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生的兔子山雞身上大多為瘦肉,肉質緊實,整隻烤不容易入味,被分作肉塊,用細竹棒穿上顆野蔥頭一塊烤。火苗高高躥起,炙烤著肉串,發出輕微的‘吱吱’響,不多時肉的顏色就開始轉為誘人的醬紅,焦香四溢。


    旁邊架著的大口鍋子裏則是濃鬱的羊肉湯,咕咚咕咚冒著熱氣,湯色乳白,水脂交融,鮮而不膻。把幹硬的饃饃撕碎泡進湯裏,瞬間就吸飽了肉湯,滋味妙極。


    就著澄澈的膏露酒,嫩滑,焦香,鹹鮮的滋味,全部匯聚在舌尖的一刹讓人如墜仙境,渾然忘我。


    宋吟晚喝不得酒,嗅了嗅喬平暄酒盞裏的瓊酥釀,舔了舔唇角。


    「你這一會兒去一趟的,吃壞了肚子?」喬平暄同她咬耳朵。


    宋吟晚臉上騰起一抹紅,「才不是。」她也不知,許是有了身孕的緣故,倒沒有吐得晨昏顛倒的反應,就是方便的次數多幾趟趟。但也絕沒有她說得那樣誇張!


    不過有孕這事她都還沒來得及跟任何人說,忽然想到喬平暄不久前還在說侯府不是好地兒,封鶴廷不是良人,突然就說不出口了。宋吟晚心底推諉當下不適宜表露,等迴去後再說。


    眼角餘光裏瞥見朝女眷席走來的薑玉珠,滿麵懷春,忽而想起方才如廁半道上撞見的一幕。


    和她在暗處說話的男子,無疑就是裴徵。


    從二人對話的隻言片語中拚湊出來的,放火燒帳的是薑相主意,賣的苦肉計,接下來便是你儂我儂不堪入耳的情話流,不想兩個已經到了熱戀的地步。話到最後,送的安神茶卻是要她紛分給家人。


    這樣一句刻意的叮囑,惹得宋吟晚陷入了深思。


    她這頭凝著薑玉珠那方向,殊不知有人早已把垂涎目光凝向她許久。


    二皇子噙著低笑,世人好色,與君子好色自是不同,二皇子自詡是後者,求世間珍稀絕色,是雅好。這樣的美人兒落在封鶴廷手裏,便叫人更是意難平了。


    他飲了口酒,一股子辛辣衝入喉嚨,對旁邊的阿諛吹捧已經失了興致,他的獵物隻有一個,隻要是他相中的,沒有得不到的。


    在那陰鷙的視線中,一名宮娥‘不小心’和宋吟晚撞了一道,手裏酒壺傾灑,令宋吟晚不得不離席去換衣裳。二皇子勾唇,一口悶盡了杯中酒,隨即也離了席。


    宋吟晚今個穿的是輕便勁裝,罩著件銀鼠灰的氅衣,氅衣外暈開一團,連同裏麵的都沾濕了。一除氅衣曲線畢露,細腰婀娜,隻消一眼就讓人覺得旁人寡淡。當然心底,還有一種即將將封鶴廷男人尊嚴狠狠踩在腳底下的得逞痛快之意。


    隨著他的宮人侍從見怪不怪。


    且是呈扇形護衛在四周,絕不會有人能擾了二皇子好事。


    哪怕這迴得罪的對象是封鶴廷又如何,待頭上的綠帽一戴,說不準自個都恨不得把事兒捂下來哈哈哈。


    這幫人站在外頭笑嗬嗬看著主子進帳子。


    尚不過片刻,就聽得從裏頭傳出一聲慘叫,麵麵相覷,連忙衝了進去。隻看到那嬌軟美人麵色冷峻,手執寶劍直指著二皇子。


    「大膽!」


    宋吟晚杏眸一眯,手上一點沒哆嗦。「究竟是何人大膽?」


    站在她對麵的二皇子額際滑下一滴冷汗,剛剛,自己要是再往前邁一小步,那劍鋒橫劈下來自己那兒怕是保不住。饒是如此,衣衫也已被劃破了一長條口子。好毒的女子!


    他滿麵陰鬱,可宋吟晚的劍沒挪開半寸。


    「晚晚。」封鶴廷的聲從帳子外傳來。


    宋吟晚:「四叔救命!」


    「……」二皇子。


    「……」帳子裏的侍從。


    二皇子猛地沉眸,封鶴廷不是和趙侍郎喝得難分難舍,怎會迴來?!隻一想便覺不妥,然封鶴廷的人手腳比他想的還快,不等反應已然十數隻麻袋套住了他帶來人的腦袋,連他都不可幸免。


    「四叔,這些人忽然闖進來想害我,我好害怕!」宋吟晚手裏還拿著寶劍,聲音裏可沒半點懼意。


    被蒙上麻袋後,聽覺更敏銳,聽著從旁傳來痛苦悶哼,和拳腳招唿聲。二皇子的臉色愈是沉得可怕,「封鶴廷,快放了我!」


    「夫人說,是匪患。」


    「正是。」宋吟晚附和。


    二皇子猛地一震,失聲一刻瞬間明了夫妻二人的意圖,厲聲嗬斥,「你們敢!」


    迴應的是‘啪’一聲的清脆鞭響。


    宋吟晚拿藤鞭替換了寶劍,抽得又快又狠,竟是頭一迴親自使上四叔送的鞭子,趁手得很。她望向四叔,後者一派縱容。


    緊著是第二聲,第三,第四……宋吟晚這頓抽,可解氣得很,從發現這人惡心的眼神起,就想這麽做。


    「封雜種,你膽敢傷我,你給我等著!」


    「下賤的狗東西!」


    宋吟晚眼神一厲,讓於三娘取下麻袋,長鞭一卷則是直接纏在他脖子。


    二皇子沒想到竟是美人兒抽的他,一刻恍惚過後,又霎時被女子張狂的美所吸引,連身上的痛都不顧了,目露癡迷。他舔了舔唇,「有本事現在就殺了我,不然我一定會把你搞到手!」


    宋吟晚忍著心底惡心,在封鶴廷讓人把麻袋重新套迴的那刻,眼神一轉喚住,囑咐人拿來了一大碗蜜漿。


    「你要幹什麽?」二皇子陡覺不妙。


    「你說的對,我確實不敢讓你死這……可也有的是讓人生不如死的法子。」


    言罷,宋吟晚將濃稠的蜜漿傾倒在他身上來來迴迴,黏膩滲了下去。霎時溢出的香甜氣息,最招蜂蟲喜愛,何況這露天野蠻生長的蟲蟻……


    而後,便在他憤恨咒罵中堵上了布團,重新罩上了麻袋扔出去。


    ——


    宋吟晚帳子裏發生的事,透過眼線傳到了薑貴妃那,她正對著銅鏡描妝,聽到底下人稟報嗬嗬笑了起來。


    也就周賤人養出的蠢材,這節骨眼和封鶴廷兩口子杠上,真是天助她也。


    宮娥端來安神茶,「這是薑小姐送來的安神湯,益氣凝神的。」


    薑貴妃想到昨兒夜裏的遭遇,扯了扯嘴角,「倒算是懂事貼心了。」待說完,便喝盡了。她夜裏還得服侍官家,正是辛勞需要。


    稍後,便去了黃幄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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