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雲聽了昌隆的話一時無語,她盯著桌上的奶白色的鳳乳湯一動不動,似乎能從裏邊看出朵花來。許久之後,她才長長歎一口氣。“依著星君的意思,那每個人的劫數都是沒辦法更改的了?”


    “改不了。還是那句話,無論是凡人輪迴,還是神仙曆劫,他們的命運都是定好了的,任誰都無更改的權力。若要更改,除非……”恆隆的話說到一半又停了下來。


    “除非什麽?”扶雲的眼前一亮,連忙壓低聲音、靠近恆隆問道。


    “除非曆劫之人改變了要曆的劫難類型。比如巨靈神不曆情劫,而改曆殺劫,那於他本人也就沒有太大的痛苦了。但劫數痛苦的減少,也會導致當事人積攢的善緣隨之減少,不過本人對仙階毫不在意的,就另當別論了。”


    恆隆說完這點,疲乏的揉一揉額角,而後才繼續說道:“還有一種辦法,就是有人下凡提點,想辦法讓其早日醒悟,超脫到劫數之外。但這麽做也有弊端,那就是幫助之人可能會遭打天道反噬,輕則仙法受損,重則劫難會十倍、百倍的轉架到他的身上。”


    恆隆眼睛裏幽光閃爍,似乎在警示著扶雲她們不要任意妄為。


    扶雲收到警示,心裏猛得一縮,她低頭抓起酒杯,一口把龍髓釀倒入口中,企圖用酒的辛辣,來壓抑心中抑製不住的酸澀和難過。酒入腹中,像有一股火苗從嘴裏一路燒到心裏。


    “嗞——哈!”扶雲閉緊眼睛又猛然睜開,忍不住酒的辛辣,發出一聲喟歎。她眼睛裏紅紅的,卻充滿了執念,聲音也因為酒和心情的緣故變得低啞:“就沒有其他辦法了嗎?”


    恆隆看著扶雲的痛苦表情,心頭沒來由的一震,他遲疑一下,而後才搖搖頭:“沒有了。”


    扶雲又一陣沉默。恆隆憐憫的看著她卻並不多言。


    “明人不說暗話,司命星君即便不能改變神仙曆劫的劫數,也總該知道每個神仙曆劫的劫點吧!你就直說我妹妹琴卿她曆的是什麽劫?又會應在什麽時候吧?”昴月看扶雲精神不濟,幾乎被恆隆的話給摧倒了,所以她也不再客氣,直接問出她們最關心的問題。隻有知道了琴卿曆的是什麽劫,應在什麽時候,她們才可能幫到她。


    恆隆下意識的看一眼大堂的門口,而後才俯身壓低聲音道:“你們問我琴卿姑娘的劫難,倒不如問你們自己。終究你們對她的性格,還有她做過的事情最為清楚,不是麽?”


    說完這句,他對昴月笑笑,而後起身:“時候已經不早了,多謝姑娘們今日的盛情款待,你們若想多坐會兒就坐著,恆隆還有些雜事在身,不能耽擱太久,所以就先告辭了!”


    扶雲從失落中迴過神來,她慌忙陪著起身,“星君這就走麽?”


    “對,這便走了。”他轉身想要幹脆離開,卻終於沒有邁開腳。遲疑一下,他又扭轉身子對扶雲說:“看在同席情分上,我勸姑娘們一句,凡事不可妄動。有那難過的功夫,不如多想些開心的事。你看我們之前不也聊得很好嗎?”說完這句,他再不耽擱,拱手大步而去。


    “他這是什麽意思?”白裔雖遠遠的站在一旁,卻不耽擱仙魄裏的阿婉,把他們的談話一字一句聽個清楚。她見恆隆離去,不解的向白裔問道。


    “你猜猜看啊!”白裔給阿婉打起啞謎。


    “他是要扶雲琢磨他們之間的談話嗎?可他什麽都沒說呀!”阿婉依舊困惑。


    “誰說他什麽都沒說?你再想想看!”白裔懶懶道。


    “他說什麽了?巨靈神的性格?情劫?改變劫難類型?下凡提點?還是不要妄動?”阿婉怎麽想都覺得恆隆還是什麽都沒有說。


    “嗤——你這不知道的挺清楚麽!”


    “你的意思是?”阿婉眼前一亮,張嘴答道:“琴卿就是巨靈神的老婆?!”


    “噗!”白裔恨不能吐阿婉一臉血。真是個蠢貨!


    “恆隆是說阿婉在曆情劫!”扶雲迴想他們之間的談話最先醒悟。


    “姐姐何出此言?”紫汐不解,也不願接受這種推斷。塵世間諸劫皆苦,而情劫尤甚。她可不願她們的小妹去吃這種苦頭。


    “你們又不是不知琴卿為何下界曆劫。她犯的錯本因情而起,自然也需應在情上。再說,恆隆以巨靈神為例,說得卻是在他身上最不可能發生劫。那他又為何以情劫舉例?他分明就是在影射琴卿,是琴卿在曆情劫!”


    “琴卿犯錯了嗎?她在天界犯了什麽錯?”阿婉聽得扶雲的話不由一驚。當初她隻聽說琴卿要下凡曆劫,卻並不知道她是被謫貶到凡間的。


    白裔歎一口氣,正想為阿婉解釋,卻見一紅袍男子進到大堂。那人容貌英挺,但精神卻不大好。一身紅衣越發襯得他麵色蒼白。


    “掌櫃的!”藍夜緊跟赤焰進來,把他扶到門口的桌子上坐下,而後招手叫白裔過去。


    扶雲六姊妹一看來人,臉色不由齊齊變了。尤其紫汐年少氣盛,起身就想過去,卻被一旁的宿碧死死按住。


    阿婉正詫異扶雲她們的反應,不待她向白裔說明,她的神魂已隨白裔來到赤焰他們跟前。


    “兩位客官想用些什麽?”白裔不改見人三分笑的殷勤模樣,雖然他對這幾隻天界犬爪很沒有好感。


    “過兩日我家兄長大婚,想請你們調鼎坊的人去婚禮上做菜,仙力麽,給的比你們平日多一倍,如何?”藍夜上前一步,主動為赤焰做出解釋。


    “客官的條件很誘人,但很抱歉,我們調鼎坊不做過府做菜的生意。”白裔一副遺憾的模樣。


    “為什麽不做?”藍夜打破砂鍋,問到底。


    “做買賣就得看長遠、講道義。我們不可能為一次厚利,就拋棄了我們調鼎坊的客人和原則。”白裔迴答的很是幹脆。


    “我們的宴請是白天,不耽擱你們晚上開門。”赤焰主動開口,聲音疲憊而虛弱。


    “你要娶誰?你這麽做怎麽對得起琴卿?!”白裔還沒再次表態,騖渺和匡絳已齊齊衝到赤焰跟前,她們語氣咄咄逼人,沒有半點兒客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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