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北玄和明夷侯都陷入沉默當中。


    哪怕是明夷侯,其實也不覺得蘇牧真的能煉製出解毒丹。


    蘇牧剛剛接觸煉丹術,立馬就能煉製出解毒丹,這未免也太不可思議了。


    能夠毒倒他們三個的毒藥,怎麽可能這麽容易解掉呢?


    如果真那麽容易解掉,晉侯不就自己做到了?


    畢竟晉侯當年也學過煉丹術,無論從哪個角度來看都比蘇牧對煉丹術的了解更深。


    但是他們現在確實別無選擇。


    外有強敵壓境,他們沒有太多時間來留下傳承。


    眼前這個最合適的人,偏偏是他們管不了的。


    以蘇牧的驕傲,他不同意,他們根本就逼迫不得蘇牧。


    “天意如此。”


    陳北玄難得地歎了口氣,緩緩地說道,“算了,就這樣吧。”


    說著,他坐直身體,唿吸開始變得悠長起來。


    晉侯和明夷侯看了他一眼,都明白了他想幹什麽。


    他是想凝聚最後一絲力氣,在死之前多殺幾個人。


    兩人對視一眼,也盤膝坐起,調息凝神,盡力恢複一些戰力。


    如果真的沒有希望了,那便最後再戰一次吧。


    …………


    山洞外。


    廝殺還在繼續。


    不斷有人倒在血泊當中。


    有那些士兵,也有太平司的人,還有劍宗的人。


    幾乎每一個唿吸都會有人受傷。


    賀瑾和汪火民還在纏鬥。


    賀瑾性格謹慎多疑,他一直懷疑汪火民在給他挖坑,所以他圍繞著汪火民不斷遠攻,根本不靠近汪火民周身一丈之內。


    汪火民也因此得到了喘息之機。


    這麽遊鬥下來,汪火民也是發現了問題。


    每次他揮動錘子的時候,賀瑾都下意識地進行躲避。


    他要是還不明白那就真的白混了。


    意識到賀瑾在忌憚他的錘子之後,汪火民也看到了機會。


    “賀瑾,你別逼我!”


    汪火民一邊抵擋賀瑾的隔空攻擊,一邊大聲叫道,“我今日已經殺了一個合體境,不想再殺第二個了!


    你別逼我把最後一次機會用在你身上!”


    “汪火民,你以為我是嚇大的?”


    賀瑾一臉警惕,冷冷地道,“有什麽手段你用啊,再不用,我怕你力量就要耗盡了。”


    汪火民已經混身大汗淋漓,用不了多久,耗都能耗死他。


    至於那些士兵的死,賀瑾根本就沒有放在心上。


    哪怕這一萬精兵盡數戰死,隻要他殺了汪火民,太平司那些人就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這裏唯一能威脅到他的人就是汪火民而已。


    隻要除掉汪火民,哪怕是蘇牧,也休想再威脅到他。


    “吃我一錘!”


    汪火民大喝一聲,身形猛然前撲,手上的錘子更是揮舞得唿唿生風。


    賀瑾下意識地後退。


    結果汪火民隻是虛晃一槍,掉頭就跑。


    “死太監,來追我啊!”


    汪火民一邊跑,還一邊大喊道。


    他速度很快,瞬息之間已經闖進大軍之中。


    轟!


    賀瑾隔空一擊,強大的力量,打得數十個士兵吐血飛出。


    汪火民也被力量掀飛出去。


    賀瑾瘋狂起來,連自己人都不在乎。


    “給我攔住他!誰能消耗掉他手上的神兵,官升三級!”


    賀瑾大吼道。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


    賀瑾這句話一出,立馬有數十個士兵向著汪火民圍了上來。


    一萬精兵,現在雖然死傷了一部分,但在人數上麵依舊占據了絕對的優勢。


    而且隨著戰鬥的進行,這個優勢越來越明顯。


    一萬人,哪怕死掉一千人,也還有九千人。


    而蘇牧一方一共就數百人而已,每一個損失都會對他們造成致命的影響。


    短短功夫,現在他們每個人身邊都圍滿了士兵,那些士兵潮水一般將他們淹沒,他們現在根本就不是在反擊,而是在潮水之中苦苦掙紮,努力能讓自己多活一會兒。


    哪怕是汪火民,也如同落入蛛網中的昆蟲,越是掙紮,被纏繞得越緊。


    他實力雖然不弱,但周圍的人越來越多,他騰挪的範圍也越來越小。


    他嘴裏連聲怒吼,手上的錘子將一個士兵砸得骨斷筋折,還沒等他收迴錘子,旁邊一個士兵已經猛地抱住了他的手臂。


    汪火民連忙發力將那個士兵震開的時候,賀瑾已經瞅準了機會。


    啪!


    他奪過身邊一個士兵手中的長刀,然後唰地一聲將長刀丟了過去。


    隻聽叮當一聲脆響。


    刀和錘子撞在了一起。


    火星四射。


    長刀應聲而斷。


    那錘子也被巨大的力量撞的脫手飛出。


    換一個場景,汪火民有幾十種辦法可以把那錘子給收迴來。


    但是現在。


    周圍密密麻麻全是人。


    那錘子飛出去的瞬間就已經落入人群當中,更有幾個士兵直接撲了上去,用身體將那錘子壓在了身下。


    他們和賀瑾一樣,都以為那錘子跟打死他們大將軍的錘子一樣,是一件威力無窮的神兵。


    賀瑾臉上露出猙獰的笑容。


    “沒了錘子,汪火民,我看你還如何囂張!”


    他身形一閃,眨眼間就已經撲到了汪火民麵前。


    轟!


    賀瑾一拳擊出。


    汪火民來不及尋迴錘子,雙臂交叉一擋。


    隻聽哢嚓一聲,汪火民感覺雙臂上傳來鑽心的疼痛,他整個人不受控製地倒飛出去。


    賀瑾哈哈大笑,就要乘勝追擊,一鼓作氣將汪火民當場擊殺。


    就在這個時候。


    忽然。


    一道聲音傳遍全場。


    “賀瑾,你想死嗎?”


    那聲音並不甚大,但輕易將場上的廝殺聲全都壓了下去。


    所有人都下意識地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


    這一看不要緊。


    賀瑾頓時魂飛魄散。


    明夷侯張鬆濤!


    隻見一個人背著手站在一座矮丘之上,麵無表情地盯著他。


    不僅僅是賀瑾。


    那些洪於田手下的士兵也都認出來了說話之人的身份。


    明夷侯張鬆濤是個高調的人,他在大玄京城露麵並不少。


    當年他還曾經去大玄各個軍中去交流武學。


    這些士兵還都曾經受過明夷侯張鬆濤的教導。


    “賀瑾!你找死?”


    明夷侯張鬆濤再次開口道,聲調上揚。


    “我——”


    賀瑾臉色慘白,下意識地後退一步。


    雖然同為合體境,但賀瑾十分清楚自己和明夷侯張鬆濤之間的差別。


    單打獨鬥,他絕對不是對方的對手。


    太平侯爺,原本就是合體境中的佼佼者。


    他們一生都在殺伐之中度過,論鬥戰的能力,同階武者能比得過他們的人本來就不多。


    賀瑾雖然是合體境,但他向來處於深宮之中,如何能跟明夷侯張鬆濤這種人比?


    明夷侯張鬆濤既然逃了出來,那晉侯還會遠嗎?


    一想到兩個太平侯爺都在這裏,而且他們還恢複了戰力,賀瑾就有一種如墜冰窟的感覺。


    一個他都打不過,兩個,他不是死定了嗎?


    別說他了,就算加上洪於田,也不會是兩個太平侯爺的對手。


    “你認錯人了,我不是賀瑾!”


    賀瑾大叫一聲,轉身就跑。


    他奔跑的速度如此之快,眨眼之間就已經闖出了人群,一路遠遁,一道煙塵迅速地由近及遠。


    在場眾人麵麵相覷。


    賀瑾好歹也是個合體境,竟然這麽不要臉?


    “撤!”


    大軍當中,不知道誰大叫了一聲。


    嘩啦啦。


    盔甲摩擦聲迴蕩在空中,那些士兵也紛紛開始後撤。


    他們雖然也有些慌亂,但總體上比賀瑾的表現要強多了。


    一時間,前軍變後軍,後軍變前軍。


    數千大軍,快速地向著遠方撤去。


    明夷侯張鬆濤背著手站在山丘上,一副高手寂寞的樣子。


    他就這麽眼睜睜看著大軍撤去,並未出手。


    一直到那些軍隊退到視野範圍之外,他身體晃了晃,一屁股坐倒在地上。


    “侯爺!”


    厲庭魁、東方流雲、莫雪鬆等人出聲大叫。


    陸鵬舉、楊政等人也是臉色大變。


    他們還以為明夷侯張鬆濤真的恢複戰力了呢。


    沒想到,他隻是裝裝樣子。


    眾人心下惶恐的同時,也都是暗暗佩服。


    人的名樹的影。


    果然不愧是太平侯爺。


    隻是露了麵,就直接嚇退了一萬大軍。


    連合體境的賀瑾都被嚇得狼狽逃竄而走。


    這就是太平侯爺的含金量啊。


    一露麵就嚇退一萬大軍,這等事情,恐怕連他們宗主都做不到。


    哪怕他們宗主的實力可能已經超過了這些太平侯爺。


    “對了,宗主!我們宗主呢?”


    陸鵬舉、楊政等人也反應過來。


    就在這時候,隻見兩個人彼此攙扶著出現在明夷侯張鬆濤的身邊。


    不是陳北玄和晉侯又是何人?


    明夷侯張鬆濤在外行走的時候多,認識他的人也多。


    所以剛剛他現身嚇唬對方。


    按照他們的計劃,如果明夷侯張鬆濤嚇不走賀瑾,那他們兩個在伺機偷襲賀瑾。


    三人都是強弩之末,最多隻有一次出手的機會,而且能發揮出來的實力不足十分之一。


    就算三人聯手,也未必就能殺得了全盛的賀瑾。


    “所有人,做好戰鬥準備。”


    晉侯緩緩地道,“賀瑾隻是一時被嚇到了,他很快就會反應過來。


    到時候,他必定會卷土重來。


    他是不會允許我們活著返迴大玄的,我們,隻有死戰一途。”


    晉侯的目光掃過全場。


    如果可以選擇,他寧願他和明夷侯、陳北玄三個人留下斷後,讓這些年輕人逃走。


    但是他知道,這些年輕人現在也沒有選擇。


    玄帝和賀瑾都不會允許他們活著迴去。


    他們要麽轉身投靠妖庭,要麽,就隻能背水一戰。


    這一戰,希望渺茫。


    晉侯心裏歎了口氣,迴頭看了一眼還在山洞中的蘇牧。


    事已至此,也隻能放手一戰了。


    隻希望最後蘇牧能夠逃出生天,保留最後一分火種。


    …………


    山洞之中。


    蘇牧盤膝而坐,身前懸浮著一尊三足巨鼎。


    異象,火風鼎。


    那異象凝聚而出的三足巨鼎火焰騰騰,高溫充斥著整個山洞。


    蘇牧並不是丹師。


    他以前也不曾學過煉丹術,身上自然沒有丹爐。


    幸好他領悟了異象火風鼎,這異象凝聚出來的三足巨鼎,用來當做煉丹爐用也是湊合。


    至於煉丹需要的藥材。


    托玄帝和陶萬三的福。


    陶萬三用來購買雷霆劍的三百萬兩黃金都被蘇牧換成了糧草。


    單純的糧食自然是不夠的,那些糧草當中,還有許多藥材、裝備之類的。


    玄帝和陶萬三都沒想著這些東西會真的落到蘇牧手上,所以他們沒在價值上麵耍什麽花招。


    他們沒想到,蘇牧手裏的儲物戒指不止一個,一下子就帶走了大部分糧草,剩下的也都讓石彬彬變賣了。


    不提那些糧草的事情,其中那些藥材,蘇牧都帶在身上。


    原本他隻是想著深入蠻荒之後以防萬一。


    沒想到在這裏竟然用上了。


    有丹爐,有藥材。


    萬事俱備,隻欠東風。


    如果沒有煉丹術,就算有這些東西,蘇牧也束手無策。


    幸好,晉侯有一門水火煉丹術!


    【姓名:蘇牧】


    【身份:鑄兵師(兼)、銀麵殺手(兼)、鎮西伯(爵)、指揮使(三品)】


    【點數:1000點】


    【境界:結丹境】


    【神通:不滅金身、血身、巨身】


    【功法:九轉金身訣(七轉金身)、皇天後土訣(六丈金身)、龍虎結丹法(圓滿)……】


    【武藝:兌澤意境(圓滿)、坤地意境(圓滿)、震雷意境(圓滿)、艮山意境(圓滿)、坎水意境(圓滿)、乾天意境(圓滿)、巽風意境(圓滿)、離火意境(圓滿)、箭術(圓滿)】


    【奇技:氣之源流(圓滿)、拔劍術(養劍八百年)】


    【異象:火風鼎、風火家人、火雷噬嗑、山雷頤、推演+】


    【技藝:天工煉器法(大成)、水火煉丹術(圓滿)】


    蘇牧眼前懸浮著一塊半透明的係統麵板。


    係統麵板上,技藝一行多出來了水火煉丹術的字樣,而且赫然已經達到了圓滿之境。


    水火煉丹術,入門需要一千點數。


    入門到小成需要三千點數。


    小成到大成需要一萬點數。


    大成到圓滿,需要三萬點數。


    養劍八百年之後,蘇牧這幾日恰好重新攢了三萬多的點數。


    他從晉侯那裏學到水火煉丹術之後,直接用點數把水火煉丹術提升到了圓滿境界。


    平心而論,這水火煉丹術隻是一門尋常的煉丹術,和天工煉器法根本不是一個檔次的存在。


    放到江湖上,它也隻能算是很一般的煉丹術。


    畢竟晉侯隻是年輕的時候偶然得來的,他本人也不是專修煉丹術。


    不過這水火煉丹術修煉到圓滿境界之後,以煉丹術而言,蘇牧也算得上是一個還不錯的丹師了。


    真正水平,差不多可以比得上神農百草宗的真傳弟子了。


    這種水平,如果要徹底治愈陳北玄、明夷侯張鬆濤和晉侯身上的傷勢自然是不可能,但暫時保住他們的命,蘇牧還是有幾分把握的。


    先保住他們三個的命,至少讓他們多活幾個月,這樣他就有機會繼續學習煉丹術,徹底將他們身上的毒解掉。


    “幸好,這水火煉丹術中有一種激發人潛力的丹方。”


    蘇牧表情凝重,雙手慎重地將那些草藥不斷放入鼎中,心中暗自道。


    “迴光返照丹,可以激發人身的生命力,讓人暫時恢複正常,藥效持續時間根據丹藥的品質不同而有所區別,從數日到數月不等。


    一旦藥力耗盡,積累的傷勢就會瞬間爆發。”


    迴光返照丹是一種飲鴆止渴的丹藥,解決不了根本問題。


    而且一旦傷勢重新爆發,傷者幾乎會立刻身亡,連救治的機會都沒有。


    一般情況下,除非是必死,否則一般人不會輕易服用這種丹藥。


    但是對蘇牧來說,現在是沒有選擇。


    陳北玄三人現在的情況已經十分糟糕。


    不服藥他們也活不了多久。


    服了藥,至少可以短暫地恢複正常,多活一段時日。


    蘇牧有足夠的自信煉製出品質最好的迴光返照丹,藥力至少可以維持數月時間。


    有這段時間,蘇牧就有足夠的時間來想辦法解決迴光返照丹的後患和解掉三人身上的劇毒。


    一樣樣草藥被丟入巨鼎之中,蘇牧不計成本。


    這些草藥如果以價格來計算,早已經超過了萬兩黃金。


    蘇牧全神貫注在煉丹之上,甚至連外麵的打鬥聲都聽不到了。


    連陳北玄、明夷侯張鬆濤和晉侯是什麽時候離開山洞的他都不知道。


    他隻想盡快把迴光返照丹給煉製出來。


    …………


    “不對!”


    疾馳當中,賀瑾猛地停下腳步,雙腳在地麵生硬生生滑出兩道深深的溝壑。


    他身體後仰,穩住身形,臉上眉頭緊皺。


    “不對!”


    賀瑾喃喃自語,“明夷侯張鬆濤雖然逃了出來,但他們都中了陛下的劇毒,更是有重傷在身,不可能這麽快恢複過來。


    那劇毒,更是無藥可解!


    我為什麽要怕他?”


    賀瑾臉上露出掙紮的表情。


    “明夷侯張鬆濤,還有晉侯,他們兩個一身實力恐怕連一成都沒剩下,我用得著怕他們?


    就算他們兩個一起上,也絕對不是我的對手!”


    賀瑾心中掙紮道。


    理智上,他懷疑明夷侯張鬆濤和晉侯都是外強中幹。


    但情感上,那種發自內心的畏懼讓他不敢輕舉妄動。


    “是了!”


    賀瑾喃喃道,“明夷侯張鬆濤性烈如火,如果他真的已經恢複了實力,那怎麽可能讓我逃走呢?


    他被陛下折磨了那麽久,還被陛下喂了毒藥,這可是不死不休的深仇大恨。


    以他的性格,如果真的恢複了實力,見了我,能不殺我?


    但是他竟然能忍住不動手。


    這隻能說明,他根本就是外強中幹!


    他根本就沒有恢複實力!”


    就在這時候,賀瑾也看到了那支退迴來的大軍。


    一萬精銳士兵,現在還剩下八千多人。


    死傷一千多人,連洪於田都沒能迴來,可謂是死傷慘重。


    不過八千多人,主力猶在。


    這八千人,哪怕是遇到一個合體境強者也還有一戰之力。


    賀瑾瞳孔之中光芒閃爍。


    明夷侯張鬆濤虛張聲勢,他最多也就還有一成實力。


    以自己的實力,再加上這八千多精兵,殺死他們不成問題。


    就算自己猜錯了,有這八千多精兵抵擋,自己也有足夠的時間逃走!


    “副將何在!”


    一念至此,賀瑾揚聲道。


    “末將在。”


    一個將領從人群中走出來,來到賀瑾麵前,躬身道,“見過賀公公。”


    “此番出戰不利,洪將軍戰死,你們如果就這麽迴去,必定少不了責罰。”


    賀瑾緩緩地開口道。


    那副將臉色一白,按照軍中的規矩,主將戰死,他們卻迴去了,那就算迴去了也難逃一死。


    “不過你們不必擔心,此非戰之過,咱家會向陛下解釋的。”


    賀瑾繼續說道,“現在有一個將功補過的機會,隻要你們將那些亂臣賊子趕盡殺絕,到時候,非但無過,反而有功,咱家必定會向陛下為你們請功,封妻蔭子不在話下。”


    “賀公公,不是我等畏戰,實在是——”


    那副將猶豫了一下,苦笑著道,“那是明夷侯啊,我們怎麽可能是他的對手?”


    “你們有八千人,他隻有一人!”


    賀瑾道。


    副將苦笑不語。


    賀瑾心中無奈,明夷侯張鬆濤威名太盛,哪怕八千人未必鬥不過他,這些士兵心中也是充滿了畏懼。


    沒有鬥誌,他們如何能與明夷侯張鬆濤相鬥?


    “我可以告訴你們,張鬆濤外強中幹,他的實力隻剩下一成不到,況且,還有咱家與你們並肩作戰。”


    賀瑾沉聲說道,“這是我們唯一的機會,如果不趁著這個機會將他們徹底殺死。


    他日這些亂臣賊子卷土重來,你以為你們能躲得過去嗎?


    你們好好想想,哪怕你們戰死在這裏,那也是為國立功,你們的妻兒,都將得到朝廷的封賞。


    但如果就這麽迴去,你們就是罪人,你們的孩子將一輩子也抬不起頭來!”


    “我們願意追隨公公一戰。”


    副將猶豫了片刻,咬牙道。


    “好!結好軍陣,隨我一起殺迴去!”


    賀瑾大喜道,“剛剛我大意了,上了他們的當,這一次,我一定要將他們殺個幹幹淨淨!


    太平侯爺又如何,如今不過是被拔了爪牙的老虎!”


    …………


    哢嚓!


    石頭上麵出現一道道蜘蛛網狀的裂紋。


    高溫讓整座山洞都變得搖搖欲墜。


    但是蘇牧絲毫沒有注意到這些。


    哪怕山洞真的崩塌,他也不會停下自己的動作。


    煉丹和鑄兵一樣,整個過程但凡出現一點點差錯都有可能前功盡棄。


    蘇牧現在根本就沒有試錯的機會。


    一旦失敗,洪於田那些人不會給他來第二次的時間。


    況且,他身上的藥草也不夠再煉製一次迴光返照丹了。


    所以他必須要一次成功,而且要以最快的速度成功。


    大滴大滴的汗珠順著他的臉頰向下流淌。


    他身上的錦衣墨衫已經被汗水浸透。


    但是他的表情一如往常一般沉穩,每一個動作都穩得驚人,一雙手沒有絲毫的顫抖。


    如果此時神農百草宗能有人在場,一定可以看得出來,蘇牧的每一個動作都完美至極。


    他沒有任何多餘的動作,對火候的控製更是妙絕巔峰。


    他就像是一個浸淫煉丹術上百年的丹師。


    哪怕放在神農百草宗的真傳弟子當中,他也絕對是其中的佼佼者。


    可惜,這裏沒有觀眾。


    蘇牧還不惜力,將所有的力量都發揮到了極致。


    異象凝聚的巨鼎當中,數百種藥草化作藥液,然後也某種玄妙的規律融合在一起,某種奇妙的反應發生在巨鼎當中。


    蘇牧的表情越發凝重。


    他就好像在走鋼絲一般,絕對不允許自己出現半點差錯。


    每一秒鍾,對他來說都仿佛有一個世紀那麽長。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終於,巨鼎之中傳出一陣低鳴聲。


    砰!


    一顆指頭大小的丹藥飛了出來。


    緊接著,第二顆、第三顆、第四顆……


    一連九顆丹藥飛出,它們好像有靈智一般上下飛舞,似乎想要尋找洞口飛出去。


    丹藥有靈,這是完美品質的表現。


    如果神農百草宗宗主在這裏,恐怕也會像汪火民一樣,敬蘇牧如神!


    蘇牧的煉丹術或許比不上神農百草宗的宗主,但完美品質的丹藥,哪怕是放在神農百草宗,也是可遇不可求的事情。


    就算神農百草宗宗主親自出手煉製丹藥,煉製出高品質的丹藥不難,但完美品質的丹藥,他一輩子都不曾煉出來。


    同樣一種丹藥,高品質和完美品質之間的差別,就好像玄兵與神兵之間的差別一樣。


    某種意義上,它們甚至已經算不得是同一種丹藥。


    但丹藥的品質達到完美的程度,它們會發生質的變化。


    在神農百草宗的曆史上,隻有他們的創派祖師,曾經機緣巧合地煉製出一顆完美品質的丹藥。


    那一枚完美品質的丹藥,直接奠定了神農百草宗超級勢力的基業!


    一顆完美品質的丹藥,哪怕隻是最普通的養氣丹,也絕對會是價值連城。


    蘇牧雖然想過要煉製出完美品質的丹藥,但真的煉出來了,他也是有些驚喜。


    拖著疲憊至極的身體,蘇牧身形一閃,連續探手抓了幾次,已經把那九顆丹藥抓在手裏。


    從儲物戒指中取出幾個瓷瓶,將丹藥放入瓷瓶之中,蘇牧這時候才發現,陳北玄三人不知道什麽時候不見了。


    他心中一沉,腳步有些踉蹌地向外走去。


    煉製這迴光返照丹,蘇牧幾乎耗盡了一身力量,連心神都近乎枯竭。


    他強撐著走出山洞,看到陳北玄、明夷侯張鬆濤還有晉侯並肩站在山丘上,這時候他才鬆了口氣。


    爬上山丘,他將瓷瓶塞進三人手裏。


    “吃下它!”


    蘇牧沉聲道。


    陳北玄、明夷侯張鬆濤還有晉侯臉上都露出錯愕之色。


    “這是?”


    他們疑惑道,不敢相信蘇牧真的把療傷丹藥煉製出來了。


    “療傷丹藥,不要多問,相信我。”


    蘇牧沉聲道。


    他環顧四周,發現眾人傷痕累累,洪於田和他的大軍不知道什麽時候退去了。


    蘇牧顧不上詢問發生了什麽,他相信,玄帝不可能這麽輕易放過他們,洪於田的大軍肯定還會卷土重來。


    況且,陳北玄三人的傷勢拖不了多久。


    “吃吧,情況也不會更糟了。”


    晉侯緩緩地開口道,“他第一次煉丹,我們身為長輩,總要支持他一下。”


    灑然一笑,晉侯從瓷瓶中倒出一粒丹藥,直接吞了下去。


    陳北玄和明夷侯張鬆濤也沒怎麽猶豫,同樣是倒出一粒丹藥放入嘴中。


    “丹藥還有多餘的嗎?給我也來一粒。”


    厲庭魁的聲音從旁邊傳來。


    蘇牧這時候才發現,厲庭魁傷得很重,甚至連站都站不起來了。


    “丹藥還有,不過你——”


    厲庭魁雖然傷得重,但他和陳北玄三人不一樣,他隻是單純的重傷,不會要命的那種。


    看起來嚴重,其實事後修養一年半載就能康複。


    本來可能不會死,但服用了迴光返照丹那就真的是找死了。


    還沒等蘇牧說話,厲庭魁就已經從明夷侯張鬆濤手上搶過來瓷瓶,直接倒了一顆丹藥進嘴裏。


    蘇牧有些無奈地搖搖頭。


    厲庭魁這急脾氣,這是自己作死啊。


    雖然他有把握在數月內找到解決迴光返照丹後患的方法,但萬一呢?


    萬一中間出了什麽問題,那是真的會死人的。


    陳北玄、明夷侯和晉侯是死中求活,你厲庭魁純粹是沒困難也要給自己製造困難啊。


    不過眼見厲庭魁已經把迴光返照丹吃下去了,蘇牧也不再多說什麽。


    丹藥入口,厲庭魁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潤起來,他竟然直接從地上一躍而起。


    眼見丹藥有如此奇效,好幾道目光唰地向著蘇牧投來。


    蘇牧連忙將瓷瓶收起來。


    “這丹藥十分珍貴,你們的傷勢用不著它們。”


    蘇牧開口說道。


    眾人有些遺憾地收迴目光。


    厲庭魁活動了一下手腳,臉上帶著驚喜之色。


    “這是什麽丹藥?我感覺我的傷勢徹底恢複過來了!”


    厲庭魁嚷嚷道。


    蘇牧沒有理他,而是看向陳北玄三人。


    厲庭魁的傷勢本來就不致命,真正的困難在陳北玄三人身上。


    迴光返照丹對他們有沒有用才是蘇牧考慮的問題。


    忽然。


    陳北玄猛地睜開眼睛,眼神之中閃過一道淩厲的光芒。


    眾人眼中,陳北玄整個人仿佛陡然間變成了一把出鞘的長劍,鋒銳逼人。


    “來了。”


    陳北玄淡淡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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