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水搗摸腦袋,無言地望著殿頂上的離花紋飾,而路露則是點點十指,低首專心看著大殿上光潔的地板。」


    就在路翔猶自憐得沒完投了的這當頭,宮外遠處隱約傳來了一陣又一陣的喊打喊殺聲,讓不明所以的路翔重新抬起頭來。


    「外頭這是?」路翔側首看向神情一臉凝重的赤水。


    「迴皇上,巫教青黃兩派近來就要舉行祭巫大典,青派首領與黃派首領於日前達成共識,說是自皇上登基後本國就風不調雨不順,再加之前陣子皇上您又降旨敕封仙師,所以……」


    「所以什麽?」


    赤水老老實實地?完,「他們認為皇上遭小人所蒙蔽,於是他們打算清君惻,順便拉仙師大人去祭巫以改國運。」


    「請君側?祭巫?」路翔大掌重重往桌案上一拍,覺得這簡直冤他冤到極點了, 「那隻龜毛龜還什麽都沒有做呢,日後也不見得他大爺肯紆尊降貴去替朕做些什麽,朕這皇帝都不急他們急些什麽?」


    路露一臉尷尬,「咳,皇弟……」這種事偷偷在心底想就好了,他也不必說出來吧。


    煩得隻想找麵牆撞撞的路翔像泄了氣般,提不起勁地坐迴龍椅裏,試著在內憂外患的這當頭找出些許還殘留著的理智。


    「皇姊,保鏢何時會到?」宮外的武林高手太多,即使羽林軍阻攔得了那些以宗教為利劍的宗教暴民,卻難以欄阻人了武道的剌客們,唯今之計,他們唯一可以指望的,就是黃金門的相級高手。


    「就這兩日。」


    「赤水。」路翔一骨碌坐起,將腰杆梃得正直向他仔細地叮囑,「將宮中所有的羽林軍都調去仙師那兒,這兩日內可千萬替朕將他給看牢了,在黃金門派人來前,絕不能讓他出任何事。」


    赤水惶然地抬起頭,「那皇上您怎麽辦?」宮中人手本就不足,若是把兵員全都撥到仙師那兒去了,那些宗教亂黨若是闖進宮中傷了皇上,或是想趁機殺了皇上改朝換代該如何是好?


    這是個好問題。


    仙師大人若是一命歸西,身為魂主的他雖不會有事,可他期盼改革的曆望就將落空不說,他們為買魂紙而花的那筆大錢,也將跟著打水漂了。


    而他若是不小心去見了列祖列宗,那麽身為魂役的仙師大人則與他同死,當下就可一償宿願轉身輪迴去,因此在保住仙師之前,他還得先想法子保住他自個兒的性命。


    路翔揉著眉心,不甘不願地道:「朕陪仙師一塊兒躲著,這兩日就拜托你了……」


    「是。」


    就在這日後,巫教以清君側的名義集結了青黃兩派信徒人馬,一而再,再而三地請願入宮麵聖,卻始終都遭拒於宮門之外,於是這批向來就沒把皇帝放在眼底的亂黨便有了實質的行動,聲勢浩大地據在皇宮外不說,他們還忖著宮中根本無兵,而皇帝麾下的皇軍更是遠在國境四處,無一願聽令迴京救駕,在等了一個日夜後,他們決定強行攻進宮中。


    在赤水的令下,宮中撤去了他處所有的防護,羽林軍們齊娶在朝殿內保護皇上與仙師,此刻殿上所有羽林軍巳做好了最壞的準備,哪怕是背水一戰,他們也要維護住皇帝與大公主的安危,以及路國皇室搖搖欲墜的名聲。


    殿上的羽林軍們合力落下了朝殿殿門的橫木,齊心伸出手抵在巨大的門扇上,阻擋著門外一陣又一陣的撞擊。


    就在他們擔心殿門就將支撐不住,而外頭的亂黨也俞來俞逼近朝殿時,突然間,門外喊殺的嘶吼聲全都戛然而止,不過片剖,取而代之的,是諸多淩亂腳步有如潮水般退去的遠去聲。


    不知外頭發生何事的殿上眾人麵麵相覷,怎麽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在赤水命人悄悄取下殿門上的橫木,打算一窺究竟時,殿門被緩緩推啟一道小縫,隨之探進了一張俏生生的臉龐。


    這是打哪來的軟妹子?


    殿上眾人登時都沒了聲音,目不轉睛地看著眼前這名看似走錯地方跑錯場子的姑娘,兩手輕易推開需有二十人才能合力開啟的殿門後,就這麽大剌剌地走進來。


    她那雙水汪汪的明眸在他們的身上溜了一圈後,然後有點害羞地對他們漾出一朵讓人心頭暖暖的笑靨。


    「你們好,我是黃金門的再萊,受雇於保鏢任務而來。」


    原來是他們期盼已久的保鏢終於在最後關頭趕到了?


    可這保鏢……


    怎麽會是個聲音綿綿軟軟,兩頰帶有兩朵健康的紅暈,笑起來還有一對甜甜梨渦的小姑娘?


    「呃……你好。」路露怔怔地應著,有那麽一刻,她差點就想衝上去摸摸這位姑娘可愛的小臉蛋。


    「這是我二師兄蓬萊要我交給雇主的。」再萊自隨身的包袱中取出一封黃金門的正式信件,「請問,哪位是雇主?」


    路翔有些飄飄然地舉手,「朕就是……」


    「見過陛下。」再萊走上前,禮貌周到地舉高雙手泰上師門信件,然後看了一下左右,「我要保護的人是哪位?」


    路翔猛然被她的問題給拉迴神,有些不自在地指向身旁,那個正被羽林軍嚴密包圍著的仙師大人。


    「咳,他叫顧醒,乃我朝的仙師,你要保護的人就是他。」


    圍在顧醒四周的羽林軍隨即讓出了位置好讓她瞧個仔細,再萊定定地看著坐在椅上搖著扇子的顧醒一會兒,再三確認他的模樣巳牢牢記熟後,這才轉過身對雇主點了點頭,示意路翔打開那封裝有任務契約的師門信件。


    不明所以的路翔打開慎重蠟封的信件,映入他眼簾的,是張很正式也很正常的合約,可就在他一路看到尾也沒找著半點異狀時,他終於看見了那行附在契約之下的但書小字。


    隨即他的麵色即變得蒼白無比,手還不禁抖了抖。


    這……還是合約嗎?其實是恐嚇信吧?瞧瞧信裏都寫了什麽?


    要敢不對我師妹好,當心黃金門傾巢而出滅了你路國!


    ……怎麽最近老有人拿他頂上的腦袋來威脅他?


    「皇上,您這是怎了?」隨侍在一旁的赤水馬上察覺了他的不對勁,好不擔心地望著嘴角抽搐的他。


    「朕……」很想拿塊磚頭拍拍自個兒的腦袋,省得一堆人成天都替朕惦記著它。


    「妖道,納命來!」


    就在大殿上沉浸於一種難得安靜的狀態沒過多久,數道人影便竄進了大殿內,整齊劃一的大喝聲,亦打斷了殿上眾人審視軟妹子的陶醉目光。


    再萊微微側過身看向身後的來者們,接著在羽林軍們猶不及出手時,她狀似不經意地抬起一腳,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將最靠近她的來者給踹飛出殿外,然後在眾人錯愕的眼神中走上前有禮的問。


    「你們想殺誰? 」


    「自然是妖道!」突不其然被她那一腳給嚇著的刺客們忙揚刀架劍,二話不說便句圍住這名明顯入了武道的小姑娘。


    她不急著動手,「哪一個?」


    「他!」在幾名刺客都忙著打量她時,其中一名刺客的銳眼狠狠掃向被羽林軍團團圍住保護著的顧醒。


    「確定是他?」


    「當然……」


    話猶未落,巳確定目標的再萊毫不遲疑,當下釋放出一身始終都內斂著的相級威壓,看似柔弱無骨的兩手,在空中劃出兩道優美的弧線,隨著她寬長的衣袖翻飛,這十來名皆是士級中階的刺客紛紛被嚇白了臉色,忙不迭地想轉身而逃,可追在他們身後的一雙素手,卻不留給他們絲毫逃生的餘地。


    下一刻,殿上充滿了骨頭遭捏斷的刺耳響音,此起彼落的喀嚓聲像是竄進了心底深處般,讓人激起一身難以抵抗的寒顫,當所有人都皺眉眛眼地忍過了那陣恐怖的骨裂聲後,殿上又再次恢複了寧靜。


    四肢扭曲的刺客們,於再萊的四周躺了一地。


    眾人不可思議地看向靜立在原地就像從沒挪過半步的她,皆很難相信,那些由巫教重金請來,在凡人眼中有若殺神的士級髙手,在她麵前竟是如此不堪一擊。


    路露深深倒抽了口冷氣後,滿麵震驚地一手緊握住路翔的手臂。


    「皇上……」她、她……


    再萊也沒等他們都喘過氣緩過神,一手又指向殿外那些正準備衝進宮來的巫教亂黨大批人馬。


    「外頭的那些人也都想殺仙師?」


    「可以這麽說……」一手按著急跳的心房的路翔頓了頓,「但他們不是人了武道的武者,他們隻是尋常人。」


    「知道了。」再萊輕聲一應,當下便在原地消失了蹤影,殿上眾人甚至無一看清她是怎麽飛出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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