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唯歡在酒店窩藏一周,看風波已經過去,有點猶豫要不要去賀正驍那裏把東西搬迴來,想了想,她留在那裏的東西不多,特意跑一趟,很容易讓人誤會,最後還是作罷。


    這天在酒店餐廳吃了午飯,下樓迴房間,遙遙的看見三個人站在她的房間門口。


    兩個穿了警/服,一個戴金邊眼鏡,穿正裝,衣冠楚楚年輕斯文,在和警/察們談笑風生。


    年輕人最先注意到喬唯歡,衝她微微一笑,邁開長腿過來,伸出右手,“喬小姐你好,初次見麵,我叫喬長洲。”


    喬唯歡遞過手和他虛虛握了下,很快收迴來,周到客氣的笑:“喬先生,你好。”


    這男人的氣場很和善,但說不清道不明的,讓人喜歡不起來。


    喬長洲不甚介意的笑笑,收迴手,“我們是本家,年紀也差不多,你不介意的話,可以叫我長洲。”


    喬唯歡挑眉,“我就算了,第一次見,直唿其名不太禮貌。喬先生有事找我?”


    話音剛落,手腕被人拿起,冰冷的手/銬銬上,發出“哢噠”一聲脆響。


    兩個警/察一左一右的站到喬長洲旁邊,公事公辦說:“喬小姐,現在懷疑你與一起命案有關,請跟我們走一趟吧!”


    饒是喬唯歡再淡定,現在也冷靜不了。她張大眼睛,不可置信的問:“……我和命案有關?誰的命?”


    “一個名叫趙大成的人,他的屍體在上周四被發現。”


    趙大成……是誰?她怎麽沒聽過?!


    其中一個警察拿出逮捕令晃了晃,冷硬的說:“有確鑿的證據證明你和他的死有直接關係,這裏是逮捕令!”


    喬唯歡皺眉,臉色冷下去,抬眼看向喬長洲。


    不知道為什麽,她就是覺得這事和這男人有關係。


    開口,口氣不鹹不淡:“配合警方調查是公民的義務,我跟你們走,但是我可以先打個電話嗎?”


    ……


    審訊室裏,喬唯歡疊起雙腿,銬起來的手安穩的放在膝蓋上,眉眼十分寧靜。


    長桌對麵的女警/察手裏拿著筆,仔細的盯著她的表情,一板一眼的問:“這個月七號晚上九點,你在哪裏?”


    “普蘭多會館。”


    “隔了一周的事,你記這麽清楚?”


    “那天是周若冰生日。”喬唯歡微笑,不疾不徐的答:“我和周若冰是死對頭,圈裏人都知道。會記住死對頭的生日,並不稀奇,她也知道我的生日,還會在當天包下很多會館,不讓我有合適的地方開狂歡趴。”


    女警/察低下頭,記錄下這段話,跟著問:“當天你在那裏做了什麽?”


    “上周我出了一點麻煩,您應該也聽過。許鍾書怕我一個人呆著胡思亂想,找我出去玩,晚上七點到的普蘭多,去的時候聽說周若冰在樓下,給她打電話祝她生日快樂,被她劈頭蓋臉一頓罵。跟著和朋友k了陣歌,唱到‘廣島之戀’的時候,周若冰上樓,陰陽怪氣的嘲諷我一頓,然後我們出去對罵……”


    “你們是死對頭,為什麽還要給她打電話?”


    “相愛相殺,您聽過嗎?我們是死對頭,也是真愛。”


    喬唯歡頓了頓,瞥見女警/察見了鬼的神情,繼續說:“後來周若冰看見他男朋友的小情人,把我丟下去撕那妹子了,我迴了包廂,坐了半小時,之後迴酒店。”


    女警/察匆匆記錄下來。


    “走的時候是幾點?”


    “大概九點?九點二十?這個確實記不太清,隻記得到酒店的時候是十點半。”


    “酒店,是說這幾天一直在住的酒店?”


    “對。”


    女警/察的臉色嚴肅下來,“從普蘭多到酒店隻需要半小時,你為什麽花了一個多小時?”


    “半路車子拋錨,臨時叫的修車公司要很久才到,我自己修了一陣,沒修明白,最後打車走的。”


    “有證據嗎?”


    喬唯歡挽起耳邊一縷碎發,靜靜的看向她。


    “我的車可以算證據嗎?”


    “哐當”一聲,女警把一個塑封袋子丟到桌上,裏麵的刀帶著幹涸的血跡。


    喬唯歡眼皮一跳,堪堪壓住了神色的劇變,卻壓不住內心翻起的驚濤駭浪。


    喬長洲佇立在審訊室外,透過幹淨的窗口,不錯目的盯著說話的女人。


    一個中年男人在旁邊說:“一般人坐進審訊室會不安,緊張的時候很難組織好語言,隨隨便便抓個漏洞盤問就會露出馬腳,可是這個女人——”


    他抬手一指,“像個老油條,一點別的情緒都沒有,坐在這裏和坐家裏一樣,應對起來收放自如,連情緒都控製的很好。檔案上沒寫她進過警局,平時也不和警/察打交道,怎麽會這麽滑?”


    “當晚命案發生的時候,她正好在現場。她和趙大成有過節,一直記恨在心,會報複,很合情合理。有人證物證和作案動機,她再怎麽滑,也不會逃過法律的製裁。”


    喬長洲推了下金邊眼鏡,他手勢很有意思,左手三指收起,手掌向外,細長的食指觸上橫梁,輕輕一抬。拇指的位置空空蕩蕩,隻有一個光滑圓潤的斷口。


    對中年男人笑道:“您說對嗎?”


    對方老神在在的點頭,“‘師爺’說的對,任何人都不能躲開法律。”


    ……


    三波問話結束,警/察們把喬唯歡一個人留在審訊室。她有些疲倦的揉揉突突直跳的太陽穴,背脊卻仍然挺得溜直。


    桌上的咖啡冷了,不再冒熱氣。喬唯歡不想喝這裏的東西,忍著口舌裏的幹燥,繼續挺著。


    本來以為,接下來的猛料和之前的等級差不多,沒想到還是她低估了對方的手段。


    趙大成,當初想要侵/犯她的那個修車工,她忘得差不多的人,沒想到突然死了。就在那天晚上,她迴酒店的同時,車子拋錨的那條路上,幾百米之外的小樹林裏,趙大成死在那裏。


    身中七刀,隻一刀恰好紮在肝上,不明不白的掛了。


    警方揪出趙大成的過去,發現了他當初把她拽進小胡同裏的事,她便被列進嫌疑人之一,時間地點又那麽巧。更巧的是,那把兇器——生鏽的刀,就是她曾經刺過趙大成的刀,那上麵還有她的指紋……


    好像鐵證如山。


    可不是她喬唯歡做的!


    到底是誰殺了趙大成,還偽裝成她殺人的假象?


    她的仇家不多,還都是小打小鬧,諸如周若冰那類的,真沒和誰結下不死不休的深仇大恨,值得人費這麽大力氣來陷害她,除非……


    喬唯歡手腳冰涼的想著,跟著輕輕蹭掉掌心的冷汗。


    門開,年輕的警/察進來,身後跟著個男人。


    喬唯歡舒了口氣,又有點不解的問男人:“你怎麽知道的?”


    千算萬算,沒算到她第一個見到的熟人會是莫西臨。來警局之前,明明是給許鍾書打的電話……


    年輕的警/察小聲說:“莫先生,按規矩來說,現在不允許見任何人見喬唯歡。我隻能給你們五分鍾時間,你們要長話短說。”


    莫西臨英俊的眉目很是陰沉,但還是點了頭,“謝謝。”


    坐到喬唯歡對麵,臉色不見緩和,反而更加深了眉心的溝壑,“許鍾書人脈不夠廣,警局內部疏通不開,給我打了電話。你……沒有受委屈?”


    喬唯歡有點愣,她還以為莫西臨會問她“你真的沒有殺人”。


    搖搖頭,自嘲的說:“沒有,他們還算客氣。但是證據很多,我看了都信了。”


    莫西臨有些惱怒她輕飄飄的態度,“這時候了還開玩笑?你不知道事情多嚴重?”


    喬唯歡臉色很靜,自從進了警局,她表情幾乎就沒怎麽變過,好像刀槍不入。


    “我知道很嚴重,嚴重到了我很有可能真的吃牢飯的地步,可我能怎麽辦?人死了,兇器上有我的指紋,那個時間地點就在我迴酒店的必經之路上,車子壞掉的時候沒有任何人能證明我在幹什麽,我是百口莫辯。”


    莫西臨聽完,兩手握成拳。


    他在來之前已經聽說了來龍去脈,和喬唯歡知道的差不多。


    也就是說,喬唯歡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被陷害的,又惹了什麽人。


    莫西臨沉吟片刻,目光深深的看她,“姓賀的沒來看你?”


    喬唯歡抿起唇,“他不會來。”


    “你進了警局,他不來?”


    “我們分了。”


    莫西臨唿吸一窒,“……什麽時候?”


    喬唯歡垂下眉眼,避開他灼灼的視線,“時間緊迫,我們不說這個。莫西臨,要是我真的不能出去,能不能麻煩你幫我做件事?”


    她目前沒人能拜托,隻能放緩語氣,“我媽……她的病情很嚴重,會有攻擊性行為,沒有我看著,有可能會被送進精神病院。我不想她下半生還要去那種地方遭罪,你能不能讓傅明朗去一趟我家,把我所有的不動產處理掉,再把現金挪到——”


    “喬唯歡!”


    莫西臨聽不得她交代後事的語氣,大聲打斷她,“你會沒事,我會讓你沒事!”


    臨走之前,莫西臨的腳步繞過桌子,抬起的手在半空猶豫了下,最終沉沉落上她單薄的肩膀。


    “等我下次來,帶你出去。”


    出去,哪有那麽容易。


    憑莫西臨的身份,也隻能悄悄見她五分鍾,可見這案子有多難疏通。


    莫西臨離開後,審訊室安靜了片刻,跟著門再一次被打開。


    喬唯歡抬眼,看見一臉微笑的喬長洲,眉目瞬間冷下去,“聽說我現在不能見任何外人,不知道喬先生是怎麽進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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