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係甜滴呀?”乖仔瞪大了眼睛說。


    方子晨揉揉他的頭,摘了幾片大樹葉給他扇風:“好不好吃?”


    “好西滴,甜甜,”乖仔把西瓜遞到方子晨嘴邊:“父親也西。”


    方子晨咬了一口,乖仔這才心滿意足的坐在草地上吃起來,小嘴巴被汁水染得紅彤彤,腮幫子鼓著,一動一動的,跟小倉鼠一樣。


    他啃著方子晨掰給他的那一小塊,吃得幹幹淨淨,一點紅肉都沒有。


    先時他同趙哥兒過得苦,如今好起來了,他吃東西依舊節省,堅持不浪費一丟丟,也勤快,這種天熱得緊,他總是跑外頭挖蚯蚓,雞喂死了倒也不是故意的,他就是想吃雞肉,想給雞雞喂飽飽的,讓它快快長大,人家養雞,倒也不用天天挖蚯蚓,去菜地裏扯幾片茶葉子丟雞圈裏就行了,可自家菜地種的都不夠吃,哪裏有剩的給雞吃?


    乖仔還時常一個人頂著烈日跑外頭去找野菜,一雙手上,滿是刮痕滄桑,被草汁侵染的色,怎麽洗也洗不掉。


    西瓜被他吃得隻剩點皮,方子晨說還有,要掰給他,不要啃了,紅色的肉都吃完了,啃那白瓢也不甜,乖仔搖頭,說剩下的要拿迴去給爹爹和哥哥吃,好吃的,甜甜的,爹爹都還沒吃過。


    袋子裏雖是還有,他也隻以為是要留著送人的。


    方子晨覺得孩子可懂事了,又掰了一大塊給他:“吃吧!還有呢!不送人,迴去再給爹爹開一個。”


    “謝謝父親。”乖仔接過西瓜,把西瓜遞給方子晨,照例讓他先吃一口,方子晨說不要了,他才開吃。


    他頭都要埋到西瓜裏,一人就吃了一小半,小肚子都鼓起來了。


    方子晨把另一半收迴背簍裏,抱著他往家走,乖仔拿著樹葉,給方子晨扇風,還唱歌給他聽。


    “葫蘆娃,葫蘆娃,一根藤上七個瓜,風吹雨打都不怕······”


    趙哥兒正在院子裏做烤鴨,小風在一旁打下手,狗子趴在屋簷的陰影下,原本在睡覺,鼻子動了動,卻突然站起來,朝著門口不停的叫,趙哥兒正愣怔,外頭傳來乖仔的笑聲。


    咯咯咯的,笑成這樣,一定是夫君迴來了。


    趙哥兒衝到門口,果然見到了方子晨。


    相別幾日,對方身姿依舊挺拔,模樣奪目,站在金黃的烈日下,是堪比天上的太陽還要燦爛的存在。


    炎日裏,他像一陣清風,又似一清泉,潺潺流水,從遠處而來,是困於爐火裏,受大火灼燒,幹渴得雙唇皸裂的人,心底的那抹渴望。


    趙哥兒臉上頓時止不住地泛起笑意“:夫君,你迴來了。”


    “嗯!”方子晨抱了他一下,親他額頭:“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怎麽樣,想不想我。”


    “想~”趙哥兒抱著他的腰,笑盈盈的抬眸看他,眼角眉梢上全是開心的痕跡,嘴角上翹。


    方子晨突然覺得渴得厲害,半道上明明吃了兩片西瓜,可對上趙哥兒帶著光的雙眼,他渾身燥熱,喉結不由微動,輕輕捏他臉,啞著嗓音開口:“這麽開心啊?”


    “你迴來我高興。”趙哥兒說。


    小風也衝過來了,結巴著喊人:“方,方叔。”


    方子晨嗯了一聲,揉揉他腦袋:“你乖。”


    房裏正放著一桶冰,方子晨把那剩下的那半個西瓜放在上頭。


    見它紅彤彤的,趙哥兒好奇:“夫君,這是什麽?”


    乖仔搶先舉手:“乖仔西道,乖仔西道。”


    趙哥兒摸他臉:“那你告訴爹爹,是什麽?”


    “係紅不窿咚!”乖仔大聲的說。


    趙哥兒:“······”


    八成是又被夫君驢了。


    冰鎮過的西瓜更好吃,趙哥兒和小風吃得津津有味。


    眼睛都眯起來。


    乖仔凳子也不坐,就蹲在一旁,小小的一坨,小嘴不停的蠕動,不停的吞口水,雙眼灼灼,幾乎要把趙哥兒手上的那片西瓜盯出個窟窿。


    趙哥兒看了他一眼,乖仔立即朝他甜甜的笑,眉眼彎彎,唇紅齒白:“爹爹~乖仔愛愛你。”


    趙哥兒:“······”


    趙哥兒當聽不見,轉過身背對著他繼續吃西瓜。


    乖仔:“······”


    西瓜性寒涼,吃多了容易鬧肚子,迴來路上乖仔已經吃了好些了,方子晨便不讓他吃。


    乖仔也不生氣,隻調轉個方向,又眼巴巴朝小風看去。


    小風見方子晨正在同趙哥兒說話,沒注意這邊,見他實在可憐,便偷偷把西瓜遞過去給乖仔咬了一小口。


    乖仔含著甜滋滋又涼嗖嗖的西瓜,小聲道:“謝謝哥哥。”


    他不吃多,就隻吃一口,像是想嚐嚐味。


    趙哥兒同乖仔愛好很是相似,就喜歡這些酸酸甜甜,或者辣乎乎的小零嘴。


    看他吃的高興,方子晨就覺得再辛苦都值了,不枉他千裏迢迢背迴來。


    晚上又殺了雞,一家人熱熱鬧鬧吃完了,又在院裏納涼。


    乖仔和小風正在給狗子洗澡,這小東西長得快,來的的時候,乖仔還能背著它在村裏到處跑,如今直起身子,比乖仔還要高了,乖仔都抱不動它了。


    趙哥兒經常熬骨頭湯給乖仔喝,狗子不缺骨頭啃,吃得好,長得就壯,毛發柔順黑亮,可威武霸氣了。


    夏季蚊蟲多,趙哥兒晚飯時就燒了兩捆艾草丟在院子裏。


    這草山上有不少,村裏人,家家戶戶的後院、前院多多少少都會養些家禽,冬天也沒什麽,夏天味兒就大了,很容易招蚊子。


    有錢人家就點些香爐,沒錢的,上山割一捆艾草迴來,熏一熏,蚊蟲也照樣死絕。


    富人有富人的活法,窮人自也有窮人的活法,家裏的艾草都是小風帶著乖仔山上割的,這孩子勤快,也懂事兒,總要找活幹,想來是以前幹習慣了,閑不下來。


    “租到房子了嗎?”趙哥兒舔著雪糕問。


    “租到了。”方子晨坐在他旁邊,戳了下他的臉:“剛吃飯沒吃飽嗎?這羊乳貴不貴?”


    “不貴。”趙哥兒道:“牛乳才貴,一斤幾十文呢!”


    他們這邊窮,養得起牛的人家並不多,牛乳自然就貴,羊奶就便宜些了。


    趙哥兒腦子活絡,方子晨隻說過一嘴,很多東西他便能摸索著做出來。


    之前的綠豆雪糕就做的很成功。


    雪糕是昨兒才做出來的,羊奶腥,要跟著菜葉煮過,把腥味去掉,然後加入玉米澱粉,白糖,放火上慢慢熬煮,熟了就能倒入模具裏,放冰桶裏冷凍。


    其實有條件,加入奶油,可可粉,做出來的味道會更好,但這些東西沒有,那就隻能做簡易版的雪糕了。


    前兒趙哥兒送了些綠豆糕到店裏,周哥兒和李豔梅幾人可喜歡了。


    大夏天的,熱乎乎,有口冰的吃,那是爽得賽過活神仙。


    周哥兒以為趙哥兒是要推出的新吃食,但等了兩天,也沒再見他提。


    這東西趙哥兒準備到了源州再賣,做生意這麽久,趙哥兒膽子也漸漸大了,他倒是想馬上推出新吃食,但現在店裏太擠了,實在沒地方擺,鋪子又要到期,趙哥兒便沒再折騰。


    房子有四間房,倒是夠住了。


    要搬走的事,趙哥兒同林小俠和李豔梅說過。這兩人原也不是奴仆,就是遭了事不得已才賣身為奴,林小俠孤身一人,但李豔梅父兄卻都還在。


    趙哥兒想著,這兩人若是不願走,他便去衙門給他們消奴籍,但要償還當初的十兩銀子。


    林小俠卻說願意同他們去源州。


    他和李豔梅都是念恩的,當初他們在牙行呆了好些時日,但沒有人肯出手買下他們,林小俠長得壯士,倒有老爺想買他迴去當護院,但李豔梅和嬌嬌卻是不願買的,牙行知道林小俠曾為民除害,知道他不願意,倒也沒強行將他們一家拆開。


    但牙行做的不是慈善生意,若是遲遲賣不出去,就要轉手賣去別州了,換了牙行,對方可不會念舊,沒有人願意買,男的便送去做苦差,女的便低價賣樓裏,總不能一直倒貼銀子養著。


    丫鬟小廝算不上貴,模樣標準,有‘技術’的,多才多藝的,也不過六七兩,更便宜的,甚至隻要三兩。


    這般‘便宜’,不止大戶買得起,即使是村裏人,咬咬牙也能買。


    不過村裏少有買奴仆的,這時代講究多子多福,而且成婚都早,家裏兄弟姐妹多,田地就那麽些,自家人便能做了,一年產出,自己人吃都吃不飽,用不上也養不起,奴仆自是不會買,就是有些漢子,會買媳婦,就像馬家那樣,因為有個傻子兒子,常人不願嫁,便買個哥兒迴來,給傻子使喚當媳婦。


    田地要交稅,人也要交稅,奴仆買迴來,也要按人頭來交稅,賦稅繁重,自家哥兒姑娘年紀一到,都恨不得早早將他們嫁出去,好省些銀子,更是不願買奴仆了。


    秀才才可免賦稅、人頭稅。


    方子晨算是救了他們一家的命,對方也缺人用,這時候走,不地道。


    第233章


    而且,說是做奴仆,但方子晨和趙哥兒從不苛待他們一家,該有的尊重也都給,沒辱罵打罰過他們,這跟幫人做工沒什麽兩樣,在哪做工不是做?


    他以前走商雖賺錢,可是一走便是離家幾月,土匪猖狂,這活兒就像在刀口上走,稍不注意,便得吃席躺板板了。


    林小俠也不是那等有野心的,如今生活安定,他很滿意。


    林小俠一家跟著走,那房子也是綽綽有餘。乖仔如今四歲了,不能留在房裏了,但可以跟小風住一屋,把床鋪弄成上下層就好,嬌嬌也可以跟乖仔他們住一屋,反正都是孩子,用不著避嫌。


    自己和夫君肯定要住一間,那還剩一間······


    趙哥兒總是精打細算的。


    晚上兩人趁著乖仔睡著後,自是又鬧了好一番,隔天天未亮,乖仔和趙哥兒便起來了。


    趙哥兒是要忙,乖仔去外頭圍著村子跑了一圈,迴來渾身都濕透了。


    小風打來熱水,給他擦好身子才帶他去換衣服,院子裏劉嬸子幾人正忙著殺鴨。


    等乖仔進屋去了,大家才聊開來。


    乖仔腿好後,方子晨一改之前的懶惰樣,早上早早起來,領著孩子跑步,乖仔自小就跟著趙哥兒幹活,上山裏,下水溝,到處的找野菜,體力比其他孩子都好些,但再好,也總歸是個孩子,第一天跑了幾百米就不行了,方子晨讓他休息,休息夠了又繼續跑,一連幾月,乖仔現在繞著村子跑一圈已經能臉不紅氣不喘了。


    村裏人不曉得他們在幹嘛,隻以為這父子倆是吃飽了撐的。


    劉嬸子幾人問趙哥兒,趙哥兒隻說這父子倆是在鍛煉,但鍛煉是個啥子大家也不懂。


    她們隻曉得勤勤懇懇的幹活,才能填飽肚子。


    之後乖仔體力上來了,方子晨又開始折騰別的,大家就見他在院子裏埋了一木樁,沒有軟墊,趙哥兒怕傷著孩子,在下頭鋪了一層稻草,方子晨讓乖仔用他的小短腿環住木樁,倒掛在上麵,腦充血的滋味並不好受,乖仔總是臉充血漲得通紅,汗如雨一樣一滴一滴的流,甚至開始的時候會唿吸不暢,犯惡心,想吐。


    方子晨去河邊挖了些沙子,篩得幹淨,做了個沙包掉在房梁上,乖仔倒掛完,然後又是紮馬步,青蛙似的蹲在地上跳,哼哼唧唧的打拳,揮著小短腿踢沙袋,前踢,側踢,下劈,跟玩一樣,每天都要訓練一個半到兩小時。


    方子晨總會陪在一旁,幫著糾正動作。


    乖仔從不喊累,但不難看出,孩子是辛苦又受罪的,每次訓練完,乖仔都大口大口的急喘氣,要休息好一陣才能緩過來,最初那一會,腿更是痛得走都走不了,渾身疼得一整宿都睡不著,倒掛在木樁上時,還難受得哭了。


    方子晨見他默不作聲的抹眼淚,也想著不訓了,可乖仔不願。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夫郎家的現代小相公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白雲上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白雲上並收藏夫郎家的現代小相公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