老爺去世,唐夫人迴來守孝,這嫁出去的姑娘,隻要守三個月就行了,本家兒女子弟則是三年內不得婚嫁、不得科考。


    唐大人公職繁忙,實在守不了三個月,想提前迴京,唐夫人覺得唐大人這般實在是讓她在娘家沒臉,心裏不快,同人吵了一頓,後來三月過了,也不迴京,拿喬想讓唐大人來親自接她,不過等來等去,唐大人卻是一直沒來,後頭她自個迴京了,卻發現唐大人又納了個妾。


    此舉不妥,唐大人自是被言官參了一本,那納進門的還是個哥兒,專得唐大人獨寵,唐夫人不在這半年,唐大人竟然還把唐府掌家權全權交由那哥兒了,唐夫人自是氣的,可再氣也沒辦法,鬧了也沒用,嚴家背靠秦家唐大人不敢得罪是不假,可唐夫人心胸太過狹隘,實在是算不得好的,唐府後院兩庶子被她尋了由頭讓下人責罰,一個被打得厲害,後來雙腿都廢了,一個才三歲,在院子裏玩,不小心衝撞了她,便被她一嘴巴子扇聾了。


    唐夫人還想拿娘家來施壓,唐大人再也忍無可忍,親自給嚴家去了信,不是給二房去的,而是給大房寫的。


    娶妻娶賢,唐大人列舉了她種種‘罪狀’,說唐家難留她了,你們想如何,便如何吧!


    嚴家大房派人迴京查了真偽,又給唐大人去信,說隨他。


    嚴家大義,唐大人為了兩家顏麵,到底是休妻,不過唐夫人跟著那哥兒鬥,沒鬥贏,最後帶著兒子灰溜溜的迴了嚴家,這一迴,便是十七年之久。


    所以她往常是見了哥兒就討厭。


    “你是誰家的哥兒?”


    她聲音中透著股厭惡,趙哥兒硬聲道:“京城趙家的。”


    “趙家?”京城入品的趙氏官員,唐氏隻聽過一人,嘲怒道:“趙嵩家的?”


    “嗯。”


    唐夫人眯起眼睛,寒聲道:“我乃鴻臚寺卿夫人,你一區區翰林院侍講學士哥兒,見了我,為何不拜?”


    趙嵩十幾年前是翰林院侍講學士,這是從四品的官職。


    可十幾年過去,如今人已經是三品的官兒了,而唐大人還原地踏步呢!


    趙哥兒不拚爹:“我夫君乃正三品文職外官,鴻臚寺卿不過正四品,我為何要拜你?”


    唐夫人:“······”


    “你怎麽不拜我?”趙哥兒看著她。


    唐夫人氣得是渾身哆嗦,指著趙哥兒的手都在顫抖,嘴巴動了動,下意識想把嚴家搬出來,可到底是沒說出口。


    嚴時證也就三品的官,跟人同品階,而且待她這個堂妹一直冷冷淡淡,先頭想給兒子某個差事,她是說破了嘴皮子,她這個唐哥也沒應。這會兒說了也沒用,可被一哥兒在眾人跟前這般下麵子,實在讓她氣憤,正巧著嚴夫人進來了,唐夫人立刻像是找到了靠山:“嫂子······”


    嚴夫人沒理她,直接坐到了趙哥兒跟前,摸著頭上的花,笑著跟趙哥兒說:“趙哥兒,你家乖仔那張小嘴真是不得了啊。”


    剛送乖仔他們去院子裏跟其他孩子玩,乖仔看見一旁的花兒開得正好,問能摘嗎?他想給弟弟,嚴夫人說能,乖仔就摘了兩朵,大概是拿人的不好意思,乖仔又摘了一朵,招手讓嚴夫人蹲下來,然後將花花插到了她頭上,誇她美。


    嚴夫人高興,就親了他一下,誰知乖仔臉嗖的就紅了,低著頭,揪著衣裳扭扭捏捏又義正言辭,問嚴夫人是不是愛上他了,然後求她不要愛上他,不然他會很為難,畢竟他已經辜負太多太多的人了。


    蛋蛋跟著添亂:“嚴奶奶,不要這樣喲,你老老滴咯,有這麽大滴大嫂,蛋蛋會很困擾啊!”


    溜溜和滾滾跟著點頭。


    嚴夫人幾乎是一路笑著迴來的,這會兒說起來肚子都要抽。


    旁人幾婦人沒見著孩子,但還是見縫插針的奉承。


    “我瞧著方夫郎模樣乖巧,想來底下三個孩子也應當如此。”


    見這人搶先了一步,其她人也立刻上了,生怕好話被說盡了,一溜的討好話,唐夫人見沒誰理會她,恨恨的轉身走了。


    嚴夫人淡淡掃了一眼,也沒在意,這人在京城那會兒,就跟著孟家的大姑娘交好,曉得人被砍了,還多次咒罵孟如清——一個是嫡出的大姐,相伴十幾年,一朝糊塗做錯了事兒,秦家的要砍人,他竟也沒幫著求情,實在是薄情的。


    嚴夫人跟著孟如清好,自是跟唐夫人不對付了。


    前頭有大兒媳忙著,嚴夫人也不用操心,等著小兒媳把孩子抱過來,大家又是圍著好一頓誇,別管真心實意,反正後院是熱熱鬧鬧,但前院卻是安安靜靜。


    中午擺宴,正吃著,嚴府管家從外頭匆匆跑進來,神色焦慮,大聲喊著:“老爺。”


    大戶人家最是守規矩,這會兒幾桌客人都在,管家此舉實在失禮,除非是出了大事。


    不知怎的,方子晨心頭就是一跳。


    不會是······


    管家俯下/身在嚴時證耳邊,不知道說了什麽,就見嚴時證麵色突變,什麽話都沒說就跟著管家匆匆走了。


    怕是出了什麽大事啊。


    大家麵麵相覷,都不敢再動筷,方子晨見大家如此,也不好一個人自己吃,隻得跟著放了筷子,眼巴巴看著外頭——也不知道是不是他所想的那樣,要是如此,嚴老頭估計得晚些時候才能迴來了,這會兒天有些冷,桌上的菜要是結油了可就不好吃了啊。


    哎!


    嚴時證迴了書房,秦一正站在裏頭,見了他正要行禮,嚴時證先擺手製止了,沉著聲問道:“你說秦老將軍出事了,此言當真?”


    “是。”秦一從兜裏掏了信出來,雙手奉上:“這是我家大少派我送過來的。”


    嚴時證一路過來脊背冷汗直下,接了信直接拆開看了。


    秦老將軍在兩天前同大朝軍在沿河峽穀陵一戰中受了重傷,此戰秦家軍大敗,死傷近兩千多人。


    打戰向來不是全權等著對方發起進攻,時期成熟了,自是也要主動出擊。


    而且戰事打得越久,托得越長,到頭苦的還是老百姓。


    秦老將軍自是想盡快把戰事解決了。


    大朝軍一分隊駐紮在淮河陵,近三萬人,經過商討,秦老將軍決定帶兵從沿峽穀過去,先把這一分隊剿滅,可結果行兵剛至峽穀,便遭了埋伏。


    數以萬計的飛箭從兩邊山頂朝他們射來,秦老將軍雖是立即讓大家列隊進行防禦,但先頭始料不及,不少人還是傷亡了,可這並未結束。


    秦家軍以護盾抵擋,箭矢傷不得人分毫,大朝軍又發起第二次‘進攻’。


    大量被潑了油的,燃得正旺的捆捆柴火被大朝軍扔進了峽穀裏,不消片刻,峽穀中濃煙滾滾,火光衝天。


    衣裳一沾上火苗,立刻就燒了起來,士兵們慘叫著滿地翻滾,試圖‘澆滅’身上的火,可沒了護盾護著,無數的箭雨又裹著淩厲的風聲飛駛而來,慘叫聲很快又停止了。


    隻這麽一會兒,地上就躺滿了人,士兵的身體在燃燒,腹部、後背皆是插滿了箭羽,冉冉鮮血頃刻之間就將整個峽穀染紅了。


    到處的都是一片火海。


    被出賣了!


    有人泄露了軍情。


    秦老將軍反應過來,當即喊撤退。


    可來不及了,他話剛落,轟隆隆幾聲,無數巨石從山頂滾了下來,將後路堵住了。


    沒了後路,那就隻能往前衝。


    大朝軍似乎是想包餃子,阿右領著兵從前頭殺了進來,兩軍人馬在峽穀裏打了起來。


    秦老將軍到底是大將,九歲便同父親上了戰場,到如今經曆過無數大大小小的戰役,有被敵軍追著打的,有九死一生去了大半條命才戰過來的,也有帶著上萬人出戰,最後隻帶迴了千來人的,他從屍山血海中爬過,再嚴峻的局麵都見識了,當下是臨危不亂,鎮定自若,長槍一掃,直接削了敵軍一嘍囉的腦袋。


    這戰打了近兩個多時辰,哀嚎聲不斷的在峽穀間迴蕩。


    峽穀升起的濃煙直衝天際。


    兩方傷亡慘重,秦老將軍好不容易帶著前鋒殺出了條血路,正要拖住敵軍讓底下的傷兵先行撤退時,陸副將卻是突然一長槍向他刺來。


    秦家終歸是不好惹的。


    大概是先前已經引起了秦老夫人的懷疑,陸副將沒敢把家人轉移走,直到出戰那天,陸家人才舉家北上。


    對外說是迴鄉——陸老祖籍在淋江洲,淋江洲靠近溱洲,溱洲再過去便是涸洲。


    陸副將原是想得好,隻要秦老將軍死了,秦家軍定是大亂,隻要他夥同大朝軍把秦家軍全部都留在峽穀陵這裏,那他陸家就能安然無虞,可為確保萬一,他出發前晚還是給家中去信叮囑,讓她們離開衡陽,隻要出了衡陽,就會有人接應。


    陸家不往大朝國方向走,秦家估計也不會有所懷疑,而且——因為路程遙遠,每隔三年這個時候,陸家總會迴鄉祭祖,十一月出發,能在除夕前趕到淋江洲。


    大夏多是在除夕、清明、重陽、中元這四個節日裏進行祭祖活動,衡陽是習慣在除夕和清明進行祭祖,淋江洲那邊也同樣是如此,這事兒大家都是知道的,今年正好第三年,陸家這會兒動身,無人懷疑,陸副將等的就是這個時候。


    可先頭秦老夫人隱隱的已經覺得他不對勁兒了,暗中派人守著陸家,這會兒人迴鄉,還是往北邊走,秦老夫人確實是沒懷疑,可聽得秦三稟報,陸家老二媳婦也跟著迴去時,秦老夫人就覺得不對勁兒了。


    陸家老二媳婦已近臨產······


    此次陸副將及其三子皆都跟隨出戰——秦老夫人當即讓秦恆逸帶兵前去追趕。


    那會兒秦老將軍已經領兵出發了。


    秦恆逸上次倒了後,再醒來整個人的狀態比之前還要不對勁,因此這次秦老將軍並未讓他跟著出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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