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靈栩門的店鋪,葉冰沒有立刻去玉溪樓休息,而是另外尋了一間煉器店鋪,走了進去。


    半天之後,她從這煉器店鋪出來,又花出去一大筆靈石。


    在西疆的那幾年,她尋到了一株黑鐵木,若是製造成舟,據說可抗海上颶風巨濤。這次要去雲海墟,她一琢磨,打算先將這黑鐵木煉成法寶,也好多一分把握。


    但她自己的煉器之術實在登不上大雅之堂,想來想去,還是請別人出手煉製的好。雲海天這麽大,想尋到能煉製法寶的煉器師並不難,畢竟黑鐵木難得,她浪費不起。


    幸好,昔日經過這雲翼城時,也曾聽說過,城中有幾個手藝不錯的煉器店鋪,她就尋了間信譽最好的,托付了此事。


    隨後,她又零零碎碎辦了些雜事,才迴玉溪樓要了間清淨的小院住下,一邊打坐調息,一邊等候消息。


    將近十年沒來東吳國,剛才跟玉溪樓的掌櫃打交道的時候,她聽說了一個有趣的消息。


    正道三大派聯合告知天下,真正的太虛劍已經現世了,請法寶的擁有者共聚雲海墟,商議大事。


    一聽到這個消息,葉冰就忍不住笑了。倘若是以前,她說不定真的懷疑自己手中的太虛劍是假的,可她觸發了太虛劍中的禁製,又得了伏羲極親傳,太虛劍的真假自不必多言。想必這是正道三大派故意放出的風聲,好引得“風輕悅”現身。


    這個計策算不上高明,可利之所趨,假如“風輕悅”當真還在雲海天,多半會忍不住去驗證一下。


    伏羲極聽說之後,輕蔑地說道:“一群蠢貨,就算太虛劍落於他們之手又怎樣?他們還能尋到一個可以讓太虛劍認主的人麽?”


    這還是葉冰第一次聽到伏羲極用這樣口氣說別人,這位師父脾氣和善,向來是謙謙君子,隻是事關他的太虛劍,讓他有些忍不住了。


    五件法寶需要認主才可以使用,這事葉冰已經知道了。三大派急著找太虛劍,可能他們手中的三件法寶,已經尋到可以認主的人了吧?


    不過,這事也怪不得三大派的修士,他們不知道太虛劍已經認主了,多半想著拿到太虛劍,趕緊尋找可以認主之人。


    靈栩閣的人動作很快,第二日便把東西和靈石都送了過來,葉冰清點之後,銀貨兩訖。


    又等了數日,那煉器店鋪在浪費了一大半的黑鐵木後,終於製成了法寶,這法寶被那煉器師命名為千裏擋風船。雖然這名字很俗,葉冰也懶得反對,叫什麽不重要,重要的是這法寶當真能在擋得住海中颶風巨濤就夠了。


    拿到千裏擋風船,結清住宿費用,葉冰不再停留,起程去雲海墟。


    數日後的月底,陳慶曉按照規矩將一批難得的寶物送歸靈栩門,恰巧遇到了那位上靈栩門打聽“葉冰”的消息,而被門中元嬰祖師留下的元嬰前輩。


    這位元嬰前輩看到其中的一瓶丹藥,目光立刻被吸引住了。


    靈栩門的首座太上長老玄心元君看到他的神情,笑問:“鳳道友,難道這裏還有你感興趣的東西?”


    這位姓鳳元嬰修士仍是盯著那瓶丹藥,口中問道:“玄心道友不介意我看一看吧?”


    “當然,又不是什麽好東西,鳳道友若是看上了,隻管取了就是。”玄心元君微笑,十分大方地表示。這些東西雖然珍貴,可對元嬰修士來說並不算什麽,若是能借此交好一位實力強大的元嬰中期修士,絕對是物超所值。


    得了應允,這姓鳳修士手一抬,那玉瓶自動飛到了他的手中。他將玉瓶仔細地看了一遍,似乎這才是一件寶物,最後才打開瓶塞,聞了聞其中的丹藥。


    “仙露……”他喃喃自語,下一刻,抬起頭,目光犀利地望著陳慶曉,“小輩,這丹藥你從何得來?”


    陳慶曉被他的目光嚇了一跳,連忙答道:“是一位修士賣到靈栩閣中的。哦,那位修士與前輩還頗有緣,前輩要的那些靈草妖丹,有大半是那位修士賣到店中的。”


    聞聽此言,他臉色變了變,又問:“她叫什麽?什麽修為?模樣如何?什麽時候賣到店中的?去向何處?”


    聽到這一連串問題,陳慶曉不敢怠慢,一一答道:“晚輩隻知他姓風,是個結丹期的男修,青年書生模樣。就在前輩來到店中的那一日,這位葉前輩前來出/售了大批材料,正好與前輩是前後腳。至於去向,晚輩卻是不知。”


    青年書生模樣,姓風,他深深吸了口氣,起身向玄心元君拱手:“玄心道友,恐怕在下要尋之人已經出現了,這些日子多謝款待,先告辭了。”


    一個月之後,雲海天南端雲海墟的海邊,一座小島的半空,憑空立著一位青年書生,低頭望著腳下的小島。


    這小島不大,方圓不過數十裏,一大一小連接在一起組成,從上麵看下去,其形狀恰如一隻烏龜,因而被稱為龜島。


    若說規模,這龜島實在小得可憐,東吳國任何一個城鎮的坊市都要比它大,但若論起規格,雲海天再也沒有比龜島規格更高的坊市了。在這小島上,結丹修士遍地可見,元嬰老怪時常露麵,就連打理店鋪的商人,基本上都是築基期以上的修士。


    這座占地極小、靈氣也很一般的小島之所以會有如此之多的高階修士聚集,歸結於它恰到好處的地理位置。


    雲海天的修士,獵捕妖獸一般去兩個地方,一是北邊的北海,二是南端的雲海墟。


    北海之地,正好有一座大島極北島,周圍妖獸無數,從低階到高階皆有,所以極北島聚集了一大批從煉氣到結丹修為的修士,以捕獸為生,形成了一個巨大的妖丹市場。


    而雲海墟又有所不同,它的妖獸市場並不大,比起極北島,可說是小得可憐,但是,它在高階修士中的名氣,卻比極北島更大。因為,雲海墟中的海獸,以五階以上為主,而這些妖獸出產的屍體與妖丹,正是結丹以上修士所需。


    龜島正好位於雲海墟的一個入海口,位置極好,久而久之,那些來雲海墟捕獸的修士,在此處形成了一個雖然小卻高端的妖獸市場。


    葉冰站在半空看了一會兒,問:“師父,要在這裏落腳嗎?隻怕那些元後修士都集中到了此處吧?”


    太虛劍發出一聲輕鳴,伏羲極的聲音傳來:“去吧,你已將太虛劍認主,有為師在,那些修士修為再高,也拿你沒辦法。”


    葉冰略一猶豫,便信了。


    “冰冰,我們真的感覺到了,不能前去那個什麽雲海墟,更不能打開什麽陣法。”腦海中又傳來水靈的聲音。


    “水靈,我覺得主人也許有感應的……”木靈忽然出聲。


    “木靈,可越接近,我越有些煩躁。”水靈有些不樂,皺眉道。


    “是不是你與火靈的靈力衝突?”金靈出聲,“土靈,你有什麽感應麽?”


    “我沒有什麽感應的。”土靈搖了搖頭,“水靈,會不會是你與火靈之間的衝突……畢竟水克火,若是火靈蘇醒,有抵製也是有的。”頓了頓,“我和木靈沒什麽感應,主人應該也沒有覺得危險,我想還是順應而行吧。”


    “拜托各位屏蔽下言語,我目前很忙。”葉冰用神識道,然後屏蔽幾人的聲音,才把注意力集中到眼前。這幾年,水靈老是有些暴躁,葉冰聽多了也就不放在心神了。何況,葉冰確實沒有感應到什麽危險。


    集中注意,落在龜島的邊緣上,登記時,葉冰用了真名,畢竟風輕月已經不能用了。登記完後,進入小鎮。


    這龜島果然不愧規格最高之名,一進城鎮,便看到街上許多結丹修士來往,大聲叫賣、打理店鋪的許多都是築基修士,在其他修仙城鎮中,最常見的煉氣修士和凡人反而不多,大多數隻是店鋪中的小打雜而已。這令葉冰驚奇不已,不管是天脊還是雲海天,她還從來沒見過這麽多的高階修士集中在一起,甚至,這些高階修士中,時常有那麽一兩個元嬰修士出沒。


    “龜島,還是跟以前一樣啊”伏羲極感歎。他雖無形穀無體,僅剩一抹神識,然秘術驚人,仍能感覺到周圍的事物。


    葉冰微微一笑,道:“師父好像對龜島很熟悉。”


    伏羲極道:“為師可不是你,沒有師門作後盾,從踏上仙路,到結成元嬰,一直都是散修。散修生活不易,煉氣築基時,為師落魄得很,結丹之後,時常來龜島獵捕妖獸,這才好過了許多。”


    聽得這話,葉冰不由自主地點頭表示理解。她有當年與自己兩人生計艱難的經曆,對伏羲極所說的落魄十分有感觸。不過,這般想來,她這位師父實在是了不起,憑著一部殘缺的混元功法,沒有逆天的仙緣,卻從一個落魄的低階修士,成長為名震雲海天的第一修士,這其中不知有多少的艱辛。


    “師父,我們直接去落腳,休息一下然後出海?”


    “不,”伏羲極卻道,“出海之事,你一個人可不行。”


    葉冰聞言一愣:“師父這話是什麽意思……”


    伏羲極笑了一聲:“那地方要五個法寶合而為一才可開啟,你一人去了有什麽用?自然是等其他人一起了。”


    “可是……”葉冰滿肚子疑問。哪怕她現在有師父在背後出主意,可到底隻是一個結丹修士,如何能與那些元後修士相爭?到時秘地一旦開啟,別說好處了,隻怕被吃得連骨頭都不剩。


    “你莫擔心,”伏羲極仍是淡淡說道,“為師自然不會讓你吃虧的。”


    “師父,我沒法不擔心啊”葉冰坦然承認,“我雖然有太虛劍在手,又有師父作後盾,可是,到底隻是一個人,他們同樣有法寶在手,不但實力強大,而且背後勢力驚人,我……”


    伏羲極笑了:“他們有法寶也沒用。”


    “啊?為什麽?”葉冰不解。


    伏羲極道:“實話與你說吧,所謂的五祖,其他四人都有弟子傳承,惟獨為師沒有,所以,為師在封通禁神識時,做了點手腳。其他四人,隻是封禁下神識與部分秘術,若是有門人弟子得到鑰匙認主,他們傳下開啟秘術之後,神識便會消散,惟獨為師的神識,可以存在良久。”


    葉冰曾見識過千機散人的手段,被其在識海中留下了印記。那千機散人驚才絕豔,將神識封禁數千年,被觸發之後,仍然不會散去,甚至可以再繼續存在下去。所以,她對伏羲極封存神識的手段從未懷疑過,畢竟怎麽說,對方也是傳說中的雲海天第一人。至於五祖其他人,她也是想當然地認為也是如此——他們合稱五祖,其他人就算比師父弱一些,也不會弱太多才是。如今聽了伏羲極這話,才知道原來是自己的師父技高一籌。


    想到此處,葉冰恍然大悟之餘,感歎:“師父,原來你不如外表那麽老實啊”


    “什麽話”伏羲極薄斥道,“為師雖然自認光明正大,卻也不是毫無心機之輩。”


    是啊,從一個毫無根基的散修,到雲海天第一修士,十幾萬年無人出其右,她這位師父怎麽可能是完全地“正直純良”呢?


    如此一想,她安心了許多,邊走邊打量。


    突然葉冰被一座酒樓三層那人震住,那是一個佛修一身袈裟,四十來歲的和尚,眉目慈祥,又有些熟悉,還有些怪異,視線總有些移動不開,總覺得哪裏見過。


    “咦,這和尚怎麽在此?”小白突然出聲,與葉冰神識交流。


    “你認識?”


    “第一次我與你見麵時,還是葉姐姐你從那和尚手中救了我。”


    “什麽?”葉冰連忙移開視線,終於想起來了,那人是和風上人,他竟然也來了修仙界。


    葉冰移開的刹那,兩道視線落在了她身上。威力強大無比,兩人都是元嬰修士。


    葉冰一時吃不準另外一修士是誰,視線不敢看向三樓,抬頭看向另外一道視線,是左邊的酒樓,一位五十來歲、打扮得如同俗世富家翁的修士坐在窗邊,正目光犀利地望著她。


    努力忽視和風上人的視線,葉冰想著這富家翁修士是的什麽意思,她有伏羲極在身旁,並無懼色,忽視身後的視線,朝著眼前的人微微一笑,拱了拱手,以示對前輩的敬意。


    這修士怔了一下,似乎沒想到她會這般行事,隨後,無論是神識還是目光,都從她身上移開了。


    葉冰舒了口氣,繼續逛市場。不管這人是發現了她的幻形,還是注意到別的,都不重要,反正,她已經來到了雲海墟,與那些雲海天頂尖的元嬰修士們打交道是早晚的事。


    葉冰逛到某個茶座,聽別人說小道消息聽得津津有味。


    五祖之事,如今在雲海天大熱,龜島聚集了大批高階修士,而且又正好是事發地點,此事自然更加熱門。


    這一個月來,葉冰一路小心謹慎地趕路,卻不知道原來此事熱門到了這個程度。


    原來三大派除了邀請法寶的擁有者外,同樣邀請了各大勢力的元嬰修士。名義上是說,五祖留下來的乃是雲海天共同的財富,他們三派不敢獨吞,故而,開啟那神秘空間之後,但凡元嬰修士,皆可入內一探,但真的如此嗎?


    葉冰不用想也知道真正的原因。如今五祖之事雲海天已經傳遍了,不再是隻有幾位高階修士才知道的隱秘,假如他們三派獨吞,哪怕他們三派勢力再大,其他人群起而攻之,也是他們承受不起的。既然如此,不如分點好處給別人,反正,他們手中有最重要的法寶,實力又最強大,最後仍然會得到最大的好處。


    但,哪怕這個理由元嬰修士們心中清楚,仍然趨之若鶩地往龜島趕過來。畢竟機緣這東西,運氣的成分很重要,說不準他們就得到了天大的機緣呢?


    化神,這可是位於修仙界最頂層的元嬰修士無法拒絕的*。


    利之所趨,前赴後繼。


    不過數日,龜島的元嬰修士越來越多,以往偶爾才見到一兩個元嬰修士的坊市,時常有元嬰修士大搖大擺地走過,其中修為在中期以上的也不少見。


    這讓葉冰多了一個樂趣。


    她在一家客棧要了間臨街的房間,沒事就趴在窗邊數經過的元嬰修士,興致勃勃地與伏羲極討論這些人的修為宗門以及大概修什麽功法。


    這難得的童心居然引起了伏羲極的興趣,每日同樣很熱心地與她討論。最開始,葉冰還以為自己這位師父在太虛劍裏麵困得太久了,所以對人世的一切很感興趣,後來才慢慢地意識到,師父這是在刻意培養她的眼力。


    發現這點,她內心暗暗感動。


    讓葉冰覺得有趣的是,隨著龜島的高階修士越來越多,坊市中的眼線也越來越多,這些眼線,多半在留意初進島的結丹修士,雖無冒犯,卻一直監視著。


    有伏羲極在身邊,葉冰胸有成竹,對於這些眼線,隻當沒看見,繼續過自己悠閑的日子。


    而在她悠閑度日的時候,龜島終於迎來了最重要的幾位人物。


    龜島中央,有一座矮峰,是此島靈氣最濃鬱的地方,雖然這點靈氣比之各大派山門不值一提,但仍然被各大勢力瓜分,建成分堂。這座矮峰位於坊市的中央,平日裏雖有守衛,卻也是人來人往,惟獨這幾日,卻是禁製重重,閑人免進。


    不過,龜島的修士們,包括各大派的弟子都不敢表示異議,因為他們知道,此時此刻的分堂,聚集了雲海天頂尖的元嬰修士。


    ……


    這一日修煉完畢,葉冰出去溜達了一下。她從雲翼城換迴了大量的靈石,而龜島又是雲海天最高端的市場,麵向的就是結丹修士,怎麽能放過這個機會?閑了,就出去走走,買些珍貴之物,說不定以後能派上用場,就算自己沒用上,帶迴天脊也是好的。


    逛完了市場,迴到客棧,還未進房,背上太虛劍忽然鳴叫了一聲,伏羲極的聲音在她腦中響起:“有人。”


    葉冰笑笑,沒有在意。坊市之中,雖然大家都不會隨意使用神識,但她還不至於自己屋裏有人還察覺不到,隻不過這事在意料之中罷了。


    “這麽多天才找上門來,他們的動作也太慢了。”


    聽了這話,伏羲極苦笑道:“你怎麽不說你的幻形術太高明了?就算是元嬰修士,也要中期以上才能發現異常,神識弱些的都不行。”


    其實,慕容雲的幻形術雖然高明,但也沒高明到這程度,之所以葉冰用起來效果如此之強,是因為她身上有混元珠的緣故。麵對她一身稀奇古怪的化妝,伏羲極也隻能歎服。


    “可來人的修為似乎不高……”葉冰一邊嘀咕,一邊推開門。


    屋子裏隻有兩個修士,一坐一立,一結丹一築基——居然還是熟人。


    看到她進來,兩個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


    葉冰眼睛一瞟,立刻看到其中一人手上的玉盤狀法寶。原來借用了法寶之便,所以識破了她的幻形。


    “風道友,好久不見。”寧遠赫起身,客客氣氣地向她揖了一禮。


    葉冰微微一笑,撤了幻形術,露出自己的本來麵目:“確實很久了,在下每次想去尋寧道友,總是會被俗事絆住,一轉眼,已經五十多年未見了,寧道友別來無恙?”


    “多謝風道友關懷,寧某很好。”寧遠赫的目光閃了閃,看著她,忍不住說道,“多年未見,風道友修為精進如此之快,真令寧某佩服。”


    “寧道友也不差,俗事纏身,又被卷入紛爭,仍然有此進步,實在難得。”


    寧遠赫勉強笑了笑,沒再說話。


    氣氛有些詭異。昔日兩人雖然交情不深,但彼此之間言覃自然,而今日,卻是不疼不癢,皮笑肉不笑。


    葉冰並不怪寧遠赫,她很明白目前的局勢,不管她與寧遠赫先前有什麽樣的交情,他都是臼岩宗的掌門,站在他的立場上,必須要為宗門利益考慮,哪怕她先前對他有救命之恩也是一樣。如果說以前的寧遠赫,是可以相交的同輩,那麽今日的寧遠赫,就是她要與之周旋的對象。


    三人沉默了一會兒,寧遠赫終於開口:“風道友,當年幽憂穀之事,還要多謝你援手。”


    葉冰擺擺手,笑道:“寧道友早就謝過了,何須再謝?”


    寧遠赫卻很認真,從懷中取了一個乾坤袋遞過來:“當年答應給風道友的報酬,遲遲未能兌現,寧某慚愧。這些東西,寧某放在身上很久了,今日就交還道友吧。”


    “……”葉冰歎了口氣,接過乾坤袋,說道,“寧道友,你不必覺得愧疚,你我立場不同,也是無可奈何之事。”


    聽她此言,寧遠赫臉色稍霽。他豈會不明白這個道理?倘若是別人,他此時根本不會覺得如何,可是……


    “風道友……”他歎息地喚了一聲,似乎想說什麽,最後還是吞了迴去。而後,神色一轉,端出溫文爾雅有如麵具的微笑,說道,“隻要你把太虛劍交出來,我可以保證,以後不會有人騷擾你。”


    葉冰的神色很平靜,始終麵帶微笑,一點也沒有被脅迫的憤怒和無奈。


    這讓寧遠赫覺得自己似乎遺漏了什麽重要的東西,但他想來想去,都想不出來。


    “寧道友,”他聽到葉冰說,“很抱歉,我不能照做。”


    寧遠赫睜大眼:“為什麽?”他以為,她是個聰明人,不該貪圖的東西,哪怕再珍貴,也不會死按在手心不交出去。既然天纏網能交出去,為什麽太虛劍不能?


    他深吸一口氣,慎重地勸告:“風道友,你可要想好,你不過獨自一人,如何能與這麽多元嬰修士對抗?若是你交出來,我可以向老祖們進言,給你一些好處,補償你的損失。”


    葉冰笑了笑,又歎息了一聲。這一次雖然與寧遠赫站在對立麵,可他還是念著舊情,倒令她有些感動。


    “寧道友,我不能交出去,是因為——太虛劍我已經認主了。”


    “……”寧遠赫望著她,好半天才找迴自己的聲音,“認主?你將太虛劍認主了?”


    “不錯。”葉冰目光平靜地直視他,“所以,帶我去見那些前輩吧,我想,他們會很高興看到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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