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樣的情況,寒潭衣都曾經設想過,甚至是和道天風動手,可他無論如何也沒有料到會是這樣一幕,就那般的摟著水玲瓏,目光怔怔的,完全不知道該怎麽辦,而這一刻,水玲瓏的眼神裏,也滿滿的都是不信得姿態,她竭力的迴過頭來,那目光停留在水蓮花的身上,厲聲的問道:“你,你這是為什麽?”


    依靠那靈力,勉強能震住血液往外流淌的速度,但這般的刺中要害,死也隻是時間的事,水玲瓏的語調之中雖然滿是責問,但她畢竟太虛弱,那聲音自然顯得很低沉,可即便是如此,離得近的人,也能夠勉強聽得清。


    “水玲瓏,不對,應該叫你水蓮花才是,事到如今你還在問為什麽,你難道不知道什麽叫做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嗎,我等這個機會已經很久了!”猛的一下,水蓮花一把摘下頭上的麵紗,將那張臉完完整整的顯露在眾人的麵前,可那容顏應該是四十多歲的模樣,雖然有些上了年紀,但不知道是不是常年籠罩在麵紗下的緣故,那皮膚顯得異常的白皙,大抵這膚色偏白得,終究不會太難看,更何況她那張臉還特別的景致,甚至一個驚覺之間,寒潭衣還覺得她和那花蝴蝶有幾分的相似之處,鼻型輪廓都像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那般。


    笑容從她的臉上顯露了出來,滿滿的都是得意的姿態,就像是為自個剛才的舉動頗為自豪一般,甚至笑到極限時,給人一種近似猙獰的感覺,她手中的長劍,又指向了水玲瓏,劍身之上所殘留的血跡,在那陽光的照耀下,顯得那般的刺眼:“你當年將我從齊王府掠出來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會有今天,你讓我扮作水蓮花代替你的時候,又有沒有想過會有今天,水蓮花呀,水蓮花,枉你一世英明,到頭來居然會落到這般田地,你不覺得這就是一種天大的諷刺嗎?”


    說道這兒的時候,那水蓮花的身形,又往前踏了幾步,直勾勾的站到了所有江湖人的麵前,用一種宣布的口吻:“這麽多年來,我一直沒有忘記自己是誰,我可不是什麽藍蓮教主水蓮花,我的齊王府蕭家的前任王妃霓彩兒,她才是那惡貫滿盈,人人得而株之的魔教教主水蓮花,現在,我已經替你們殺了她,江湖上再不會有這個魔頭,可以得到太平啦!”


    這話的意思那是相當的明確,無非就是為了撇清關係,既然她不是水蓮花,自然而然的也不會是這一幹江湖人的目標,再抬出齊王府的名號,這些人有所顧慮,也不會拿自己怎麽樣,當然了,她這話也不隻是這般簡單,給道天風的感覺就像是在提醒他一般,以至於說到齊王府這三個字的時候,她還刻意的加重了語氣,像道天風這樣的人已經沒有多少可以去在乎的,但偏偏的,他有軟肋,而這軟肋正在那齊王府中,所以他那近似茫然的神情,到了這一刻,也恢複了過來,正如霓彩兒所言,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他已經沒有後路可言。


    這怎麽可能,看著自個懷中的女人,寒潭衣無論如何也不會去相信她的說辭,這也太無稽之談了些,水玲瓏那一張臉,無論從那個角度看上去,都隻有二十多歲的樣子,就算是保養得再好,那歲月所留下的痕跡也不會這般的淺淡,可此刻的他又沒有能力去反駁對方的觀點,無論是這霓彩兒的話,還是水玲瓏先前的舉動,無一不在證實她的身份可不隻是聖女那般簡單,更關鍵的是,霓彩兒的那張臉和花蝴蝶長得實在是太像,花蝴蝶如果是前齊王之女的話,那她作為齊王妃的身份,就容不得別人去懷疑,簡直就和事實一般,無從挑剔。


    想到這兒的時候,寒潭衣的目光不由得轉移到了水玲瓏的身上,無論是誰,麵對這種情況的時候,自然都想要去得到一個答案,而這一刻,水玲瓏的目光似乎像在刻意的躲避著他一般,微微的偏轉了去,也不知道是不是那傷太重的緣故,讓她連說話都顯得困難,隻要用沉默之類的字眼,來做無用的掩飾。這無疑更加重了寒潭衣心中的疑惑,那種茫然感,不但沒有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減淡,甚至更加的沉重了幾分。


    “你還不相信,寒潭衣,我看你就是個傻子,她不過是個老妖婆,憑著這張臉來欺騙你罷了!”似乎一眼之間就能看透寒潭衣的心思一般,那霓彩兒的眼神停留在他身上的時候,帶著一種嘲諷的姿態,聲音雖然不大,但幾乎每一個字眼,都撞擊到少年人的心裏麵:“你若是肯放手,道老爺子和你師徒一場,未必就不會原諒你,你不過是受了這妖女的蠱惑,人年輕的時候,誰還不會犯點錯誤,隻要你肯悔過自新,一切都還有轉機,不是嗎?”


    這樣的言語可不隻是說給寒潭衣聽的,這個少年人是生是死,說起來可和她沒有絲毫的關聯,之所以這般做,無非就是兩個目的,四年前的那一幕,江湖上的人都很清楚,以道天風的能耐,若是真想要殺寒潭衣的話,那一劍的角度不可能會出現絲微的偏差,而正是因為這一點偏差,寒潭衣今天才能夠站在這裏,道老頭心裏麵到底還是有不忍啊,畢竟是跟了自己這麽多年的徒弟,說是情同父子也不為過,又那有當父親的人會甘願殺死自己的孩子呢,而她此刻這般迴旋,替寒潭衣說話,其中一點,就是為道老頭補上一份恩情罷了,也好緊固一下他那顆有所鬆動的心。


    更重要的是,她的心裏麵有虧欠,麵對著花蝴蝶的時候,她這個當母親的,終究是慚愧的,雖然接觸的時間不算長,但在花蝴蝶的心裏麵尋思著什麽,作為過來人,卻是十分的清楚,如今水玲瓏注定一死,留下寒潭衣,也算是給自個的女兒一份大禮,算是補償一下這麽多年留下的虧欠吧。


    這一點,對於寒潭衣而言,還真是有幾分吸引力,祁連山畢竟是他從小長大的地方,那裏雖然並不是什麽好地方,沒有名山大川那般的峻險,也沒有那長安青州這些大城的富麗堂皇,但那兒,終究是有他的根存在的,若不是四年前那客棧裏的一幕改變了自個的人生軌跡,說不定此刻的自己,正以祁連大弟子的身份,站在那百來號人群之中呢?


    想到這兒的時候,他那抱著水玲瓏的手,不由自主的鬆了幾分,就如同他的心一般,也有些鬆動的感覺,這一刻他甚至在想,如果道天風也開口說這樣的話,他恐怕立時就會把持不住,可這雙手,卻無論如何也放不開,特別是看到水玲瓏微微搖動的頭顱還有那眼神之中所滲透出來的祈求,他的心就像是被刀刺了一般,火辣辣的生疼,如果這注定是她最後的一段旅程,而在這時候,自己卻選擇背叛而去,未免也太殘忍了些,這或許就是埋在心底深處的愛吧,畢竟沒有誰會為了一個毫不相幹的人,將自己唯一的機會都放棄了。


    都有些沉默,拿捏不定的姿態,所以那環境在這一刻也變得異常的安靜了起來,一眾的江湖人,自然是以道天風馬首是瞻,老頭子不發話,他們也不敢去做些什麽,至於此行的目的,隻要水玲瓏一死,就已經達到了,祁連山的家事,還是少去攙和的好,若是處理不當,那就是給自己招惹禍端,沒有誰會這般的傻。


    如果非要說有的話,那或許就隻有蘇老頭了,他手中的酒葫蘆已經去了打扮,酒意上頭,多少有些發醉的姿態,連那身形都有些搖晃了起來:“你怎麽不告訴他,四年前的那一幕可不是什麽巧合,霓彩兒,這一切難道不是你費勁心機安排來的嗎?”


    花蝴蝶的不悅,寒潭衣為了討她歡心去盜那夜明珠,明月山莊順勢嫁禍到藍蓮教的頭上,祁連客棧所發生的那一切,腿上被刻上的蓮花標記,滎陽武林會上,姑射仙子揭露寒潭衣身份,暗中勾結齊王府,藍蓮教的藏身地,須彌幻境的奧妙,這一樁樁,一件件,無疑不是她的傑作,到了這一刻,或許別的人還被蒙在鼓裏,但一向爛醉的蘇老頭卻被水都更加的清楚明白。


    “這葫蘆裏的酒已經不多了,老頭子的時間也不會太長了,小子,你就在陪老頭子我喝上一迴如何?”霓彩兒沒有想去辯解,因為有些話說得越多越對自己不利,蘇老頭也沒有想和她糾纏的意思,那目光,已然停留到寒潭衣的身上,說這話的同時,緩緩的將那壺酒遞了過來:“這種東西,老頭子我不懂,當年東華少主做出那番抉擇的時候,我就已經分不清對錯了,隻能靠著這酒讓自己更加的糊塗幾分,但愛就愛了,就不要管對方到底是什麽身份了,喜歡,難道不能就單純是兩個人的事嘛,又何必去顧忌那麽多,少主,老頭子曾經答應替你守著她,當這葫蘆裏的酒喝完,也是該老頭子信守承諾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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