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深沉,籠罩著道盟的戰場,四周彌漫著死寂與蕭索。劉道長的話語在這片狼藉之地迴蕩,慕容煙聽聞,眼中閃過一絲冷冽,恰似寒夜中的冰刃,直直逼視著他,聲音仿若從九幽地獄傳來,透著徹骨寒意:“今日便今日,怎麽?你是怕了?我再問你一次,這死鬥你敢接嗎?” 她的周身散發著不容侵犯的氣勢,仿佛在向整個世界宣告,她絕不退縮。


    這時,同為化神境的胡道長按捺不住,上前一步,臉上堆著看似溫和的笑容,開口勸道:“慕容盟主,大家都是道盟中人,按照道盟的規矩是不可自相殘殺的,更不要說死鬥了,有什麽事大家好好商量你說是不是?” 胡道長的語氣中帶著幾分試探,眼神卻在慕容煙和劉道長之間來迴遊移。


    慕容煙猛地轉頭,目光如刀般射向胡道長,冷冷開口道:“按道盟規矩?商量?那你早幹什麽去了?你們第一次圍上道盟之時怎麽不見你出來講道盟規矩,這個時候跳出來到底想做什麽?這死鬥你替他接?也行。” 慕容煙的話語如連珠炮般,字字句句戳中胡道長的要害,她的眼神中滿是不屑與憤怒,仿佛在質問著胡道長的虛偽與怯懦。


    胡道長被慕容煙這一番搶白,頓時漲紅了臉,像個泄了氣的皮球,灰溜溜地退了迴去,不再言語。他沒想到自己這看似好心的勸解,卻正好撞在慕容煙的槍口上,成為眾人眼中的笑柄。


    場下眾人見兩位化神境的修士都被慕容煙說得啞口無言,瞬間安靜了下來,整個戰場一片死寂,唯有風吹過殘垣斷壁的唿嘯聲。眾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慕容煙身上,眼神中既有敬畏,又有一絲畏懼。


    見眾人不再搭話,慕容煙輕哼一聲,一甩衣袖,衣袂飄飄,卻又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那今日之事到此為止,各位請迴吧。若他日有要登門討教的,我慕容煙在這等著。” 說罷,她緩緩轉過了身,不再看向眾人,留給眾人一個孤傲而決絕的背影。


    眾修士見今日已無法在此占到便宜,隻能心有不甘地陸陸續續地離開了道盟。


    就在慕容煙準備離開戰場時,一個神秘的聲音在她的腦海中悠悠響起:“你早已是強弩之末了,最後這招狐假虎威甚是有趣。” 慕容煙心中一驚,但很快鎮定下來,在腦海中恭敬地迴複道:“今日之事,多謝夜遊神大人相助,不勝感激。”


    那道聲音再次響起,仿若從遙遠的天際傳來:“謝就談不上了,答應本神的東西你且備好,本神三日之後自會來取。雖然這時已經太晚了,但還是提醒你,以你的修為這幽魂吞噬之術是無法完全駕馭的,今日能吞噬了這元嬰修為的魂魄也是你的運氣好。” 隨著話音落下,戰場的一角,夜遊神的身影逐漸虛化,如同消散的煙霧,直至消失不見。


    蘇玄清目睹了這一切,他默默地安排了幾名修士打掃這斷壁殘垣的戰場。隨後,他身形一閃,輕輕地來到了慕容煙的身旁。慕容煙也敏銳地察覺到身旁那熟悉的氣息,像是找到了避風的港灣,身子一軟,往側麵一倒,依偎進了蘇玄清的懷中。


    蘇玄清順勢一把抱起了慕容煙,動作輕柔而堅定,仿佛在嗬護著世間最珍貴的寶物。他轉身往後房而去,每一步都走得雖快但卻異常平穩。看著此時被他抱在懷中的慕容煙,一身青色的衣袍已經被血完全染紅,如同一朵盛開在血泊中的青蓮。她的臉色慘白如紙,毫無血色,身上有大大小小無數傷口,渾身冰涼,仿佛生命的火焰隨時都可能熄滅。想到她以這樣一個身軀將他與孩子護在了身後,蘇玄清的眼眶不禁紅了,淚水在眼眶中打轉。


    蘇玄清抱著慕容煙匆匆踏入房間,屋內燭光搖曳,映照著他焦急的麵龐。他的目光一刻也不敢從慕容煙身上移開,輕輕將她放置在床邊,動作輕柔得好似稍一用力便會弄碎懷中珍寶。慕容煙雙眼緊閉,毫無血色的雙唇微微顫抖,氣息微弱得幾不可聞。


    蘇玄清深吸一口氣,強壓下滿心的心疼與慌亂,開始為慕容煙寬衣。他的手指微微顫抖,緩慢而細致地解開她沾染著鮮血的衣帶。那原本青色的衣袍,此刻幾乎被濃稠的鮮血浸透,殷紅刺目,有的地方血液已經幹涸,緊緊黏在慕容煙的肌膚上,每解開一處,都似要撕裂她的傷口,蘇玄清忍不住蹙起眉頭,眼中滿是不忍。


    隨著衣物緩緩褪去,慕容煙身上的傷勢展露無遺。她的雙臂布滿深淺不一的傷口,深的地方甚至能看見森然白骨,皮肉向外翻卷,周圍的肌膚呈現出可怖的青紫色;腹部一道長長的傷口,觸目驚心,邊緣的鮮血仍在斷斷續續地滲出,將床單染得一片血紅。後背處還有一大片燒傷的痕跡,皮膚焦黑,有些地方已經起泡破裂,散發著令人心悸的氣息。


    蘇玄清的眼眶瞬間紅了,淚水不受控製地湧出,順著臉頰滑落。他不敢耽擱,小心翼翼地抱起慕容煙,走向早已備好的藥浴桶。桶內熱氣騰騰,藥香四溢,氤氳的水汽仿佛帶著治愈的力量。蘇玄清慢慢將慕容煙放入藥浴中,每一個動作都極盡輕柔,生怕弄疼她分毫。慕容煙的身體剛接觸到水麵,蘇玄清便看見她眉頭微微皺起,雖未發出聲音,可他卻似感受到了那鑽心的疼痛。


    藥浴的水漸漸被鮮血染紅,蘇玄清坐在浴桶邊,拿起布巾,輕輕擦拭著慕容煙的身體。每擦過一處傷口,他的心便狠狠揪起,口中不停喃喃低語:“煙,你受苦了……” 他時不時伸手將藥浴中的藥材撥弄到慕容煙的傷口處,希望這些珍貴的藥材能快些治愈她的傷痛。在搖曳的燭光下,蘇玄清的身影顯得如此孤獨而堅定,他的全部心思都係在慕容煙身上,滿心期望她能盡快好起來 。而此時的慕容煙已經沉沉睡去,頭歪靠在浴桶的一側,宛如一個沉睡的仙子。


    得益於這桶藥浴的神奇功效和慕容煙元嬰修為的快速恢複速度,第二日午後,慕容煙便緩緩醒來。她的眼眸中還帶著一絲朦朧的睡意,看著坐在床邊守著她的蘇玄清,慕容煙略帶疲憊地開口問道:“我睡了多久了?現在道盟怎麽樣了?昨日那群人走了之後有什麽動靜嗎?” 她的聲音微弱,卻充滿了對道盟的關切。


    蘇玄清看著慕容煙醒來,心中一喜,但臉上仍帶著擔憂:“今天才是第二日,你不需要再休息一會嗎?你的傷還沒有完全好。” 他的眼神中滿是憐惜,希望慕容煙能多休息一會兒。


    慕容煙強撐著坐起來,眼神中透著堅定:“我沒事,你幫我去丹房拿一些有助於恢複傷勢和靈力的丹藥,時間不多了,必須要趁此機會解決掉動亂。” 她的語氣不容置疑。


    蘇玄清緩緩低下頭,沉思片刻後道:“昨日那群人走了之後我也派人跟著去探查了,還是有不少的修士不願放棄,現在都聚集到劉道長門下商議。還有一些修士仍在討論昨日戰場之上你所使用的那些詭異術法,想要尋求一個解釋。”


    慕容煙眨了眨眼睛,眼神變得溫柔起來,她看著蘇玄清,緩緩開口道:“那你呢?你對那些術法好奇嗎?你想知道我身上發生了什麽變化嗎?” 她的眼神中帶著一絲期待,期待著蘇玄清的迴答。


    蘇玄清抬起頭對上了慕容煙的眼神,微微一笑,笑容中充滿了信任與愛意:“我相信你,你所做的必定是你認為正確的事情。在娶你之時我便說過,隻要是你想做的,我一定無條件的支持你。” 他的話語如同一股暖流,流淌在慕容煙的心中。


    慕容煙的眼眶泛紅,微微低下了頭,心中滿是感動:“這兩日我有事需要善後,在那之後我會告訴你你想知道的一切。此外,我還有一件事情需要你去做,明日我要看到那些還有異心的修士的名單。”


    蘇玄清聽聞像是想到了什麽,但未說話,隻是輕輕的點了點頭,開口道:“那你再休息一會吧。” 說著轉身出門,便向丹房的方向去了。


    聽到蘇玄清離開的關門聲,慕容煙緩緩抬起了頭,看著蘇玄清離開的方向,視線漸漸地模糊起來,心中默念道:“對不起,希望一切還來得及。” 她的眼神中充滿了憂慮,仿佛在為道盟的未來擔憂。


    第二日一早,有人向蘇玄清傳來消息,昨日夜裏劉道長死了,這個消息如同一顆重磅炸彈,在道盟中掀起了軒然大波。誰也猜不到,究竟是什麽人能讓化神境界的劉道長在一夜之間身死道消。隻能從現場被破壞的程度猜測,劉道長似乎是死於 “九星劍訣” 之下,但能使出此功法的隻有前日已死的張道長。這個消息讓眾人陷入了深深的恐懼與疑惑之中。


    蘇玄清悄悄來到慕容煙的房內,此刻慕容煙正坐在桌前,她的臉色相比昨天更加蒼白,毫無血色,臉上滿是疲憊的神色,仿佛被一場大病折磨得虛弱不堪。可惜他並未修行鬼氣,否則也能看出慕容煙周身那股濃烈的黑氣,如同黑色的火焰,在她身邊燃燒。


    蘇玄清來到她身邊坐下,將她輕輕攬入懷中,動作輕柔而溫暖。或許他已經猜到慕容煙想要做什麽,但此刻的他既幫不了慕容煙,也沒有辦法說服她什麽,能做的就隻能這樣默默陪著她,給予她溫暖與支持。


    依偎在懷中的慕容煙緩緩開口道:“劉道長的事是我做的。” 她的聲音平靜,卻帶著一絲疲憊。蘇玄清隻是輕輕地 “嗯” 了一聲,沒有絲毫的驚訝,仿佛早已料到這個答案。慕容煙隨接著開口道:“我要的東西呢?”


    蘇玄清一手從腰間拿出了一片布帛,將它交到了慕容煙的手中。


    慕容煙緩緩抬頭,看著蘇玄清道:“謝謝。”


    蘇玄清笑道:“對我,你從來不必說謝。我會一直在這等你迴來。” 他的笑容中充滿了愛意。


    懷中的慕容煙也是一笑,隨即一抬頭在蘇玄清的嘴唇上留下了淺淺的一個吻後,起身道:“我會迴來的。” 說罷,向著屋外走去。


    很快,劉道長已死的消息,便在眾修士中炸開了鍋,大家爭相討論和分析劉道長的死因。這個消息像一陣旋風,席卷了整個道盟,讓每一個修士都陷入了恐慌與猜測之中。


    這天夜裏,天空中飄著瓢潑大雨,雨滴如豆般砸落在地麵上,濺起層層水花。幾個修士在一處僻靜的亭中喝酒談天。亭子外,風雨交加,仿佛在為這場談話增添一份神秘的氛圍。


    有人喝了一口酒,放下酒杯,神秘兮兮地道:“據傳聞這劉道長是死於‘九星劍訣’之下,你們說這會不會是張道長死後不甘心迴來複仇啊?”


    有人搖了搖頭,反駁道:“劉、張兩位前輩向來井水不犯河水,這麽多年都相安無事,為什麽張道長要來找劉道長複仇啊?就算是要複仇也是找慕容煙才是。”


    有人點頭表示讚同:“就是,前日一戰之後,據說慕容煙便已昏迷不起,此時張道長若是要殺她豈不如探囊取物一般簡單。”


    有人跟著道:“說起慕容煙,她那詭譎莫測的術法到底是什麽?能讓她以元嬰之境力克化神?” 他的眼神中充滿了好奇,對慕容煙的術法充滿了疑惑。


    這時有人驚唿道:“對了,你們還記得嗎?前日的戰鬥中,慕容煙還召來了四位已死道長的亡靈,你說劉道長這事會不會是慕容煙做的?” 他的聲音中帶著一絲驚訝與猜測。


    有人跟著說道:“現在慕容盟主還是道盟的盟主,你們就這樣直唿她的名諱甚至還在其背後猜忌中傷,這似有不妥吧。” 他的語氣中帶著一絲不滿,對眾人的行為表示譴責。


    有人笑道:“不是都說了嗎?那慕容煙此刻還昏迷不醒呢,她能做什麽?受了這麽重的傷,就算她此刻站我麵前又能把我如何呢?” 他的笑聲中充滿了輕蔑與不屑。


    這時,一個身著黑色鬥篷的身影出現在亭外,鬥篷在風雨中獵獵作響。傳來了冰冷的聲音:“我來了,且看看我能如何吧?” 那聲音仿佛從地獄傳來,帶著徹骨的寒意,讓亭中的修士們不寒而栗。


    一道驚雷之後,大雨似乎仍沒有停下的意思,越下越大。大雨中,一座破損不堪的亭子裏,一個卷曲的身影正手足無措地站在大雨之中。


    這場大雨下了整整一夜,絲毫沒有停歇的跡象,仿佛要衝刷盡這世間的一切罪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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