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的一個月,我便住在了那位前輩的家中。那位前輩,我喚他‘方兄’。


    我開始體會,清童曾經的生活方式。而亦在這一個月中,我慢慢了解到,清童曾經的事跡。


    她是被訓練出來的靈魂者,何為靈魂者,即是核心人。慕雲是草原狼群的召喚者,幾乎狼群都聽她指揮。要想這大草原之上,遊民常常擔心狼群侵襲,有了慕雲坐鎮,一切都會不再成為問題。


    我聽聞,故裏之中草木深深。慕雲一人降住百人,草原男兒競折腰,願臣服。


    我又聽聞,煙花驚落三尺瀾。慕雲一笛吹響笙歌,草原狼嚎四應,淒婉動人。


    如此傳奇,便是靈魂者,是慕雲。如此德高望重的地位,為何還擺脫不了那一個不想要的身份,我不解。


    隻是,我卻再也沒有多餘的功夫想這些問題。所有的問題,等我帶著清童離開之後再說吧。


    下一個月的月初,恍然之間逼近,我與方兄謀劃這一切,意欲大婚當日之前,帶走慕雲。


    夜深人靜之時,我身著夜行衣,悄悄潛入了慕雲所在的帳篷之中,我才閃身進入的時候,一把晃著白光的彎刀便抵在了我的脖子處。四周的人將我包圍起來。


    一雙蔥白的手舉著那一把彎刀,嘲諷的笑看著我,“沒想到你這個傻子還真上當了。果然天下間最可笑的東西就是‘情’這個字了。嗬嗬,真是愚蠢!”


    舉著彎刀的女子,正是那一日趕著羊群的女子。沒曾想到,我竟然會被他們騙到如此地步。


    “你究竟是誰?她呢?”我扯下了黑色罩臉的麵巾,驟然擰緊了眉。


    “我為什麽要跟你說?”她將彎刀朝我脖子處更逼近了幾分,挑釁之色溢於言表。


    “方兄呢,跟你們是一夥的麽?”我依然冷著臉色問道。


    那女子吃驚的挑了挑眉毛,重重的點頭,似是想要給我沉重的心靈的打擊。


    對於她的目的,我覺得她已經達到了。


    一種被背叛我實在無法想象,那般正直的一個人,竟是如此的心機深沉。欺騙了我的信任,欺騙了我的兄弟之情。


    我當真是可笑之極。


    我已經不想抵抗,任由著他們將我帶出帳篷。


    站在帳篷之外的,除了方兄,還有慕雲。慕雲正靜靜的站在方兄的身邊,那雙注視著我的眼眸之中,再無了我的倒影。


    我的眼眸瑟縮了一下,心鈍痛著。一陣一陣的窒息,幾乎快將我埋沒。我深愛的女子,原來隻是曾經,我還妄想將她找迴來。真是愚蠢!


    這大概,是不再可能的事情了。


    我被關押了起來,大草原的夜晚露深寒涼,我隻身呆在那鐵鑄的牢籠之中,眼前、心中皆是灰茫一片。


    慢慢的,我的思緒開始變得虛渺,我的唿吸漸漸趨向平穩。沒想到如今的我,竟然還能有了睡意。


    或許是我覺得太過疲累了,是我的心太過疲累。


    我的意識漸漸模糊,再也提不起內力來。我想,可能是他們給我用了一些什麽東西。


    然而,我身前頓入了輕緩的腳步聲。


    我陡然睜開了眼睛,看著眼前被月光拉長的身影,我的眉緊了緊。


    “你來做什麽。”我垂下了目光,逃避著她。


    但我也不知,她深夜來此,所為何事。她不是該準備著,做她的塔那了嗎?


    如今的我,這般狼狽,這般落寞。如何見她,麵對她。


    “夜裏涼,將衣服披上吧。”她緩緩蹲下身來,將身後藏掖著的衣服送到了我的麵前。


    但我始終看不清楚,她的眼神。


    她見我沒有收下的意思,便透過牢籠之中的縫隙,將衣服塞了進來。


    我怔怔的看著眼前的衣服,卻未移動半分。這是什麽?是她在與別人設計我之後,給我的施舍麽?


    那一刻,我自嘲的笑著,讓我這苦澀的笑聲落滿了每一個角落,我自言自語般的問著:“既然抓住了我,不是應該離我遠些才好?”


    清童,慕雲…


    她的身形僵了僵,隨後站起身子來,背向著我道:“被利用的人,沒有選擇的權利。”


    我看著她纖細的身影,聽著她無情的話語,心口猶如被淩遲了一般。原來,我在她眼中,隻是一個被利用的……工具而已!


    漫漫長夜苦無眠。慕雲的出現,無疑增加了我的悵然愁苦。悲緒萬千。


    我沒有動那一件衣服,就在寒冷之中,度過了我被囚住的第*。


    原來夜晚,也能這麽長。我曾經在失去清童的時光中,度日如年。沒想到在重新見到她之後,卻是度*如十年。


    我幾乎*白頭。


    我的發帶不知為何斷了,許是經不住我的萬千滄桑。烏發便白霜,散落在我的身前身後。我閉著眼,不想理會外界的喧囂。


    卻聽見進來的一個人大唿小叫的跑了出去,稍許之後,我便被帶出了囚籠。


    而今日,我也得以見到,那所謂的他們草原上的大王。那輪廓,似與我印象中的一人重疊。緩緩交織出,那一人的身影!


    原來,是方兄。原來方兄,竟是如此年輕。而他,也不是中原人。


    之前大約是用了易容的人皮,才會讓我沒有注意到。


    嗬,我竟被瞞的如此深。


    方兄,竟是塔哈。


    他坐在上首處,慕雲坐在了下首處。而我,站著。


    當我滿頭銀霜發絲出現時,他們的眼中都劃過一道驚訝。


    我卻隻是笑著,無關痛癢,沒心沒肺。


    我捕捉到,慕雲眼中一閃而過的痛楚。


    “沒想到你竟然*白頭,是我對不住你。”方兄的聲音傳來,那般醇厚。


    我並未言語,而是看向了慕雲。我似乎,又在她的身上,找到了清童的影子。不是言行,而是——眼神。在那一瞬間,我是狂喜的,隻是我卻還是得遏製住我的喜悅,裝的深沉。


    我迴道:“人生得意須盡歡,不得意,便是滿懷落魄。”


    慕雲緊了緊好看的眉心,一如曾經的清童。在她擰眉的時候,我總有一種被揪著心的感覺。


    他又說:“我不會傷害你。”


    我看向了慕雲,一字一句說的清晰無比,“我從不介意你的傷害,能給我傷害的人,自始至終唯有一人而已。”


    ……


    我在鐵籠之中的飯菜,都由慕雲來負責。我不知為何,卻也正合我心意。


    慕雲將飯菜遞給我,無所顧忌的坐在了地上,揚著聲音問我:“我真是你所說的那個清童?”


    我點著頭,“或許你不記得,但我確定,你就是她。”


    一個人的外貌,言行可以改變。但眼神,卻永遠錯不了。


    我或許看不懂別人的眼神,但對於慕雲,或者可以說是清童,我卻看得非常透徹。


    她變得若有所思起來,彎著膝蓋,胳膊支在了膝蓋中,手掌托著她的小臉。


    “我或許還記得…”她喃喃了一句。


    我的心猛然頓了頓。清童喜歡這樣子,慕雲也是如此。


    我幾乎可以斷定,慕雲想起了一些什麽。但我卻沒有打算繼續問下去。


    這樣的日子不知過了多久,我終於在押送下,離開了這片草原,這個靈沙國。


    原來,他們想要父王的兵權。而他們缺的隻是一個抓住我的合適時機,他們布置好一切,隻等我闖入他們的圈套。


    但我卻不明白,為何他們不直接抓住我,而是以如此方式讓我被擒,不傷分毫的抓住我。


    距離南瑞國還餘了一日的路程,他們尋了一處地方安營紮寨。看著我的人,正是那趕羊群的女子,她喚作沙芝。


    沙芝把弄著手中的鞭子,舔了舔唇角,“沒想到你白發的模樣,真是令人沉迷。”


    我笑了一聲,閉上眼睛不再理會她。跟清童長得有幾分像又如何,她們之間完全是天壤之別。


    她突然有些惱怒,大約是因為我的冷淡。“你們為什麽都愛這張臉?不論是你,還是塔……哼,真是讓人憤怒!”


    她將手中的鞭子甩了甩,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不論是我,還是塔哈?所以方兄,卻是和我一樣,愛著擁有兩段迴憶的清童?


    她驟然拔高了聲音,似是想要引起我的注意,“為什麽我明明與她那麽相像,卻還是不能成為她!”


    如她所願,我終於看向了她。她高昂的情緒才稍稍平複了一些。


    “一張假臉,何來的自信。”倏然之間,我又聽到了從外傳來的一道我心悸不已的聲音。


    是清童。


    她從外緩緩進入,高傲淡漠,我的心卻狂跳不已。


    “你怎麽會在這裏?”沙芝又警告似的甩開了鞭子。


    “與你何幹?”慕雲勾唇輕笑,手中亮出一柄長劍。


    這是一場女子之間的戰爭,結果自然是我的清童勝利。畢竟,那是草原上的靈魂者。


    當清童打開囚住我的籠子時,當微光朦朧籠罩著清童時,我仿佛看見了那一日初見時的美好。我站起身來時,我緊緊擁住了她。


    她顯然怔了片刻,隨後卻將手緩緩的搭在我的背上,窩在了我的懷裏。


    我嗅著她發間的清香,手不自覺的將她緊緊攬住。我不管過去如何,那一切都已經是過去。她願意說時,我是最好的聽者。她若是不願意,我就寧願做一個不知情的傻子。


    ……


    林間,我與清童騎馬同歸,她的笑聲如銀鈴,幽轉在林間,還有我的心間。


    清風半落一枝梅,珄歌遇晚不相遲。(番外完)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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