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方子晨要和他們交流,大家都高興,開始七嘴八舌的問了,有些甚至把還書拿了過來。


    “方大人,此處學生已是通讀,但一直未解其意,方大人可否為學生解疑答惑?”


    甲子班授課的老師皆乃進進士出身,文采上自是有一套,可這幫夫子已到這一步,卻未入朝為官,要麽是能力有限,再無能力往上走,要麽就是適應不了官場的爾虞我詐。


    這會兒是上課時間,方子晨想推銷,想賺錢,但也有分寸,自是不會耽誤人。


    這書生問的問題涉及的多,原問了夫子,夫子也隻解了一二,答得並不完善,這會兒方子晨瞅了一眼,隨手點撥了。


    那書生和旁兒人是聽得雙眼發亮。


    原本覺得這問題深奧無比,可方子晨說的是簡單易懂,偏僻入裏,隻幾句話就讓人有股茅塞頓開,醍醐灌頂的感覺。


    問完一個又一個,似乎沒什麽題能難得住方子晨一樣,特別是大數題,人是掃一眼,立馬就能答出來了。


    這幾年科考夏景宏進行了改革,先頭卷子後麵隻一算數題,到了方子晨那年,直接升至兩道,如今竟是三道了,鄉試三場,一場一道。


    大概官位要到了一個飽和的程度,可每年千萬書生參與科考,題目簡單了,沒官職給,隻能把門檻抬高了,這會兒眾多書生也不隻要學著作詩了,還得學著解題,可這大家都不怎麽拿手。


    方子晨實在年輕,大家崇拜的同時,又忍不住隱隱懷疑,先頭大家還是試探性的發問,看看他是不是‘真材實料’,問到文章造句方麵的,方子晨還會思考一二,問到算術方麵的,那真是張口就來。


    幾個問題下來後,大家算是徹底佩服了,把方子晨都給圍了起來,怕兒砸被一眾激動的書生給擠著,方子晨直接讓乖仔猴子似的抱著他的脖子趴在他後背上。


    要是頭腦清醒點,大家估計要收斂些,讓書童先把乖仔帶出去,吃吃糕點啥的,不能慢待起碼得規矩,可這會兒大家激動,也忘了禮數了。


    方子晨悟性是一等一的,什麽問題都是一點既透。


    張院長和兩夫子在外頭看了一下,實在感歎這人的厲害,胸有筆墨,在算術題上真是涉獵甚廣,好像沒什麽能難得住他的,也難怪了,不然沒點本事,就衝那張嘴,怕是早在官場裏混不下去了。


    “院長,這方大人文采著是是厲害啊。”一夫子聽得眼睛發亮,真心實意感歎道:“真是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


    “是厲害。”張院長說:“不過他那張嘴更是厲害。”


    剛幾個夫子作陪,也領教過方子晨的‘本事’了,那張嘴確實是氣人的。


    這一交流就直接到了下午,方子晨說時辰不早了,他要走了,不過來一趟,看大家都很熱情,那就寫兩字贈給大家吧!


    書生們一聽就高興了,心噗通噗通跳,還想獻上自己筆墨,可乖仔動作更快,直接放下書包,從裏麵把紙和筆拿了出來遞給方子晨。


    方子晨直接在講壇上專供夫子放教案的桌子上寫了起來。


    乖仔哇塞一聲:“父親,你寫的字好好看哦,怎麽比之前好看了捏?”


    眾學子:“······”


    他們甲子班授課的兩位夫子個頭比較高,那書桌當初讓木匠打造的時候自是也高了些,乖仔小公子個頭都沒有桌麵高,這會兒望過去,就看見乖仔小公子頭頂上的那撮小揪揪,那麽乖仔小少爺是怎麽知道大人書法造詣又有進步了呢?


    難道乖仔小少爺的兩隻眼睛是長在小揪揪上的嗎?


    第411章


    方子晨麵上波瀾不驚:“不是父親有了進步,是這紙好。”


    “嗯?是這樣嗎?”乖仔跑到旁邊,又放下書包,從裏頭掏了一張紙出來,抓著紙張左右兩邊,朝著空中舉,全方位又無死角的轉了一圈,才道:“哇塞,父親父親,這是什麽紙呢?怎麽這麽白呀?啊!摸著還好舒服啊,滑滑地,跟乖仔以前用過滴紙都不一樣。”


    “肯定不一樣了。”方子晨說:“這是我們涸洲特產的宣紙,潤墨性強且光潔稠密,韌而能潤、光而不滑、潔白稠密、紋理純淨、搓折無損,水墨作畫書寫時,墨跡擴散的很勻稱,著墨的滲透力與吸附力很強,墨色濃淡分明、層次清晰、立體感豐富、即使層層加墨也能保持濃淡筆痕不交叉,具有濃中有淡、淡中有濃的潤濕感和質感,使書畫藝術達到意想不到的理想化境地。”


    “哇,這麽厲害呀?”乖仔眉毛翕動,笑了起來:


    “那以後乖仔用紙,就用我們涸洲滴紙,寫得棒棒滴,這樣父親和爹爹就再也不用擔心乖仔地學習了。”說到這裏,他兩道小眉毛蹙了起來,好像很苦惱的樣子:“不過這紙這麽好,會不會很貴呀?”


    方子晨手上不停,迴:“不貴,一刀才一百二十文。”


    乖仔問:“啊!這麽便宜,真是太好咯,那要去哪裏買呢?”


    “去新原路,好運來客棧就可以買到了。”方子晨說:“用了我們涸洲特製宣紙,寫字骨神兼備、作畫神采飛揚,聰明人的選擇,你值得擁有。”


    乖仔點著大腦瓜子:“對頭對頭。”


    眾書生:“······”


    張院長:“······”


    張院長先頭收到方子晨的信,那是激動得都要喘不過氣來,可冷靜下來也不由好奇,大人怎麽突然來了他們上陽,派人去打聽,知道人是來賣貨的,但百忙之餘還能抽空來他們書院參觀指導,張院長便覺得這人也不像傳言那般——方子晨美名傳得遠,可有點門道的人也都知道,這人是個極度愛占人便宜的,而且是無利不起早。


    可他不覺得他懷安書院有什麽便宜能讓人占的,大人之所以會來,恐怕隻是想看看他們懷安書院學子們的文采學識,想與之交流探討一二。


    文人墨客最是喜歡如此了。


    傳言也是有誤的,怎麽能把一小六元說成那等子隻會鑽錢眼子裏的市儈呢!


    簡直是對方大人的汙蔑。


    這會兒,汙蔑是沒汙蔑的,這人確實是無利不起早,竟是來他們書院推銷來了,還帶著兒子,看這父子倆配合得這般天衣無縫,恐怕已經不是第一次作案了啊!


    甲子班的學子多數已經二十好幾了,也有少部分塊而立了,不過文學上是達者為先,方才對著方子晨是對夫子般的恭恭敬敬,現在再看人,是頗有些哭笑不得。


    方子晨寫完了字,對著眾人說:“相逢即是緣,今兒來的匆忙,沒帶什麽禮,來,我給你們每人送一張紙,不要客氣啊!”


    眾書生:“······”


    送禮就送一張紙,他們是想客氣都客氣不起來。


    送完紙,方子晨領著乖仔走了,張院長要送他,方子晨擺擺手說不用。


    可張院子禮數到位,還硬是把人送到了院門外,方子晨對這老頭印象挺好,這會兒語重心長:


    “張院長,不是每個人都能老夫聊發少年狂,這做事啊還是得量力而行,你以後還是悠著點吧!一把老骨頭了,還是別玩得太厲害了,這房事該節減就節減,不然馬上風掛了,你做了鬼恐怕都要被人臊。”


    “是滴是滴。”乖仔也跟著說:“老爺爺,不要給奶奶綁你多了,你看你手手都黑咯。”


    張院長:“······”


    他手腕上有些青,是被他老伴綁的,先頭領著方子晨逛書院的時候方子晨無意間瞧見,大吃一驚,問他怎麽迴事,張院長一說,方子晨臉色就耐人尋味了:


    “張院長,您當真是人不可貌相啊!沒想到你一大把年紀了,還玩得這麽變態!”


    張院長有夜遊症,以前年輕倒是無甚大礙,最多就是發作起來跑院子外頭逛一圈,然後迴來繼續睡,不過今年倒春寒那會兒夜裏他又跑了出來,那會守夜的下人打盹了沒瞧見,台階濕滑,他沒注意,不慎摔到了台階下,之後在床上躺了大半年。


    後來怕人再跑出去出了事,每晚睡覺前他老伴都會給他手腕上綁上布繩,不過前兒他夜遊症又發作了,掙紮間布條不小心越勒越緊,手腕上就青了些,結果這人是狗嘴吐不出象牙來,不知道腦子裏裝了什麽,說他挺會玩啊。


    張院長真是想給他一拳頭。


    這會兒見他走了,他兒子還在他旁邊一蹦一跳的,兩人麵相光是瞧著就相當的溫和無害,可一開口,真真是欠收拾的。


    目送人迴了馬車上,他才領著幾個夫子迴了甲子班。


    剛到外頭,就看到大家沒了往日的文人沉穩樣,失了風度一樣,麵紅耳赤的激烈的討論著。


    “這是何種字體?我競是從未見過。”


    “是啊!瞧著仿佛直立與紙上似的,當真神了。”


    這什麽字?怎麽還能這般寫呢?‘活著’的一樣。


    太神了,實在是太神了。


    “怎麽了?如此吵吵鬧鬧。”張院長出聲。


    “院長。”眾人讓開了一條路,豎立在紙上的蒼勁有力的四個字直接映入眼簾——天道酬勤。


    張院長和身後幾個夫子瞪大了眼,唿吸頓時粗重了。


    方子晨寫了個立體的,還有影子,可把眾人看得震撼又驚歎不已。


    “院長,您見多識廣,可知曉這是何種字體?”


    張院長目光不錯,盯著字看了半響,長緩了一口氣,搖著頭吐了八個字:“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他慎重的把那紙拿起來,想收了迴頭讓人裱起來掛書院大牆上,可剛觸及那紙張,他就感覺出不對勁來了。


    方才看著,這紙確實是比外頭賣的宣紙白好些,但張院長沒放心上。


    字想要寫得好,大多還得是看人,這得多練多學,跟用何種紙張有關係,但並不大,要是沒那本事,用的紙即使鍍了金,那也隻是暴殄天物。


    張院長剛覺得方子晨也就是吹的,可這會兒一上手,滑順不粗糙,如此書寫時筆尖能遊走順暢······


    “剛方大人送了你們紙?給我寫一字。”


    這麽一寫,自是立馬能感覺出不同來了。


    這紙吸墨姓好,完全不洇墨,寫的字是瘦得很,而且比得外頭賣的紙要厚些,墨的走向很均勻,看著就是很舒服,書寫體驗感非常不錯。


    是上等的好紙!


    方子晨上門來推銷,要是迴頭他們書院不過去買些,這便是不給麵子,張院長送人時還想著迴頭讓書院管事的去買些迴來意思意思就行了,這會兒是立馬吩咐,買,有多少買多少。


    其他書生見此,趕忙的也試著書寫了下······


    不行不行,他家書童呢?跑哪裏去了,得趕在院長出手前買兩箱迴來才行啊!這紙簡直是比他們先頭用的那些紙好上太多了。


    街上人多,馬車行得慢,方子晨都還沒迴到客棧,那幫書生派來的書童大汗淋漓的先跑了客棧外頭。


    涸洲來賣紙的商隊是不是住這裏?


    是的!


    你們家紙怎麽賣?張泉都沒來得及迴話,那書童見後頭跑來好幾個熟人,先急了,把自家少爺給的荷包掏了出來,催命一樣。


    “先給我來一百兩的,快快快。”


    “郝家的手下留情,上次我請你喝過酒啊!你給我留點吧!買不著我家公子怕是要罵死我了。”


    這是夫君出手了,趙哥兒趕緊的讓禁衛軍去後院把裝著宣紙的麻袋搬來。


    紙張本來就重,箱子裝了更沉,趙哥兒便下令讓人用幹淨的麻袋裝。


    這會兒幾個書童見了,那是一臉‘你怎麽可以這樣’的表情。


    幾個書童剛買了紙,懷安書院的管事就來了,曉得趙哥兒是方子晨家的,態度那是客客氣氣。


    聽他道完來意,趙哥兒都驚了:“你全要?”


    “嗯!”


    “我們有六車貨呢!”


    “這麽多?”


    “是啊!”


    “那,那我先要一車。”那管事的見禁衛軍把貨搬出來,差不多十幾個麻袋,身子是搖搖欲墜。


    這讀書人少,寒門難出士子,為什麽?歸根結底,就是讀書貴,可讀書為什麽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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