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今個過來喊李豔梅迴去吃飯,可以賣身為仆,沒主家同意,李豔梅哪裏敢擅自迴去,加上這會成了奴仆,李大嫂對他們一家多有瞧不起,迴去不免受他陰陽怪氣,李豔梅就沒迴去。


    烤鴨今個買光了,鴨腸鴨腎先時放店裏,大家都沒怎麽買,嫌髒,趙哥兒想了想,出了個招兒。


    第197章


    第二天晌午,大家來買烤鴨,就見著買烤鴨的窗口邊下坐著個女娃,捧著一碗白米飯,身前的小凳子上放著一盤焦黃色的鴨腸,小女娃吃的賊啦香了,一口接一口,腮幫子塞得鼓囊囊的,吃麵條一樣,唿啦啦,都不用問,大家便曉得了。


    定是好吃的。


    若是不然,這女娃吃不出這模樣來。


    小孩子最是挑,不喜歡的東西通常不會吃兩口。


    大家抱著嚐試一下的心態,買了點。


    反正也不貴,一兩才六文錢。


    買過後大家直唿好吃,雖是裝屎的腸子和腎,但一點味都沒有,相反的,又香又入味。


    今兒兩大桶的鴨腸鴨腎也買光了,節日兒,趙哥兒撥了點銀子給李豔梅自行出門買些肉菜迴來。


    傍晚時,街上開始熱鬧了起來。


    大家夥都想趁著這日兒賺些銀錢過年,小攤從街頭擺到街尾,比趕集日還要熱鬧,兩旁的店鋪門口都掛著紅燈籠,小攤販們呦嗬著,方子晨還沒下工,乖仔抱著趙哥兒的小腿,眼巴巴的朝街頭望。


    臨近天黑,方子晨挺拔的身影才從街頭出現。


    “父親~”


    乖仔朝他衝過去,方子晨兩手接住他,掐著他的腋下將他舉起來,同他蹭蹭臉:“哎呦,怎麽這麽冰啊!”


    乖仔摟他脖子緊緊的:“不冰不冰,乖仔想父親,熱熱滴!”


    趙哥兒牽著小風過來:“他要在門口等你,等了快半時辰了。”


    方子晨空出一隻手去牽他:“下次別這樣了,吹著風呢!凍感冒了如何是好,吃過東西了嗎?”


    趙哥兒同他十指交扣:“還沒,你呢!吃過了嗎?要不我讓李大姐給我們下點麵條?”


    “不用。”方子晨看著一排冒著煙的小吃攤,有點激動:“等會隨便買些零嘴吃就行了,銀子帶了沒?”


    趙哥兒輕輕笑了下:“帶了,等會隨你吃。”


    方子晨等的就是他這句話:“那還等什麽,走啊!”


    街上人聲鼎沸,人頭攢動,摩肩接踵,小攤多,人更是多,平日不怎麽出門的哥兒姑娘,這時候也出來了,之前由媒婆介紹,定下婚約的小情侶,通常是趁著這種時候來相見,瞧瞧其品行模樣,有那熱情的,說兩句後便開始牽起手,小年熱鬧,這種日子大家也不會過多約束。


    小風矮,說是有八歲,不過常年飽一頓饑一頓的,個頭也不高,這會舉目四望,隻看見一溜煙的屁股,‘下頭’空氣也不新鮮,大家出來玩樂,吃吃喝喝就少不了放屁,加之有些漢子鞋襪入冬後就沒怎麽洗過,走動間,在擁擠的空間裏,難免有些味兒,人潮擠來擠去,小風帽子都歪了,要不是趙哥兒護著,怕是都要跌倒。


    方子晨讓乖仔坐到自己脖子上,接著把小風抱了起來,再一手攬著趙哥兒,將他擁到懷裏,盡量不讓人衝撞到他。


    這是一安全感十足的姿勢。


    趙哥兒抬頭看他,隻能見到他輪廓堅毅的下巴和微凸的喉結,心頭仿佛有潺潺春水流過。在人來人往的街上,在滿目紅光裏,在煙火人間中,似是受到節日的感染,看著緊緊抱著自己的人,臉埋入他肩窩,嗅著他身上好聞的味道,趙哥兒像受到了蠱惑,周身的脈絡夾著血液匯聚在胸膛,他在震耳欲聾的心跳聲中,踮起腳,在方子晨的下巴上落下一吻。


    喜歡是一件很了不得的事,它能讓人翻山越嶺,上天入地,無所不能,又能讓人肝腸寸斷,撕心裂肺。


    趙哥兒那麽羞澀膽怯的一個人,如今竟也能在大街上,肆無顧忌,隨心所動。


    方子晨怔了一下。


    小風捂住眼睛。


    乖仔小嘴微張,亂用詞:“哇塞,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爹爹好大膽滴喲!乖仔也要親親~”


    趙哥兒眼神顫抖,臉蛋驀地紅了,極具壓迫感的聲音響在耳邊,讓他窘迫得想哭。


    “控製著點。”方子晨說:“晚上迴去,老子再給你親個夠。”


    趙哥兒笑著輕輕打了他一下。


    兩旁的賣小吃的很多,有賣綠豆糕的,有賣春卷的,糖畫,冰糖葫蘆,煎餅,混沌,胡麻餅,多的讓人不知該如何選,方子晨同趙哥兒一路打卡下去,店裏賺了銀子,趙哥兒也不在摳摳搜搜了,他也是第一次來鎮上逛夜市,以前同齡的姑娘小哥兒都是成群結隊的來,迴去了便各種說,他聽了也不是不羨慕,如今自個也能來了,他心裏高興,也感到滿足,方子晨和兩孩子喊賣什麽,他幾乎都不帶絲毫猶豫就出手了。


    方子晨笑嗬嗬的,說他這模樣,很有金主爸爸的範兒。


    一路逛一路吃,玩玩鬧鬧到了東街,雜耍的已經開始表演了。


    這兒空地大,裏裏外外圍了好些人,不知道裏麵演了什麽,大家突然鼓掌喝彩:“好好好!”


    方子晨站在最外圈,他比周邊人高出一個頭,雜耍幫子搭了個台,不算得太高,倒也能瞧得清楚,趙哥兒就慘了,隻能看見前頭人的後腦勺。


    方子晨見他有點急,又有點失落,蹦跳著朝裏張望,便把乖仔從脖子上抱下遞給他。


    趙哥兒沒多想,以為他累著了,誰知方子晨突然彎下腰,攬住他的膝蓋,將他抱了起來。


    坐在方子晨的肩膀上時,趙哥兒還沒迴過神,直到有人羨慕出聲,他才找迴思緒。


    坐得高,看得遠,見大家都羨慕的朝自己望來,趙哥兒本還不好意思,可見裏頭雜耍的開始噴火,瞬間便顧不得其他了。


    方子晨左邊抱著小風,右邊馱著自家夫郎,依舊是穩穩當當的。


    雜耍的班子噴完火,又上演吞刀子,胸口碎大石,跟電視演的沒什麽兩樣,方子晨不覺有什麽,趙哥兒和兩孩子卻是看得高興,一直拍手,小臉都激動得漲紅了。


    “喲~”乖仔小手一指:“爹爹,那個小弟弟西莫長那麽多滴毛毛啊?”


    兒時在京城,也有那雜耍班子在街上表演,趙哥兒倒是認得:“那是猴子,不是弟弟。”


    “哦!原來是齊天大聖。”乖仔雙眼亮晶晶的:“它在表演翻跟頭,好厲害喲!爹爹,你看你看,它摳耳朵鳥,它要從耳朵裏把如意金箍棒變出來咯!”


    趙哥兒:“······”


    真是個傻兒子。


    旁邊其他小朋友聽了這話,急得不行,雜耍班子一年到頭常在外出演,來來迴迴也就那麽幾招,看多了會膩,於是他們奔波各州各縣,不會固定停留在一個地方。來看戲的孩子年歲皆不大,也是第一次看雜耍,聽了乖仔那麽一說,隻以為是真的,他們一指乖仔。


    “父親,我也要像他一樣抱。”


    先時看不到,許多漢子也將孩子抱了起來,不過前頭第二圈的也這般,後頭的哪裏還能看的到。


    漢子們為難了,他們沒有方子晨高,力氣也沒有他大,妻子兒子一同抱起來都沒一會手已抽筋腿發軟,哪裏能行。


    婦人們見自家男人這般無用,看向趙哥兒時,不由得羨慕了。


    “這小子,”有漢子酸溜溜的嘀咕:“看著也瘦啊!咋滴這麽厲害,一次抱三人,這般久了也不見他累。”


    臨近結束,班子老大拿著碗過來,大家三三兩兩的往裏扔銀子,趙哥兒看了一出精彩的表演,在眾婦人夫郎羨慕嫉妒的目光下,從荷包裏掏了一串銅板出來,精準的扔到了碗裏。


    粗粗一掃,大概有五六十文,大家多是投個兩三文,他這般委實大方,班主老大怔了一下,朝他看來,見著是一家四口,便好話連連:“哎呦,謝謝夫郎,謝謝夫郎,祝夫郎同夫君百年好合,兒女安康。”


    這話深得趙哥兒的心,又給了他十文。


    路上趙哥兒瞧著就很高興,似乎看了一出表演後心情特別好,買了一堆吃的,一堆玩的,直到十點左右,才想著說要迴去。


    村裏也來了不少人,這會都聚在城門口,等人齊了,大家這才舉著火把往家裏趕。


    冬日野獸出沒頻繁,人多了,它們便不敢靠近。


    劉狗子抱著兒子走在方子晨後麵,瞧見他,暗暗呸了一聲,直言晦氣。


    劉小寶見小風抱著個兔子燈籠,便開始吵了起來。


    他不懂事,隻以為還能像當初一樣,隻要他想要小風的東西,劉狗子就會給他搶過來,可這會趙哥兒聽見動靜剛扭頭掃過來,劉狗子便捂住劉小寶的嘴,匆匆跑去另一邊。


    方子晨正抱著乖仔,見趙哥兒路都不看往別處瞧,踩到凸起的石頭還踉蹌了兩步,方子晨扶了他一下:“怎麽了嗎?”


    趙哥兒收迴視線:“沒,剛剛看見劉狗子了。”


    “喲!能出來浪了,手好了?”方子晨不由挑眉,往旁邊瞧,不過人多,冬日裏走夜路大家都怕,緊緊挨著,倒是沒瞧見人。


    他不由撇了下嘴:“東方不亮西方亮,憨狗啥樣他啥樣,別理會他。”


    乖仔本來已有點困頓,聽了這話,瞬間打了雞血一樣,緊握小拳頭:“對,不理他,他要係來,看乖仔紮不紮他。”


    第198章


    想起那天劉狗子的慘狀,趙哥兒笑了起來,輕輕彈他額頭:“不能亂紮人的。”


    “乖仔西道啊!”乖仔捂著額頭,說:“乖仔隻紮壞仁,好仁不能紮,好仁要給小紅花,要表揚,對不對啊小風哥哥!”


    小風抱著一兜的玩具,趙哥兒還牽著他,他仰頭跟乖仔說話,笑嗬嗬的。


    今兒他高興,他出生沒兩天丘大彪便去世了,以前從沒被人抱過,今兒方子晨抱了他一晚上,趙哥兒又給他買了好多吃食玩具,讓他體會到了被父母疼愛捧在手心的感覺。


    隻覺得心裏酸酸澀澀,又暖暖的。


    孟氏隔著人群,瞧見這一幕,心裏頗不是滋味。


    那兔子燈籠小小一個,也不過碗大,但做的精細,外頭四周雕著活靈活現的小兔子,剛在鎮上劉小寶也鬧著要買,不過太貴了,要二十幾文錢,劉狗子就沒有給他買。


    趙哥兒對小風到是好。


    孟氏既欣慰小風跟了好人家,終不用再受苦了,又心酸難受,小風再不會叫她娘了。


    ……


    小年後,又淅淅瀝瀝下起了小雨。


    方子晨忙碌幾天,做了好些炮,以前炸馬家,那個做的大,做起來是得心應手,這會兒他弄的小,加上‘程序’‘用料’不太一樣,也沒個儀器,小個的炮做是做出來了,卻不知威力如何,若是威力太大,他是萬萬不敢給兒砸玩的。


    這會就要實驗一下了,休息這天正好沒下雨。


    他抓了兩個小炮,還有一些刮炮準備試一試。


    這炮類似火柴與鞭炮的結合體,刮炮藥頭的主要成分硫磺,盒子側麵塗以含赤磷的磷麵,用刮炮頭在包裝盒的側麵擦掛即能點燃,比鞭炮多個冒煙的延遲,最後爆炸。


    趙哥兒也好奇,跟著兩孩子站在他旁邊,小炮‘火引’他做的長,拿香點燃了丟出去,嘶嘶響了一會,趙哥兒也沒見有什麽動靜。


    “夫君,它沒有響,是······”


    ‘砰’的一聲,接著又是啪啪啪幾聲。


    泥土滿天飛,一陣青煙過後,院子裏留下一個凹坑,四個泥人。


    方子晨呸呸呸幾聲吐掉飛嘴裏的泥,又摸了把臉,這才堪堪露出兩隻眼睛,他同趙哥兒滑稽的對視幾秒,接著兩人不由笑了起來。


    先時趙哥兒同他半夜去炸過馬家,對這玩意兒倒也算得上熟悉,就乖仔和小風似乎被嚇著了,呆愣愣的。


    好半天後,乖仔才囫圇抹了下臉,抱住方子晨的腿,仰著張小泥臉:“父親,這係西莫,這係西莫啊?”


    “炮仗啊!”方子晨問他:“怎麽樣,感覺好不好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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