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來。”方正擋在秦錦繡麵前,“你指導我即可。”


    “好。”秦錦繡順從地點頭。


    方正仔仔細細看過劉巡防的屍首後,淡淡地說:“屍骨基本沒什麽變化。”


    “再看看龜子骨和心坎骨。”秦錦繡不假思索地迴答。


    “好。”方正拿起手術刀,順著秦錦繡之前劃過的刀口,再次切開劉巡防的屍體。


    利用秦錦繡曾經教授過的刀法,剝離肌肉之後,果然見到龜子骨呈現青色,而心坎骨綿白如初,與曹將軍的骨色一模一樣。


    秦錦繡和方正紛紛驚訝不已。


    秦錦繡低眉順目,緩緩迴憶,“怎麽會這樣,當天,我對屍體進行過解剖,但是並沒有在他的胃裏發現有毒的食物,咽喉處,我也用銀針探過,並無變色。”


    方正也是百思不得其解,蹙眉說道:“除非是劇烈的毒藥,入口後,才會立即斃命,但這骨骸的顏色並不太深,除去之前加鹽受過的影響,我猜測,他們應該被人下了蒙汗藥之類的迷藥。”


    “那你也認同,兇手在下手之前,對劉巡防和曹將軍下了迷藥或啞藥?”秦錦繡興奮地問。


    “不錯。”方正緩緩點頭,“靈歸寺很小,禪房連著禪房,若是兇手在行兇時,稍有不慎,劉巡防和曹將軍發出任何的聲響,必定會引起旁人的注意,那就功虧一簣了。”


    方正深沉地走了幾步,“所以,兇手在下手前先行迷倒劉巡防和曹將軍,再充當地獄判官,用非常的手段審判他們,也是說得通的。”


    “如此周全的謀劃,說明兇手是有備而來,同時也證明兇手是心思縝密,手段殘忍的人。”秦錦繡仔細分析,“既然兇手與劉巡防和曹將軍相識,不如再問問張倫和曹將軍身邊其他的隨從。”


    “不必了,連張倫都不知道,說明兇手應該是見不得光的。”方正堅定地說:“如今,我們最要緊的是:先解開一個謎團。”


    “什麽謎團?”秦錦繡盯著方正。


    方正坦言指出,“既然兇手早有計劃要用拔舌地獄、孽鏡地獄、石磨地獄來審判劉巡防和曹將軍,為什麽要在靈歸寺下手呢?還有……”


    方正轉眸不明,“無論兇手是不是靈若,最關鍵的是,兇手怎麽知道劉巡防會來靈歸寺?”


    秦錦繡怔住了,自從到了靈歸寺,知道輪迴顛倒的秘密之後,一直鬱鬱寡歡,近日來,一起又接一起的案件,更是攪得自己心煩意亂,總感覺梳理不出一個頭緒來。


    聽方正這麽一問,秦錦繡似乎開朗了許多,對,若一個個謎團都是一把沒有解開的銅鎖,那劉巡防為何來靈歸寺?便是第一把鑰匙。


    串聯起所有的疑點,很容易的看出,當日,兇手便是藏在靈歸寺的某個角落,等待獵物的上門。


    但是,兇手怎麽會知道,劉巡防一定會來靈歸寺?


    而兇手又為何如此確定,劉巡防死後,曹將軍也會前來?


    靈歸寺內有賬冊?


    秦錦繡心中一驚,這分明就是個請君入甕的連環計。


    方正同樣眸光冷冽,倒吸一口冷汗。


    不對,不是賬冊,秦錦繡否決了自己的想法。


    “金佛?”秦錦繡和方正異口同聲,隨即又沉默無語。


    “金佛一事,是依照星雲師傅死後的遺願完成的,難道兇手有預知的本領?”秦錦繡不解地問道。


    方正沉默無語,滿臉陰霾。


    “難道是……”秦錦繡臉色微變,“我想起來一件事,張倫曾經說過,劉巡防極其愛財,尤其是喜歡是金子,家中還有一顆用純金打造的搖錢樹,那他來靈歸寺瞻仰金佛,是不是圖謀不軌,想據為己有?”


    “他是為金佛而來?”方正低沉地重複。


    “對,劉巡防酷愛金子,可有可能,聽聞靈歸寺澆築成金佛肉身舍利,便隻身前來。誰知道被兇手逮到機會,將其殺死。”秦錦繡眸光一凜,“兇手定然知曉劉巡防與曹將軍的關係,又將曹將軍引來,再下毒手。”


    “聽令狐秋說:劉巡防是個十足的偽君子,喜歡搬弄是非,一口巧舌如簧,左右逢迎,他就是靠這張嘴才得到曹將軍的信任。”方正淡淡地說:“兇手用拔舌地獄和孽鏡地獄審判他,還是有些道理的。”


    “你同情兇手?”秦錦繡挑眉問道。


    方正頓住了,遲疑不語,一時間不知道如何迴答秦錦繡。


    “劉巡防和曹將軍著實可憎可恨,但兇手即使再有不得已的苦衷,他所扮演的地獄判官的角色也太重了。”秦錦繡絲毫沒有避諱自己的內心想法和態度。


    “我有分寸。”方正欣慰的微微點頭。


    忽然,門外傳來簌簌的腳步聲。


    “哎呀,快點,快點。”入耳的是令狐秋焦急的喊聲。


    秦錦繡和方正默默對視後,眼神飄向門外。


    “哎,錦繡。”令狐秋見到秦錦繡,一副興致勃勃的樣子。


    ?一旁的顧硯竹卻頂著淡淡的黑眼圈,眼睛似乎還有些紅腫,“方大哥,錦繡姐。”


    “硯竹,你怎麽了,是不是令狐秋欺負你?”秦錦繡惡狠狠地掃了令狐秋一眼。


    令狐秋冤枉地說:“我沒有。”


    “令狐大哥沒有欺負我。”顧硯竹低聲說:“我隻是昨夜沒睡好,有點不舒服。”


    “著涼了嗎?”秦錦繡關切地問道。


    “沒什麽大礙。”顧硯竹帶著幾分苦澀,“早上喝過些熱粥,好多了。”


    “硯竹,你一定要保住身子。”秦錦繡握住顧硯竹的手,“要知道,身子才是最重要的。”


    “嗯。”顧硯竹雙手冰冷,心依然在隱隱作痛。


    “好了,硯竹真的沒什麽大礙。”令狐秋滿不在乎,“早上她還給我熬製了香梨茶果的湯羹呢。那味道真是不錯,改日我要帶迴去些,孝敬父王和皇上大伯。”


    “好呀,這香梨茶果的湯羹是硯竹最拿手的,到時候,讓硯竹也隨你去京城,要是襄陽王和皇上喝上了癮,就把硯竹留在襄陽府,他們想什麽時候喝,就是沒時候喝。”秦錦繡頑劣地眨動眼睛,發自心底的想成全硯竹和令狐秋。


    方正卻是臉色一沉。


    “好呀,這個主義好。”令狐秋高興地點頭。


    “我不去,我才不去京城。”顧硯竹氣惱地說道。


    “為什麽?”秦錦繡非常驚訝顧硯竹反常的神色。


    令狐秋更是瞪大雙眼,可憐巴巴地看著顧硯竹,支支吾吾:“我以為天底下隻有秦錦繡兇巴巴的,沒想到硯竹也……”


    顧硯竹忙掩住口鼻,輕輕咳嗽了幾聲,柔聲道:“不,不是,我的意思是……意思是……”


    顧硯竹頓了頓,“我的意思是私塾的事情根本忙不開,哪有空閑的時間隨令狐大哥去京城呢。”


    “那倒也是。”秦錦繡點點頭,“不過,時間總會用的,你倒是提醒我了,私塾也要有假期的,等我們迴去,還要重新規劃一下。”


    “哎,哎,別說無關緊要的事情了。”令狐秋看著整齊擺放的碎屍,手臂一揮,“這都檢驗完了?你們怎麽不去叫我。”


    “哼。”秦錦繡冷冷地掃了令狐秋一眼,用鼻子輕輕地哼哼了幾聲。


    “哦,我差點忘記,是我睡過了頭。”令狐秋想起昨夜自己說過的話,不好意思的為自己找了個台階。


    “對了。”方正眉目微擰,“你不是派人守在這裏嗎?我們清晨來時,怎麽連個人影都沒看到?”


    “呀,忘記了,忘記了。”令狐秋撓著頭,羞赧地說:“別提了,昨夜,我迴到禪房後,便想讓金牌侍衛來守在這裏,可是金牌侍衛倔強得很,說什麽,奉了我父王的旨意,任務是保護我的安全,我在哪裏,他就在哪裏,不能離開半步。”


    “什麽意思?”秦錦繡撲棱著翹起的睫毛,不解地看向令狐秋。


    令狐秋紅著臉,少了幾分氣勢,“意思就是,他隻能守著我一個人,別的他一概不管。”


    “呃。”秦錦繡頓時明了,“敢情,你這個欽差大人隻是個虛銜。”


    “不是的,除了金牌侍衛,皇上大伯還給拍了十名大內侍衛。”令狐秋著急地解釋。


    “那人呢?”方正問道。


    “我著急趕路,就把他們放在山腳下了。”令狐秋聲音越來越小。


    “你呀,真是逞能。”秦錦繡緩緩搖頭。


    “這也不能怪我。”令狐秋不服氣地說:“本來皇上大伯就是多此一舉,我已經長大了,而且也有武功防身,再說了,我是為了早點見到你們,才會……”


    “錦繡姐,方大哥,你們別怪令狐大哥,他也是為咱們好。”顧硯竹依然惦記令狐秋。


    “我沒有怪你。”秦錦繡苦笑,將在劉巡防和曹將軍屍體上發現的線索告知令狐秋和顧硯竹。


    “鹽?”令狐秋驚訝地盯著秦錦繡微紅的傷口?


    “對。”方正微微擋在秦錦繡麵前,“看來兇手真的坐不住了,我們就從這裏下手,將他揪出來。”


    就在這時,僧人靈若跑了進來,“欽差大人,方大人,快去看看吧,林施主,林施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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