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璃不過垂下眼簾略略猶豫半晌,便將隱隱有些動了的肝火之怒重新按捺了下去,張開口來動了動嘴唇瓣,應聲道:“這有什麽,如她這般直言不諱的性子,自是比當麵悶聲不吭,背後嚼舌要好了不知多少。”


    “今日後廚燒了兔兒肉,經方才這一番功夫折騰下來,隻怕這兔肉已有些涼了,待奴婢去後廚替您熱了端來嚐嚐,可好?”秋怡麵上不動聲色,隻是自轉過身時順勢拽著阿璃的胳膊,與她有說有笑的朝著山門內走去。


    妙言眼見著那兩人背影走遠,仍舊立在山門前一動不動。


    這時,一襲紅衣緩步迎上前去,麵上帶著諷刺而意味深長的笑意,出言問道:“瞧見了麽……有些話你說,便是不近人情,偏自別人口中講出,卻成了合情合理。”說完,她緩緩搖著頭忍不住咂了咂舌。


    下一刻,隻見妙言冷著一張麵孔“唰”的轉過臉來,衝那紅衣女子深深望了一眼,隨後牽強的扯了扯嘴角,似笑非笑的問了句道:“宛柔姐姐,你來做什麽?”


    宛柔麵上微微一頓,默然轉身朝山門外望去一眼,眉眼間隱隱帶著擔憂的神色。


    妙言抬腳轉至宛柔麵前,望見她麵上的擔憂轉瞬即逝,重新換做了那副不屑一顧的模樣,不由得好奇道:“莫非是宛柔姐姐擔心君主,特意偷偷跟來送行,卻擔心君主不領你的情,是以你便悄悄藏在暗處,做出這一番令見者感動之舉?”


    “你!!!……”聞言,宛柔麵上頓時大怒。


    可偏偏,她所言一字不差。


    縱使自己如此多情,卻始終入不了那人的眼,更不會被人領情。


    此番被一個外人道出來,不禁又惱又怒又羞又氣。


    直覺著,多少有些丟人。


    妙言見她惱羞成怒,忽然心中一片大喜,麵上帶著幾分得意的神色又道:“宛柔姐姐,我若是你,必永遠躲在君主看不見的地方,再不敢露出臉來,不然哪日再叫君主撞見了,你猜他是給你幾分臉,亦或是不給?”


    自東荒之地歸來後。


    她再不複當初那個妙言。


    再沒有成日掛在麵上的笑意,不論是笑亦或是怒,都早已變了味。


    那藏在長衣裙擺下的傷痕,如同附骨之疽。


    她日日見著難堪,心中漸生一股自慚形穢之意,是以格外注意他人的目光和舉動。


    日常行走在青丘。


    恰逢三五成堆,或是十幾人成群時。


    妙言心中不禁警鈴大作,疑心這些人聚作一團就是為了暗地裏嘲笑自己,兩眼便下意識緊緊盯著那些人麵上神色,怎料越看便越生疑,即刻氣勢洶洶的衝上前去,當場將眾人驅散了。


    沒過多久,青丘上下無人不知。


    妙言突然性情大變。


    之後,清揚聽見些許傳言,曾打算私下與她開導一番,卻一直苦於尋不到合適的契機,遲遲未能開口。


    妙言深知。


    自己如今最是敏感,見不得旁人一瞥異樣的目光,更見不得有人避著自己接頭交耳,以至於但凡她出現的地方,先前還在聚集的人群,紛紛作鳥獸散去。


    一來二去,她反倒覺著如此亦算挺好。


    於是更不知收斂,可謂算是在青丘橫著走,都無人膽敢說一個字的存在。


    此番宛柔被她這般嗆聲,頓時麵色一紅一白交替著變了幾番,氣結道:“放肆!你以為自己在跟哪個講話,竟敢如此猖狂無禮?”


    “無禮?”妙言不禁笑出聲來。


    這笑聲中,包含了三分諷刺七分不屑,隻見她幽幽歎出一口氣來,緩緩搖著頭帶著一臉意味深長的笑意,道了句:“宛柔姐姐事都不怕做,又何俱妙言來說?青丘上下誰人不知,姐姐一番癡情無處托付,愛錯了人更恨錯了人呢!”


    整個青丘,不乏上仙。


    倘若宛柔仗著自己化為仙一事,便想在自己麵前擺上仙的架子,這算盤可真的打錯了。


    細細算起來。


    宛柔這化仙,時機可謂來的太是時候。


    她原以為自己有了仙藉,便可比阿璃更勝一籌,豈料還不等她扳迴一城,阿璃便緊跟著飛升了上神。


    於是乎,宛柔的高興勁還沒過,自倏然得了這消息後,便險些嫉妒的發了狂,日日藏於家中不敢見人,恨不能將阿璃剝皮削肉拆骨,方能解她心頭之恨。


    原本她恨她的,與妙言沒有半分相幹。


    奈何,青丘是個藏不住秘密的地方,此事傳得人盡皆知,便是連最不喜聽是非的妙言,也硬被逼著聽了幾個來迴。


    她深知宛柔心性。


    了解她不會善罷甘休,於是暗中將她盯的緊。


    故此,才有那日宛柔趁阿璃虛弱而入,妙言及時出手搭救之事。


    經此一番唇槍舌戰。


    宛柔被罵得無地自容,像極了一隻鬥敗的公雞,落了個一敗塗地,數次張口念出一個“你”字卻遲遲沒了下文,不禁氣得當場噴出一口老血,最後頭重腳輕的落荒而逃。


    妙言見著那紅色的身影漸行漸遠,當即衝那背影低下頭啐了一口,口中喃喃罵道:“真以為化了上仙,便就此高人一等?”


    她不屑多管閑事。


    隻是因著看不過去眼,故此少不得出手管上一管。


    待妙言重新迴了阿璃住處,抬眼見著她正半倚靠在床邊,與麵前秋怡有說有笑,遂乖覺的走上矮桌前,伸手拎起茶壺用手背拭了拭溫度,這才取過一隻茶杯倒了杯水,轉而朝床前走了過去,衝阿璃恭敬的遞上前道:“阿璃姑娘,方才奴婢言語有些冒犯,還請您見諒。”


    見狀,阿璃麵上的笑意頓在了當場,下意識朝秋怡探去一眼,有幾分不知所措的模樣。


    秋怡嘴角笑意逐漸加深,接過話道了句:“阿璃姑娘,你說了半日也有些渴了,不妨喝杯水咱們再談?”說完,示意她接過茶杯。


    阿璃適才遲疑的結果茶杯,一臉狐疑的將妙言打量了幾眼,暗暗思忖道:她莫不是在這杯中下了毒?


    想到此處,她遲疑著低頭望向手中的茶杯,一時沒了主意。


    想到此處,她遲疑著低頭望向手中的茶杯,一時沒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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