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修到底還是答應了胡蝶的請求。


    他派了人跟著胡蝶,務必保證胡蝶的生命安全。


    公孫和出殯這一日,胡蝶一身喪父,以孝女的身份捧著靈位走在棺材之前。


    她兌現了她的承諾,親自送公孫和上山。


    途徑城內,有人趁亂鬧事,往棺材上扔了些爛菜葉子,躲在人堆裏罵:“無恥狗賊,簡家幾百條人命,你怎麽敢?”


    有第一個人,就有第二個人。


    罵聲漸漸的大了起來,扔東西的人也陸陸續續的沒有停過。隻是礙於最隊伍裏的禦林軍不敢衝過來鬧事而已。


    胡蝶走在最前麵,麵上沒什麽表情。


    一條長街走到頭,公孫和上好的棺木上已經掛滿了爛菜葉子和許多雞蛋留下的髒汙。


    等到了墓地將棺木放下,那上麵又沾染了許多的灰塵。


    胡蝶讓眾人退後,自己拿了帕子一點一點的給棺材清洗。


    “老頭,難過吧?”胡蝶一遍清洗,一邊低聲說:“這輩子,是不是從來沒有被人這樣罵過?幹幹淨淨一輩子,這些爛菜葉子臭雞蛋惡心到你了吧?”


    “我說,完全就是你活該!”


    “你做什麽不好?你就偏偏要去陷害簡家。你知不知道,因為你,哥哥吃了多少苦?”胡蝶低聲說著話,說著說著,眼眶就不自覺的紅了,眼裏含了淚,不知道是在為公孫和哭還是在為了簡臨哭了。


    “你不知道,我第一次見到哥哥的時候,他都是個什麽樣。他像條狗一樣被人欺負,身上傷痕累累,我都不敢想象他一個孩子是怎麽活下去的。這一切,都是拜你所賜!”


    “你以為,你這樣一死了之就能償還了嗎?我告訴你,還遠著你,你還不上的。去了底下,好好的給簡大元帥認個錯,不要再做那種缺德事了,好好當個人吧!”


    胡蝶終於將棺材上的髒汙清理幹淨了。


    她退開來,找了一壺酒,先倒了一半在地上,然後又將剩下的灌進了自己的嘴裏。


    她擦了擦嘴,看著公孫和的棺木說:“最後再陪你喝一次酒吧,以後你就去找別人吧。我這個人非常小心眼的,你害的哥哥吃了那麽多苦,我以後都不會再理你了。”


    說完這話,胡蝶將手中的酒壇子一扔,轉身大步離開了。


    眾人也不敢多問,七手八腳地將公孫和給埋了,轉身一哄而散。


    一代帝師,就這樣孤零零的躺在荒郊野外,連個祭拜的人都沒有。


    也不知過了多久,林子裏走出一個人來。


    簡臨拎著一壺茶,一走近,便茶香四溢。


    他在公孫和的墓碑前坐下,抬手給公孫和倒了一杯茶,淡淡地說:“逆徒給你倒的茶不想喝吧?是不是想潑我臉上?”


    簡臨笑了一下,說:“算了吧,老人家脾氣不要那麽大,不喝放著看看也行。”


    簡臨仰頭看著麵前的墓碑,沉默了許久,然後道:“也沒什麽,就是來送送你,然後順便跟你說一聲,我不怪你了。但是我隻能代表我自己,簡家那幾百條人命的債,還是要你自己去底下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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