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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


    冷母之前一口氣說了那麽多,裴夜雪雖然不吵不鬧,始終維持著笑容,可她還是感覺到一股無形的壓力,一時之間,詞窮了。


    這個二十出頭的女孩子,怎麽這麽難應付呢?


    裴夜雪靜靜不語,耐心的等待著她接下來的話。


    “夜雪,你要相信,媽真沒有要奪走若穀的意思,這孩子是你生的,誰也奪不走的是不是?”冷母絞盡了腦汁,才想到這麽一句。


    “媽,您是覺得,我沒有把若穀照顧好嗎?”


    “當然不是……”


    “那您有什麽好擔心的呢?我可以在事業家庭之間兩者兼顧啊!”


    “我隻是不想你太累……”


    “謝謝媽!我並不覺得累!”


    冷母真的不知道要說什麽好了,又不能直截了當的去要孩子,如果裴夜雪跟她吵跟她鬧,她或許還有辦法;但現在,她不吵不鬧始終麵帶著笑容,把自己提出的理由一一反駁迴去,她真是無計可施了。


    裴夜雪也不多說什麽,就以這種最溫和的方式與她周旋著。


    說來,還要感謝冷傲風,以前冷傲塵擔任總裁的時候,她從不參與冷氏集團的任何事務,隻一心一意的攻讀法律。現在做了冷傲風的秘書,跟他參加各種會議,麵對各種各樣難纏的客戶,不得不承認,他教了她很多東西。


    隻不過,他應該沒有想到吧,她會把從他身上學到的東西,來對付他的家人。


    就在他們持續僵持著的時候,冷傲霜迴來了,蹦蹦跳跳的,完全沒察覺到客廳裏怪異的氣氛,“媽,裴夜雪,你們在聊什麽?爸和小穀呢?做好飯了沒,我都餓死了!”


    “你餓死鬼投胎啊?每天進門就是喊餓!”冷母笑罵一聲。


    冷傲霜朝她扮個鬼臉,蹦著跳著奔到裴夜雪身邊,“剛剛你們到底在聊什麽,那麽開心的樣子!”


    “有嗎?”裴夜雪淡淡的揚眉。


    這丫頭眼瘸了嗎,她和冷母,哪裏有一絲一毫開心的樣子?


    做這樣一個千金大小姐,上麵有兩個哥哥頂著,下麵有爸爸媽媽寵著,真的是無憂無慮啊,裴夜雪已經快要想不起,以前的那個自己了……


    從六點等到八點,都沒有等到冷父和若穀迴來。


    傲霜雖然也問,冷母都是支支吾吾的不肯正麵迴答,最後說了一句“若穀吵著要爸爸,你爸爸隻好帶著他去找阿風了”。


    真是前言不搭後語啊,裴夜雪剛進門的時候,她還問冷傲風怎麽沒有跟她一塊兒迴來呢!


    不管怎樣,裴夜雪是確定了一個事實,這一切都跟冷傲風有關。


    隻要冷傲風沒點頭,他們不會把孩子交給她的吧?!


    深秋的夜晚,寒風陣陣。


    裴夜雪從冷家走出來,生平第一次,她感覺到了迷茫。


    像是一個被拋棄的孩子,寒風迅速的凍結了她的心。


    “夜雪!”傲霜從後麵追上來,手裏拿著一件外套,“這幾天一直在降溫,晚上很冷的,你多穿件衣服,別感冒了。”


    “謝謝!”裴夜雪深深的凝望她,並沒有接過她手中的外套。


    在今晚之前,她並沒有恨過冷傲霜,可是今晚麵臨的這一切,沒有人給她難堪,她卻深切的體會到了孤立無援的滋味,她還能說,她不恨嗎?她一點都不恨嗎?


    恨!恨自己太天真,太天真了……


    “夜雪……”傲霜弱弱的低喊她的名字,為什麽沒有在她臉上看到眼淚,卻仿佛看見,滴滴血淚,都流在她的心裏。


    “拿迴去吧,我不需要!”她裴夜雪從來不向別人求助,這一刻,她依舊拒絕。


    “這天太冷了,你不要一個人迴去,不安全,我叫司機送你迴去好不好?”冷傲霜說著,就拿出電話準備給家裏的司機打電話。


    “不要麻煩別人了,也不要再跟著我,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傲霜不敢再追上去,望著裴夜雪孤單的身影走進夜幕之中,她心裏酸酸的,為什麽不接受她的幫助呢?這隻是一件外套啊……她把外套穿在自己的身上,忽然明白過來,一個人的心冷了,哪怕穿上再保暖的外套,也捂不熱那顆冰冷的心……


    夜雪,如果你知道了那一切,你會不會恨我?


    她沒有答案。


    裴夜雪孤孤零零的走在寒風之中,不知道自己要走向哪裏,腳下的路,心中一片茫然!


    若穀是她拚著最後一口氣生下來的,如果最終還是這樣的結果,不如當初就死在手術台上!


    冷家的人這麽狠,她憑什麽要咽下這口氣?


    他們一定要以這樣的手段搶走她的孩子,她就應該雙手奉送嗎?不!絕不!


    她從口袋裏拿出手機,顫抖的撥下了一串數字,那是沈岩的電話號碼。


    很奇怪,她的姐妹很多,但這個時候想起來的,竟然是這個一手把她帶起來的師傅。


    “師傅,我該怎麽辦?”


    “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你現在在哪裏?”聽出電話裏的她聲音語氣都怪怪的,沈岩知道,不是什麽嚴重的事,她不會打這個電話的,問了她點在的位置,十分鍾後,他開著車出現在她的麵前。


    她正坐在路邊的一個台階上發呆,沈岩看到她迷茫無助的樣子,脫下自己身上的皮外套披在她身上,輕聲的問:“傻丫頭,跟我說,發生什麽事了?”


    “師父……”


    “師父還沒吃飯呢,要不要陪師父吃點?”


    她茫然點頭。


    他把她帶到一家環境安靜舒適的西餐廳,坐下來之後,給她倒了一杯熱茶放到她手心裏,“喝點茶暖暖胃,然後跟師父說說,到底是發生什麽事了?”


    “我不知道該怎麽辦……”


    那一刻,她隻想打電話給他。這世界上,有一群人看不起她;還有一群人,他們幫不了她。沈岩是她的師父,也常常把她當做一個妹妹看待,她下意識的撥通了他的電話。可現在他真的在她麵前了,她卻不知道要怎麽說了。


    和冷傲風之間的一切,她都說不出口啊!


    “是不是阿風又欺負你了?”


    “他們帶走了若穀,不讓我見他……”


    她喃喃的說著。


    之前在冷母麵前堆積起來的冷靜和堅強,在這一刻全部崩塌。


    “那你知道,他們為什麽要帶走若穀嗎?”


    “冷傲風,想逼我離婚。”


    “那你想離婚嗎?”


    “想!”沒有一刻不想。


    沈岩聽著這一個字堅定無比的從她嘴裏吐出來,他認識到,她和冷傲風之間的問題,比想象中還要複雜許多。


    “夜雪,你先振作起來,不要這麽頹廢,任何事情都是有辦法解決的。聽師父給你說,我跟阿塵認識很多年了,阿風的性格我也了解,首先,你說的他想逼你離婚,我並不認同。相信我,如果他真的想要和你離婚的話,你沒有機會在這裏煩惱的,你們兩個早就離婚了。”


    “他不想離婚,他到底要做什麽?”她下意識的問。


    “這就要問你了!”


    “問我?”


    兩年了,也許恨在他心中已經變了質,變成了一場遊戲,既然她不要離婚,他就要變著手段折磨她,她越痛苦,他就越高興。


    算了,他是怎麽想的,與她無關。


    在她眼中,他就是一個幼稚到極點的人,因為她昨晚上不順從他,他就搞這樣。


    “我們不要再去談他了,師父,我想問你,我怎樣才能要迴若穀?”


    “你希望我幫你做什麽?”


    這個問題,讓裴夜雪頓時沉默。


    是啊,沈岩能幫她做什麽?


    他是冷氏集團的法律顧問,如果爭奪撫養權這事最終智能鬧到法庭上,那她的對手就是沈岩。論財力,她無法與冷家抗衡;論實力,她是沈岩帶出來的,還未出師,就要和師父對立嗎?


    太自不量力了!


    “既然你當初毅然投身法律界,你就應該料到會有今日的局麵了,夜雪,你何不問問你自己,你想怎麽做?”他一語點破她的心思。


    是啊,她也知道和冷家鬥,她沒有勝算。生下若穀是因為冷家,那種身為人母的感覺,是她從來不曾體會過的,那是她身上掉下的一塊肉,有血有生命,一天天的長大,她才知道,不是想割舍就能割舍的。


    她並不想與冷家爭奪撫養權,之所以去學習法律,是不想自己無知的被人玩弄於鼓掌之中。她一直都知道,自己和若穀是必須要分開的,但絕對不是在這樣被人逼迫的情況之下。


    “我想,夜雪,我可以了解你的想法,你忍辱負重,委屈求全,隻因為你兒子;你希望自己在法律上占有一席之地,即使以後離婚,你也能保有自己身為母親的權利是不是?”


    她無力的點點頭。


    “所以你比任何人都更拚命,你希望自己能夠強大起來,可是夜雪,你有沒有想過,在你成長的同時,別人也在成長?當然,師父不是要勸你不戰而敗,更何況我不知道你和阿風之間是怎麽迴事,我不能給你什麽答案,我隻能告訴你,不管你們做父母的之間如何,受傷害的永遠是孩子。你一直很有主見,現在你感到迷茫是因為,現在發展的狀況與你的想法背道而馳,你應該考慮清楚,你要的是什麽?隻有確定了你自己要什麽,你才知道自己下一步要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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