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師兄,我發誓往後絕不再寫小黃書了!」一把年紀還遭人這麽打,這讓月穹的臉紅得跟猴屁股似的。


    「你發誓像放屁。」穩健的步伐繼續朝後山邁進。


    「我保證再也不畫裸男了!」


    「既然剝過男人的衣裳,那麽下迴你就會去脫女人衣裳了,你以為我會縱容你再出門去染指其他男男女女?」完全不相信她的蓬萊,決定要徹底防堵任何可能性。


    「那……那咱們打個商量,這迴別罰我陪著大師兄念經抄經行不?」眼看後山愈來愈近,月穹不由得急出一身冷汗來。


    「意思就是你更想被大師兄打個半死?放心,師兄我這麽友愛師妹你,我定會成全你這微不足道的心願。」


    迴想起大師兄以往種種暴虐不仁、令人發指的教育手段,月穹隻沉默了一會兒便急忙大叫。


    「二師兄我錯了!」


    「晚了。」


    可以把這尊半仙塞迴天上去嗎?


    他真是悔不當初啊……


    每日被顧醒折騰得奄奄一息的路翔無一日不這麽想。


    據這名被他封為仙師的魂役所言,他許願所許出來的這名大牌魂役,來自天界,乃是已得道的半仙,顧醒之所以是半仙而不是神仙,是因仙齡未至便已未亡,故而死得不甘心的顧醒,這才會被許願許出來成了凡人的魂役。


    對於成了凡人的魂役這一點,顧醒非但沒有半點認分還有著一肚子的不滿,更拒絕為身為魂主的路翔效勞。


    身為半仙的他,壓根就沒把那張魂紙的血契給看在眼裏,更不接受凡人的指使,他還揚言,他們若敢對他這半仙不敬或是想強迫他做任何事,他就動手殺了魂主,在與魂主同歸於盡後……拍拍屁股輪迴去。


    反正都巳死過一迴了,再死一次,對他來說也沒什麽差別。


    路翔和路露聽得齊齊傻眼。


    同……同歸於盡?


    將顧醒視為最後一根浮木的他們,費心盡力許願將他給許出來,可不是為了要與他攜手共赴黃泉啊!


    無奈仙勢比人強,誰教半仙也是仙?隻要顧醒一日不肯點頭,他們這些個被他視為無物的凡人,就一日拿他半點法子也沒有。


    尤其是在他們知道,這位半仙在天上時曾是隻得道仙龜後。


    仙龜?


    怪不得他的動作老是那麽慢,一裏的路程他可以走上兩年,性子還龜毛無比!


    被顧醒天生的龜性整得日日無言以對的路翔,近來的日子,是一日過得比一日想抓狂。


    好聲好氣的與顧醒說話,他冷眉以對。


    加上他慢,什麽都慢,動作慢也就算了,他連說話也可以慢得讓聽的人聽得快斷氣!常常聽他說了上一句話,捺住了性子想等到他的下一句,等著等著,通常就是一個時辰後了,而要想聽他完整的把一大段話給說完,就算是等得日以繼夜、海枯石爛,隻要顧醒心情不好,他就永遠也等不完……


    還有,好吃好喝地把顧醒供著,大爺他也不買帳。


    顧醒每日就是慢條斯理的拈著蘭花的花瓣,一瓣一瓣的、慢吞吞的往嘴裏送,細嚼慢咽地品味著花瓣的滋味,卻看也不看路翔特意為他準備的那些山珍海味一眼。


    在相處了好陣子後,吃過無數苦頭的路翔,總算是摸清了點這尊仙師的規矩。


    這名天上來的仙龜大人,隻喝清晨葉梢上的露水,隻吃蘭花的花瓣,且蘭花的品種還有嚴格的限定,若非這種蘭花其他一概不食,還有花朵不新鮮他不吃,花開得不夠美、香味不夠濃他老兄拒吃,時辰不對他也照樣不吃!


    不得已之下,路翔隻好將禦花園裏所種植的各種珍稀奇蘭都給鏟了,改而全麵種起由仙師大人指定,那種路國到處都可看得到,還不值一文錢的路邊雜草蘭,省得那隻挑嘴的仙龜三不五時就板著一張棺材臉給他看。


    這日在散朝後,路翔癱坐在龍椅內疲憊地閉著眼,俞想俞是覺得心酸,俞想俞是有種想拿鞋拍死那隻挑剔龜,然後去找斐然說他要退貨換貨的神動……


    怎麽別人的魂役就是賣力又賣命,為了魂主,至死也無怨無悔無懼無畏,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隻消魂主一個命令就義無反顧的往前衝,忠心耿耿地視魂主為天上地下的唯一!而他家的魂役卻是成天掛著邪惡的冷笑,老威脅要去投胎不說,還處心積慮的想拉著他這魂主去當墊背?


    那張魂紙絕對是張不良品。


    抬指按著陣陣刺痛的兩際,路翔是怎麽也提不起腳迴宮去,他一點也不想再去麵對那隻完全不照規矩來的魂役。


    在宮內沒找著他,特意來到朝殿上的路露,在見著了已有半月不見的自家親弟後,忍不住掩嘴驚唿。


    「皇弟,你怎變得那麽憔悴……」


    能不憔悴嗎?換她來日日伺候那隻龜毛龜試試。


    尤其那隻龜還看他特不順眼,動不動就想殺棹他好結束契約去投胎。


    路露頗同情地看向他眼眶底下濃重的青影,和他眉眼間散不去的疲憊,然後她清清嗓子。


    「那個,我幫仙師找到保鏢了,是黃金門的門人……」這陣子她出宮去忙的,就是這樁對路國來說最重要的大事。


    一聽到黃金門這三字,路翔便俞想俞覺得不值,委屈得兩眼直含淚。


    「朕為什麽要護著那隻一天到晚都想弑君的無良龜,還給他找個貴得要死的保鏢來看住他的龜命一條?沒天理啊沒天理……」


    黃金門的門人是尋常人能請得起得嗎?他們貴!雖說他們每個皆武藝高強貴得物超所值,所派出去的每一個門人,也從不砸黃金門的金字招牌,可路國窮得苦哈哈呀!繼花光了皇姊的嫁妝買魂紙後,為請保鏢,這下非得搬空他大半國庫不可了。


    路露搔著發,「這不是沒辦法嗎?許都許出來了。」


    聞言的路翔隻是低頭看著自個兒當初造孽簽下血契的右手,冷不防地冒出一句。


    「……能剁手指嗎?」


    「皇上請千萬保重龍體!」守在殿上貼身保護皇帝的赤水,急急衝上前按住他的右手,要他打消這歪主意。


    路翔兩眼無神地間:「那今晚燉鍋龜湯給朕補補身子如何?」倘若那隻仙龜下凡的目的就隻是想折騰他,那他還不如就當作從沒許過願,也沒有這麽個讓人忍不住想掐死的魂役。


    「呃,這個……」赤水明顯被噎了一下。


    「行了,別撒嬌了。」路露拍拍兩掌,一點也沒跟他客氣,「聽著,既然都已把仙師許出來了,那咱們可不能讓他隨便死了,因此就算黃金門的保鏢費再貴,這錢咱們無論如何都得花,不然仙師若是不小心死於非命,咱們隻會更虧本。」


    皇弟跟仙師大人不對盤,這點明眼人都知道,可即使這樣,路露也不會縱著自家皇弟對仙師大人擺架子甩脾氣,當然更不會瞧不起那隻看似懶散挑剔,但卻很有可能其實是深藏不露的魂役。


    眼下最重要的是,他們家的仙師大人,不通半點凡間的武藝。


    這不,仙師大人才進宮受封沒幾日,宮外那些以為他是來搶地盤的各大宗教,就連連派人來暗殺了好幾迴。而每一迴他們也不見仙師大人大顯什麽神通,他其至連躲都懶得躲,好似一點也不在乎他這條龜命,無可奈何下,她隻好命赤水扛著不躲也不閃,一心隻想找死的仙師大人邊逃邊保命去。


    隻是赤水護得了他一日,能護得了他永遠?


    隻要國內各大宗教領袖一日對仙師大人心存忌憚,仙師大人的性命就一日被擱在屠刀下,而她,可萬萬不能讓他們路國的唯一浮木,就這麽莫名其妙地被殺沉了。


    因此在將來仙師大人出手實現皇弟的心願,大力整頓好國內的各個宗教前,她不介意再出一迴血本,再花一大筆銀子去請人來給他當保鏢。


    而放眼當今世上,有什麽高人是花花銀兩就能請得來的?


    答案是黃金門。


    那個要錢不要命的門派。


    路翔盯著自家皇姊那副沒得商量的表情,雖明知皇姊所說的都對,可他就是打心底很想拍扁那隻對凡人帯著濃濃敵意的龜毛龜。


    「可以踹了那隻挑東撿西還成天吃飽不幹事的閑龜嗎?」大不了再買張魂紙來許願。


    路露輕描淡寫地瞥他一眼,「踹了就浪費了,且那張魂紙很貴。」國庫裏哪來的閑錢?


    「朕究竟是造了什麽孽……」路翔沮喪地兩手抱著頭,一想到還要跟那隻龜繼續相處下去,便滿腔盡是濃得化不開的悲憤,「朕將他許出來,是想要他為朕分憂解勞、救路國於水火的,偏偏他 就是看朕從頭到腳沒一處順眼。你們說,這天上飛的、地上爬的、垃裏埋的那麽多,朕為何哪隻都不許,偏偏就是倒楣的許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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