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遲很快就與陸伽藍打成了一片。


    兩人約定好了放學後繼續玩耍,還有說有笑的計劃著即將到來的休沐日。


    鄭遲的笑聲,明顯大了許多。


    好幾次都故意看向王姮。


    仿佛在說:王九,看到了吧,你不識抬舉,自有人與我玩兒。


    王姮:……你高興就好!你既然已經有陸伽藍了,就不能再來打擾我嘍!


    王棉眼底閃著小興奮:……哦豁,原來古代也有塑料姐妹花啊。


    嘖嘖,就鄭遲和陸伽藍之間那滿滿的塑料味兒,隔著幾個書案,她都能聞到呢。


    “九娘,最近雨水多,田裏的田螺也多哦,我給你做辣炒田螺吧。”


    “可惜沒有小龍蝦,那才是夏季標配、人間美味呢。”


    王棉不願看一群小學生虛情假意,拉著王姮討論美食。


    “田螺?龍蝦?”


    “對!都是養在農田裏、河水邊的。”


    田螺是本土食材,小龍蝦卻不是。


    王棉的船隊出去了一兩年,並沒有走太遠。


    王棉估計,最遠應該也就抵達了南海的一些小島。


    新大陸太遠了!


    船隊又是第一次出門遠航,沒有海圖,沒有天氣、方向等等方麵的引導,能夠順利迴歸,已經是幸事。


    且,在南海的諸多小島,船隊也是收獲滿滿。


    不但意外發現了一些新作物(或替代品),還得到了諸如香料、黃金、寶石等財貨。


    估計就連船隊最大的股東齊王妃、薑側妃都沒有想到,在那偏僻蠻荒的小島上,還有野人一樣的原住民。


    這些原住民,未經開化,卻占據著極好的資源。


    黃金、象牙、寶石、木材、香料……若不是船隊的隨行人員太少,寶船貨艙的空間有限,隻這一趟,就能讓幾大股東賺來富可敵國的財富。


    饒是如此,船隊也大大豐盈了兩位王妃的小金庫,讓王棉這個最小的股東,實現了財富自由。


    在旁人眼裏,王棉或許還是一個出身卑微,隻能跟在王姮身邊當小跟班的農家女。


    事實上,她所擁有的財富,甚至能夠超過一個小家族幾十年的積累!


    船隊迴歸,會休養一段時間。


    王棉呢,也將繼續做計劃,準備下一次的遠洋航行。


    另外,還有新城的事兒。


    “……阿棉,阿母迴信了,她說新城是朝廷的大事,牽扯太多。”


    如果要在修建新城這件事上牟取好處,皇帝以及楊氏皇族才是最大的老板。


    頂級的勳貴們,也隻能跟在他們身後,稍稍分些好處。


    “這段時間,京中大事頻頻,齊王府不宜太過高調!”


    王姮壓低嗓門,小小聲的跟王棉咬耳朵。


    其實,不用薑側妃寫信說明,鄭儀已經將京中的風雲際變告訴了王姮。


    王姮已經九歲,不是懵懂幼童。


    即便“笨”一些,也當了解京中的一些情況。


    王姮:……不太想了解!就想當個笨笨的、愛吃的胖丫頭。


    不過,鄭儀既然說了,王姮也不能全都聽不懂。


    她“一知半解”,然後“照本宣科”的轉述給王棉。


    王棉眸光閃爍:……親,我懂!奪嫡嘛!曆朝曆代皇家的標配。


    她好歹是看著九龍奪嫡長大的穿越女,即便沒有那些朝政大佬的朝政素養,也有起碼的常識。


    奪嫡之戰中,最先跳出來的,往往都是炮灰。


    真正的大佬,比如四大爺,人家最是“低調發展、猥瑣發育”,然後才有了最後的勝出。


    楊翀這位齊王,前半生的功績太過耀眼,這個時候想要上演“扮豬吃虎”,也沒人信。


    齊王府隻能盡可能的低調,除了正經的政務,不摻和太多的利益紛爭。


    畢竟,跟整個天下比起來,小小一個新都城,根本不算什麽。


    王棉略略一想就明白了。


    齊王府睿智,齊王妃、薑側妃兩個婦人,也沒有被暴利所衝昏頭腦。


    “……好吧!那就算了!”


    唉,新都城的紅利,吃不上了。


    王棉雖然理解,可還是忍不住的失望。


    她連新城開發的企劃都做好了呢。


    王姮見王棉蔫蔫兒的小模樣,有些不忍,想了想,說道:“阿棉,別氣餒。”


    “阿母還說,等新城建好,還會修建行宮等,到時候,可以想辦法謀劃一二。”


    王棉眼睛一亮,對啊,肉吃不上,喝點兒湯,總可以吧。


    唔,讓她好好想想。


    新都城,長安!


    長安有湯泉宮啊。


    這個時候,驪山那邊,應該還是一片荒山、荒地吧。


    地價即便不是白菜價,也不會太高,完全可以提前入手。


    王棉剛剛消沉的意誌,重新高揚起來。


    計劃!


    她要做新的計劃!


    哈哈,買下大片大片的山林,隻等挖出溫泉,再由“靠山們”由上而下的引導,即便暫時無法修建湯泉宮,也可以弄成湯泉度假村。


    到時候,手握溫泉的大把地皮,她依然可以賺得盆滿缽滿!


    哐當!


    王棉的眼睛裏,再次冒出金光閃閃的金元寶。


    王姮見了,禁不住莞爾。


    阿棉最有意思了,隻要提到做生意,提到錢,她的眼睛仿佛都在閃爍金光。


    ……


    過了六月,進入七月。


    沂州迎來了雨季,沂河迎來了汛期。


    楊睿愈發謹慎的巡視河道。


    汛期到了,若是沒有提前防備,沂河極有可能泛濫。


    為了能夠平穩度過汛期,楊睿采取了諸多措施。


    但他並沒有停止清查隱戶隱田——


    為什麽要停止?


    他才清查了半個月,就清理出了上千畝的河灘,以及萬畝的上遊良田。


    這些都將成為楊睿在沂州的資本。


    更不用說,還有數百戶的隱戶,以及一些所謂“流民”。


    楊睿將人重新登記造冊,打散分流,給各段河堤輸送了幹活的民夫。


    還有那些惡意抵抗齊王令的豪族,楊睿絲毫不客氣,罰沒的、罰沒,抄家的、抄家。


    某些家族數十上百年的積累啊,金銀、人口等,全都歸入了齊王府。


    楊睿並不貪婪,或者說,這點兒財貨,還入不了堂堂齊王世子的法眼。


    他將抄沒來的銀錢、物資等,都用在了疏浚、治理河道上。


    樓彧緊緊跟著,冷眼看著,他發現,楊睿並不隻是溫和、寬厚,他亦有鐵血手段。


    且,楊睿的雷霆出擊,也不是盲目的、蠻橫的,他極講究策略——


    沒有一杆子將所有的豪族等地方勢力打掉,而是打擊一部分,拉攏一部分。


    這些豪族從來都不是鐵板一塊。


    沒有外來的過江龍,地頭蛇們亦是相互爭鬥。


    有了楊睿這個統一的敵人,眾豪族才暫時擯棄恩怨,一致對外。


    但,當楊睿拿出“分而治之”的陽謀,眾豪族的臨時聯盟瞬間瓦解。


    是的,陽謀!


    楊睿的拉攏與打擊,都是擺在明麵上的。


    豪族們也知道,楊睿的“打擊一部分”隻是暫時。


    他最終的目的是徹底清除沂河兩岸的各方勢力。


    隻是順序先後、時間早晚的問題。


    但,人都有僥幸心理。


    明明知道楊睿的計劃,豪族們還是忍不住的上套——


    楊睿打擊某幾家豪族的時候,其他家族,非但沒有兔死狐悲、守望相處,反而紛紛化身禿鷲,跟在楊睿的身後,瘋狂的爭搶著楊睿剩下的殘渣。


    樓彧全程安靜的圍觀。


    不搞暗中構陷、汙蔑的陰損招數,亦能打破所謂同盟,完成自己的計劃!


    “世子,這般雷霆手段,會不會引起反彈?”


    樓彧安靜學習的間隙,偶爾也會提出問題。


    楊睿確實“分而治之”了,將沂河兩岸的豪族打得七零八落。


    可,這些人裏,總有“狗急跳牆”的人。


    一旦反彈,他們一行人可能就會有危險。


    “會!”


    出乎樓彧的預料,楊睿竟直接點頭:“我雷霆出擊,他們起初或許還會觀望、渾水摸魚,但,當我的計劃觸碰到他們的利益時,他們就會拚命的反抗。”


    望著寬闊的河麵,楊睿緩緩說道:“沂河,亦有‘水匪’。”


    楊睿加重了水匪二字的讀音。


    匪?


    未必!


    甚至有可能是官。


    楊睿的目光,越過河麵,投降了沂州城。


    自他來到沂州,沂州刺史、長史等幾個主要官員,除了第一次的請安,就再無動靜。


    他們仿佛死了一般,任由楊睿在沂州等地折騰。


    表麵上,似乎是縱容。


    實際上呢,未嚐不是一種“不恭”——


    楊睿是齊王世子,沂州是齊王的封地。


    作為沂州的官員,即便不是楊睿的家奴,也該對楊睿恭敬、順從。


    楊睿在河岸忙得腳不沾地,刺史、長史等卻沒想著主動來分擔。


    他們這種看似中立的“坐視”,其實本身就已經做了選擇——在齊王的封地,不偏幫齊王一係,就是悖逆!


    刺史、長史等人的態度,也讓楊睿心中警鈴大震——


    既然不選擇追隨齊王,那麽有可能就會成為齊王的敵人。


    刺史府的官差們官服一脫,搖身一變就是“匪”。


    他們與真正的水匪,一定有聯係。


    到了某個關鍵的時候,兵與匪沆瀣一氣,裏應外合……楊睿一行人就危險了。


    “傳令下去,盯緊了刺史府等幾處衙門。”


    “還有沂州等地,近幾年來水匪的卷宗,也要重新審查……”


    楊睿預測到了會有“匪患”,自然要提前準備,搶先出擊。


    有水匪?


    剿!


    ……


    刺史府。


    沂州刺史,王廩的頂頭上司,姓李,與世家李氏並沒有關係。


    他寒門出身,苦讀了半輩子,三十多歲才入仕,做了近二十年的官,才做到了一州之父母官。


    他已經快六十歲了,估計會在刺史的任上退休。


    沒了上升的可能,李刺史也就躺平了。


    至少,表麵上,這位須發花白的老官油子,萬事不管,每日裏隻知道賞花品茗、擼貓逗狗。


    李刺史對政務不關心,隻貪戀黃白之物。


    王廩做了長史後,第一次來拜會,花了萬貫錢,從李刺史手中買了一盆據說極其罕見的蘭花後,王廩便成了沂州真正的話事人。


    李刺史是個講究人,收了錢,啊呸、不是,是發現王廩與他一樣都是熱愛養蘭的“花友”,對他格外放心。


    沂州的稅賦、人口、田畝、商貿等等方麵,李刺史全都交給了王廩。


    王廩暗自嗤笑:……到底寒門出身,眼皮子淺。


    不過,王廩嘲笑歸嘲笑,卻也理解李刺史——


    升遷無望,已經是第二個任期。


    也就兩三年的時間,除了猛撈錢,也沒有其他的辦法。


    喜歡錢,拿了錢還能辦事兒,這樣的上司,即便王廩看不起,也會承認他是個好上司。


    王廩不缺錢,他缺的是權,是掌控一切的渴望與成就感。


    他與李刺史也算是“相得益彰”,兩人都對彼此很滿意。


    然而,此刻,被王廩認定是個貪財、無大誌的李刺史,卻斜靠著窗邊。


    胳膊下放著憑幾,手裏則拿著一封信。


    李刺史素來渾濁的眼睛,此刻也是精光閃爍。


    “咱們這位世子,還真是‘真人不露相’啊。”


    “平日裏看著溫文儒雅,動起手來,亦是絲毫都不含糊。”


    “剿匪?嗬嗬,一邊大張旗鼓的清理隱戶隱田,一邊又要清剿水匪。”


    “齊王世子這是看輕了咱們沂州啊……”


    不把沂州的豪族當迴事兒,更不把他李某人看在眼裏。


    是,他確實老邁,即將致仕。


    但老馬亦有千裏之誌。


    李刺史隨著任期的臨近,心底的不甘愈發強烈。


    他苦苦掙紮了幾十年,好不容易成了刺史,改變了家族的門庭。


    他的兒孫還小,他還想進京、入中書,指點江山、名留青史。


    可惜,他時運不濟,沒有遇到賞識他才能的伯樂。


    有著治世之才,卻被遺忘在小小的沂州。


    他不甘心啊,他還有著太多的抱負。


    還好,老天沒有徹底瞎了眼,他收到了京中貴人的信。


    或許,他可以拚一拚。


    也不是非要執火明杖的做什麽,他隻要繼續當個“老糊塗”,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可以。


    即便事發,他都快六十的人了,認個瀆職,也隻是罷官、罰金,還不至於丟掉性命、連累全家。


    可萬一成功了,他半生的野望就能實現!


    “……沂州的水匪,或許不如南境的猖獗,可也是會殺人的。”


    而他,就是沂州最大的水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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