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出口的一瞬間,喬唯歡幾乎是下意識的鬆了口氣。


    賀正驍深靜的眸子不帶半分情緒,像是要將她平靜下來的麵色穿透,濃重的唿吸低絮似的鋪灑在她身上,又漸漸滑開,充慢了整個車廂。


    氣氛持續低抑,空氣沉得像是能壓死人一般重。


    半晌,男人緩緩從她身上離開,拉開車門,無聲的下車。


    隔著黑色的車窗,可以隱約看見她防備的蜷起身子,縮成小小的的一團。


    喬唯歡閉上眼睛,偏過頭,把臉埋在車座和靠椅之間的角度裏。


    隔了一陣抬頭再看,車外沒有人。


    喬唯歡艱辛的坐起身,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摳開車鎖。


    她還被綁著,怎麽見人?


    喬唯歡左右看看,最後小心的跑到方形的承重牆旁,借著分明的棱角,磨手上的布巾。


    聽見人聲,有點局促的藏到牆後,等到人聲消失了才出來,繼續磨。


    冷不防聽見一聲幽幽的詢問:“你……幹嘛呢?”


    喬唯歡嚇了一跳,迴頭,許鍾書一臉詭異的盯著她奇怪的姿勢,立刻朝天翻了小白眼,“看什麽看,還不趕緊幫我解開。”


    上了許鍾書的車,喬唯歡萎靡的窩在車座上。


    許鍾書跟著音響裏的歌哼了兩句,喬唯歡沒好氣的說:“難聽死了,別唱了。”


    許鍾書笑了,“把你送到哪?”


    公寓裏很久沒有人住,有點冷清,不想迴去。喬媽那裏也不想去,擾她的安靜。韓以柔這幾天出差,沒在b市。


    喬唯歡:“去酒店。”


    “不是和人同居?現在不迴去,吵架了?”


    許鍾書斜眼看過去,發現她抿著嘴唇,吹了聲口哨,“你男人氣勢不錯,發個脾氣把一屋子人嚇得半天沒敢動。這種的看著嚇人,其實最悶騷了,你哄一哄就好,沒必要吵架。”


    喬唯歡腦仁嗡嗡的疼,額角薄弱的皮膚下,青色的血管隱隱跳動。


    “敢不敢讓我安靜會?”


    許鍾書比了個ok的手勢,安靜下來專心開車。


    喬唯歡眯起眼睛假寐,結果腦子裏亂七八糟的,一會閃過好幾年前第一次見賀正驍的畫麵,一會是婚禮上的莫西臨和陸筱雅,一會又不期然的想起那棟房子裏臭屁的貓小爺……


    等到迴過神,才發現許鍾書已經停車熄火,“這棟房子我買了之後就沒住過,便宜你幾天。”


    喬唯歡搖搖頭,“不住,你送我去酒店。”


    許鍾書眼帶桃花地挑眉,“花那個錢幹什麽,再說酒店人多嘴雜,你現在敏感時期,再傳出些什麽怎麽辦?”


    喬唯歡皺眉,疲憊的捏捏鼻梁,“該做的準備都做了,再傳,我就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許鍾書拗不過她,隻好把人送到酒店。


    喬唯歡一個人進了酒店大堂,走到半路,迴身看了一眼。


    常年麵對大量的目光,讓她對人的視線已經不那麽敏感,然而剛剛她就是覺得,有一道陰森的視線,貼在她的後背上。


    可馬路上人來人往,汽車飛馳而過,沒誰注意到戴著墨鏡和口罩的她。


    喬唯歡在前台開了房,直到她的身影進了電梯,路邊一輛黑色的商務才緩緩發動。


    車後座上,蘇可萱怨毒的死盯著大堂,突然旁邊一條手臂把她拽了過去,男人粗糙的手掌,直接從她的裙子下擺探了進去。


    蘇可萱忍著胃裏的翻江倒海,邊扒男人的手臂邊大喊:“你說要讓她倒黴,就這個程度她倒什麽黴了?!還不是和男人在外麵吃好的喝好的,還住這麽高級的酒店!”


    今天的虎哥沒戴墨鏡,露出臉上兇悍的橫肉,手上皮笑肉不笑的一捏。蘇可萱渾身一顫,臉上不甘不願的紅了起來,被人直接拖到腿上坐著,毫無還手之力的任由人上下其手。


    “小妞,那娘們的保鏢不好應付,你乖乖聽話就得了,別搞其他的幺蛾子,小心壞了我的好事!”


    那天的雨夜,和被女人踩在臉上的恥辱,虎哥這輩子都不會忘。隔天迴去之後,知道說實話有可能被老大責怪,何況他想要喬唯歡好看,便扭曲了事實,沒說喬唯歡會替傅明朗還錢,反而說她要告他們。


    老大思索了一番,覺得這女人不識好歹,要給她點顏色看看,虎哥便循到喬唯歡家樓下,帶著一群人堵她。誰知道沒堵到喬唯歡,反而撞見個鬼鬼祟祟的蘇可萱,預備要對喬唯歡潑硫酸。


    兩道魍魎一拍即合,當下結成齷齪的同盟。隻是虎哥不是放著肉不吃的主,連蒙帶騙的把蘇可萱套到床上,裏裏外外啃了個幹淨。


    蘇可萱被摸得直想吐,氣憤的去拍打虎哥的臉,“我不管,反正我要看著她死得慘不忍睹,全世界都罵她惡心她,不然你別碰我!”


    虎哥對女人是從來不慣病的,當下大手一揮,扯掉蘇可萱上衣的幾顆扣子,隨後不留情麵的摸上去。他心想,老大這次一反常態,和一個明星過不去,實在少見。那臭娘們估計是惹上什麽硬茬子了,老大弄她是賣人情。事情都是“師爺”去辦的,他可是一點沒摻和,省事還能出氣。


    臉上卻笑得猥瑣又可怕,“說了能讓她完蛋就肯定能!讓人幹活還不給飯吃,你見過這麽辦事的?”


    胸口被捏的發疼,心裏也一陣一陣抽搐的疼。


    蘇可萱忍住滿心的酸澀,任虎哥的手撩起了裙擺。


    好像自從喬唯歡在莫西臨麵前說出那番話,她的生活就變了。莫西臨開始對她不理不睬,前幾天,連筱雅都開始疏遠她了。


    她無所適從,僅憑一口難平的惡氣來支撐,似乎隻有這樣,才能給生活的裂變找到合理的理由。


    對,她沒錯,錯的是別人!


    晚上,喬唯歡洗了澡,披著浴袍窩在沙發上,半靠著抱枕看電視,然而什麽都沒看進去,腦袋裏始終有一雙幽深的眼眸揮之不去。


    煩躁的坐起來,在房間裏走了一圈,最後又蔫吧的坐下,摸摸沒表情的臉,發呆。


    電話響了一聲,她克製不住的去看,又生生忍下了。


    很快的,鈴聲催命似的響起來,喬唯歡咬著嘴唇去拿電話,在看見屏幕上的名字不是“賀正驍”時,心情複雜的接起來,和馮珊珊聊了陣,掛了電話繼續發呆。


    她和賀正驍說“散了吧”,真的是因為被質疑而氣的口不擇言嗎?


    如果不是,那簡直細思極恐……


    喬唯歡甩甩頭,重新拿起手機。


    莫西臨說幫她,可她依然拜托朋友了。


    微信群裏大片的艾特,通知她事情辦完了。她便點開微博,發了一段簡短的文字,公開說明忠叔的身份來迴應之前的醜聞。


    同一時間,微博上出現一大波藝人力挺喬唯歡人品,順便還把莫西臨、喬唯歡、陸筱雅三個人糾結的情史透露了下,網絡上瞬間炸了。


    早晨消息火爆全網,到了中午莫名消失,連討論的人都變少了,誰想到晚上又卷土重來,而且排場這麽大?


    三角戀,還是豪門、明星、小家碧玉的三角戀,怎麽看怎麽糾結啊!還有,那個老頭不是新金主而是司機?怪不得總覺得他和喬唯歡有點違和,原來不止是年紀的關係……


    更奇異的是,莫氏集團董事長也公開聲明,他和喬唯歡當初是和平分手,兩個人現在還是朋友,不希望因為任何誤解給喬唯歡帶來麻煩,這算是委婉的澄清事實……


    有今輝公關團隊做後盾,加上幾個當紅藝人的力挺和莫西臨的聲明,喬唯歡很快洗白。莫西臨大概也做了工作,輿論的熱點被放在了喬唯歡的苦逼情史上,沒幾個人去扒他和陸筱雅。


    誰知道,就在喬唯歡和馮珊珊鬆了口氣的時候,變故再起……


    北郊後山,炫酷的小跑轟鳴著衝上山坡,跟著一個漂亮的甩尾,輪胎摩擦地麵發出尖銳的聲響,隨後穩穩的停在院子裏。


    崔承川熄了火,下車把鑰匙甩給傭人,邁開大步向別墅走。


    “先生。”


    “嗯?”


    “德姆維爾先生正在地下室等您。”


    崔承川眯起眼,閑閑的叼住傭人遞來的煙,懶洋洋的去了地下室。


    打開門,兇悍的拳風撲麵而來。


    崔承川猛然向後一躲,險險避開,唇間含著的煙卻被刮到,從中間整齊的斷開,前半截蔫巴巴的落在地上。


    賀正驍收迴拳頭,他唿吸微亂,刀裁般的鬢角沁出潮濕的熱汗,分明的下顎朝室內一點。


    “來,練會。”


    崔承川拿掉剩下的半截煙尾巴,二話不說,轉身就跑。


    開什麽玩笑,兩人從小打到大,他一次沒贏過。之後老德姆維爾去世,賀正驍經過半年的地獄式訓練,練出一身的銅皮鐵骨,和幾十號人對打也能全身而退,他就再沒有還手的餘地,誰和他練?!


    結果後衣領被男人拎住,把他拽進了地下室。


    半個小時後,兩個男人攤在地上,大汗淋漓的喘著氣。


    崔承川摸摸青了一塊的下巴,疼得倒吸了口冷氣,“下手夠狠的……我說,你讓人甩了還是怎麽著,找我出氣來的?”


    賀正驍閉著眼,濃眉微皺,難得一見的露出些情緒。


    “急功近利了。”


    崔承川動作頓住,利落的從地上起來,“嘖嘖,真把人逼急了甩你?”


    賀正驍眉目不動,筆直的長腿閃電般抬起,正要一腳把人踹走——


    地下室的門被敲響,傭人的聲音在門外響起:“德姆維爾先生,喬小姐那裏有緊急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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