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是自己過分緊張了些,別的地方,或許有那麽些小偷小摸,可這祁連山是什麽地方,四大門派之一的威名自然也不是蓋的,這要是不長眼,說不定那顆小命都得搭在這裏,被寒潭衣這麽一叫,那門邊,緩緩的探出一個頭來,有些試探性的向著裏麵打量著,似乎在捕捉些什麽一般,其實也不用去猜,這幾十個人中也隻有仇婉兒才有這樣的性子,看見時她,寒潭衣的那種緊張的姿態自然就放鬆了不少,他緩緩的從那床上做立了起來,雖然睡了這麽一覺,但臉上,那種疲憊的神色並沒有消退幾分。


    “師妹,你要進來就進來,又何必這般鬼鬼祟祟,偷偷摸摸的,我還以為是個小偷呢?”多少有些責怪的味道,可又不是真的有這樣的意思,在寒潭衣的眼中看來,這小妮子畢竟是他最為親近的人,從她上山的那一刻,就一直跟在自個的身後,師兄長師兄短的,雖然沒有什麽血緣關係,但若要真的計較起來,就和那親妹子沒有太大的區別,當然了,都到了這般地步,仇婉兒自然也不在躲藏,整個身子緊跟著就邁了進來,那神色多少顯得有些尷尬的味道,就像那做錯了事的孩子被人發現了一般,連帶著那頭都有些低埋著。她步調不快,臨近的時候,低聲的叫了句:“師兄!”


    寒潭衣並沒有再去迴應她,這人嘛,大抵都是這個模樣,這剛睡醒的時候,那腦子無疑是昏昏沉沉的,總想說點啥,可這言語到了嘴邊的時候,又總覺得有些不妥,於是就擱置了,他緩緩的朝著那桌麵走上了幾步,輕輕的倒出一杯茶來,隻見那茶熱氣騰騰的,不像是放置了許久,倒像是剛準備好的一般,看著這種熱氣,寒潭衣忽然間明白了點什麽,剛才那身影之所以會這般,並非是什麽偷偷摸摸,而是小心翼翼的,估摸著是怕吵醒了自個,想到這兒,寒潭衣的臉上不由得又些笑意,就連那嘴角也輕輕的往上挑起,他並沒有急著去喝那茶,反而是迴轉身子,將那目光停留在仇婉兒的身上,輕輕的道了一聲:“謝謝?”


    “啊?”這樣的場景,或許有些出乎仇婉兒的預料,她原本以為自個這個師兄或許會說點責怪之類的言語,壓根沒有想到會是這麽一出,別說是這本能性的言語了,就連那張臉也是呆呆的,有一種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的感覺,或許是察覺到了仇婉兒舉動的異常,寒潭衣臉上的那種笑意在這一刻表現得更加的明顯了起來,這一刻,他才將那茶杯舉起來,對著仇婉兒示意:“我說謝謝你準備的茶!”


    這一刻,仇婉兒就算是再糊塗,也能反應過來了,她那種呆呆的神情也自然消減了下來,緊跟著就和寒潭衣一般,也浮現出一絲的笑意來,看著眼前這個男人這般的反應,她的心裏麵似乎也有些小滿足,當然了,作為親近的人,本來就是要彼此付出的嘛:“師兄你也是,和我這般客氣做什麽,這茶是二師兄準備的,我隻不過是借花獻佛,給你帶過來而已,剛才看你還睡著,生怕打擾到了你,現在你既然醒了,那就趕緊的梳洗一下吧,估摸著二師兄的晚飯應該都準備好了!”


    說完這話,仇婉兒轉身就走,盡然是所謂的梳洗,她可不能停留在這兒,男女有別,就算是再怎麽親的人,不還得有點避諱不是,寒潭衣也沒有再答話,他就這般的看著這小妮子的背影快速的走出這個房間,那臉上的笑意,似乎並沒有絲毫的衰減,甚至在不經意的有個小動作,連他自己都沒有發現,他的手,緩緩的滑過那鼻梁所在,輕輕的撫摸了一下。


    入夜的祁連山,多少顯得有些昏暗的感覺,即便是有那月光,可眼下,卻不是十五,自然也沒有到最圓的時候,灑落下來的白色,分散在各處,多少有些朦朦朧朧的姿態,其實這也算是不錯的風光,那突兀而起的青石,配搭這這山野之間徐徐而來的清風,如果能夠有那麽一個人陪著,仰頭望向天空那些若隱若現的繁星,或許也算得上是一種絕妙的享受,當然了,現在還不是去在意這些的時候,畢竟那已經鋪散開來的桌麵之上,有著細微的燭火,勉強能夠將周圍的一圈都給照亮了,伴隨著這燭光,那徐徐而來的清香滲透進期待人的鼻息裏,估摸著沒有人會去懷疑這是一頓美食。


    勞老二別的本事沒有,年紀大的同時,武功還基本上是一幹祁連弟子中最差的存在,可這一手的廚藝,那可是當真的了得,先不說這些簡單的家常菜係,他已經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就算是這山間的任何一株野草在他的手中,那都可以分分鍾演變出一道佳肴來,一個人如果有一樣長處是別人望塵莫及的,那也就夠他去炫耀這一輩子了。


    寒潭衣的動作很快,一來他是個男人,自然用不著像那些個女子那般,要花很長的時間去梳妝打扮,其實在很多男人的眼中,對於這一點都有些不太了解的姿態,可對於女人而言,這些都隻不過是家常便飯,這二來,他實在是太饑餓,這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那就餓得慌,這要真的算起來,他也是從昨兒個夜裏進食到現在,都沒有進食了,早已經是饑腸轆轆,甚至走起路來都有些搖搖晃晃,站不太穩的感覺。


    一眾的人,自然是讓他坐了守衛,既然天機道人不在,那寒潭衣坐到這個位置上,倒也合適,沒有什麽推辭,也沒有什麽做作,這些個師兄弟的也按照那既定的順序坐下,氣息升騰之間,整個空間都彌漫著一種香豔欲滴的氛圍,這也是,勞老二原本就是個極為擅長廚藝的人,此刻為了寒潭衣等人,又刻意的安排了一番,先不說那選菜還有配料什麽的,都顯得十分的細致,就連精益的程度也讓人歎為觀止,紅綠之間的配搭,可是是食欲非常。


    “二哥你這手藝,潭衣當真是佩服得緊,這一次出行,也見識過不少美食,那明月山莊的喜宴更是精妙絕倫,讓人留戀往返,可要是和二哥你這這些比較起來,那也還要遜色幾分,這也是我們這一幹師兄弟修來的福氣!”勞老二雖然在祁連山排行第二,但論起年紀來,卻比寒潭衣要大上個十來歲,所以他這管夏無涯叫三哥,也自然管他叫二哥,而這兩人管寒潭衣叫大師兄,各叫各的,也沒有什麽不妥,當然了,勞老二的手藝就算是再厲害,那也不過是山野之間的小手段,家常的廚藝罷了,又如何比得上那些名貴酒樓,富家商賈圈養的大廚,隻不過,寒潭衣看著眼前這一幹美食,他心中也自然知道勞老二的手藝,難免有些感動的姿態,所以這話中也就自然帶著恭維的姿態。


    話是好話,無論誰停在耳朵裏,那都覺得舒坦,受用得很,勞老二自然也不例外,他的臉上浮現著笑意和滿足,神情之中還摻雜著一抹害羞的神色,就好像對方這麽一說,他真就是這天下最厲害的廚子一般,當然了,這一幹的師兄弟,無論是出沒出過山的,當了真,又或是知道那是假的,都能洞悉寒潭衣的心機,一時間,都有些配合的附聲道,一時間,那整個周圍,都是一片讚揚之聲,有說好吃的,又高聲誇讚的,還有些更幹脆,借著這個光景,已經動起手來。


    或許這一刻,隻有那麽一個人有些異常,那就是仇婉兒,她的目光,一直落在寒潭衣的身上,每一個舉動,每一句言語,似乎都特別的在意,當然了,寒潭衣這話一出口,她的心裏麵不免有些好笑的姿態,琢磨著大師兄也未免太能信口雌黃了些,你什麽時候去在關注那明月山主的菜肴了,這心思不是一直在那夜明珠之上嗎?


    當然了,這些話她自然不會說出口,點黃之類的舉動,原本就要講究藝術,有的時候,它能活躍所謂的氣氛,可有的時候,帶來的隻會是尷尬,甚至可能是恨意,那就不恰當了,很顯然,眼下的場景,那就是屬於後者,隻是她又哪裏知道,這個所謂的大師兄,在麵對著她的時候也曾有過那般敷衍的舉動,否則,也不會先前那麽一段。不過無論怎麽說,今兒個對於寒潭衣來說,算不得什麽壞日子,至少自己能夠端坐在這裏,享受那些久違的美食,至於以後該要怎麽去做,緣分錯亂之時又將怎麽去麵對,這些,都留著日後去說吧,時間或許正好能夠掩蓋這一切,隻是,這腿上的那道痕跡,又該用什麽樣的方式,才能將它褪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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