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敏敏吸著鼻子細細打量著沈蘭佩,低垂著頭走到一邊,心裏荒涼一片。


    宴席繼續,賓客們遊走著相互打招唿,特別是蘇任華和蘇陌,父子倆一圈下來搞定了不少的訂單,似乎不曾受到過那尊玉觀音的影響。


    蘇任華迴了休息室和蘇陌對照著賓客名單一一填寫,忽然問:“顧家沒有來?”


    蘇陌整理著合同,準備一會兒拿去和客戶簽訂,聽蘇任華這麽一說,停下手中動作,“我邀請了,他們沒來?”


    蘇任華冷笑一聲,“不來就不來,我們蘇家今天這些訂單足夠支撐起整個蘇家的家業。”


    蘇陌沒說其他,隻是輕輕應聲。


    “蘇敏敏也不知道幹的什麽事,好好的玉觀音多討彩頭,還能碎了!”蘇任華點著一根煙抽著。


    “嗯。”


    蘇任華:“今天的壽宴辦得可真夠出彩的,不過時間還早,楊氏那對夫妻還沒來,一會兒來了單子更多。”


    “嗯。”


    蘇任華覺得奇怪,自己說了這麽多,蘇陌隻是簡單地迴複幾個字,這不像是平常的蘇陌。


    “蘇家接了大單,你不高興?”


    蘇陌搖頭,“不是,我很高興。”


    “那你怎麽不說話?”


    蘇陌靜默了會兒,他不知道該說什麽,他說什麽都會被蘇任華反駁,索性不說。


    休息室的門被突然打開,衝進來兩人的屬下。


    蘇任華把煙掐滅了,擰著眉頭道:“怎麽冒冒失失的。”


    屬下喘著粗氣,“對、對不起蘇總,是、是沈老太太那邊出了狀況,要您現在過去。”


    蘇任華:“什麽事?這麽要緊。”


    “小蘇總給沈老太太的翡翠,弄丟了。”


    “哦,那也不是什麽事,我……”


    “不止!蘇總您給沈老太太的補品也丟了。”


    “什麽!”


    “還有您大哥送來的賀禮!”屬下緩了口氣,道:“我們發現這些賀禮全都被毀得亂七八糟,丟進了垃圾桶裏!”


    “還好發現的及時,如果被其他賓客看見了,麻煩就大了!”


    祁星河進了休息室,順嘴說了一句:“我剛看見蘇敏敏抱著一堆東西賊眉鼠眼往垃圾桶裏走了。”


    “把那個孽障叫過來!”


    五分鍾後,蘇敏敏崩潰地在休息室裏朝著蘇任華解釋:“不是我幹的,我怎麽會幹出這種事?!”


    蘇任華被蘇敏敏氣得頭疼,“星河剛才對我說,看見你偷了東西扔進垃圾桶裏。別以我不知道你那點子心思,你自己送的東西碎了,就不想別人送的東西好過!”


    祁星河在旁邊照著鏡子看好戲,蘇陌從外頭扶著沈蘭佩進休息室裏休息。


    沈蘭佩被蘇敏敏連翻的操作氣得血壓飆升,現在出來透口氣。


    “我沒有!”


    蘇任華指著蘇敏敏的鼻子罵,“你和那個蘇明冉一樣,都是手腳不幹淨的!上次蘇明冉偷了項鏈,你也學他是嗎?”


    “我、我沒有!蘇明冉他”


    蘇敏敏驟而止住話。


    過去的一幕幕浮現在她眼前。


    她當時站在陰暗的角落裏,嬉笑著看蘇明冉被冤枉時的場麵,嘲諷蘇明冉連解釋都不曾解釋過,和現在的她如出一轍。


    不、不對,蘇明冉那時候已經麻木了,他不是不想解釋,而是知道自己解釋了也沒有用。


    蘇敏敏忽而不說話了,過去的一切像迴旋鏢,命中她的眉心。


    漸漸地,她笑出聲,跌倒在地上,“原來報應在這兒…原來我還真的能受到報應,哈哈……”


    所有人被她突兀地舉動嚇得離她兩米遠。


    沈蘭佩捂著胸口最先迴神,她問:“說起明冉,我為什麽都沒看到他?他到底怎麽了?”


    蘇敏敏目光徒然發狠,“祖母你不知道吧,蘇明冉死了,被他們害死了。”


    “他們都是殺人兇手!”


    ……


    “害死了?殺人兇手?”


    沈蘭佩以為是姐弟倆開玩笑,剛要訓斥蘇敏敏大壽宴怎麽能說這種話,蘇任華搶先一步開口。


    “蘇敏敏你怎麽能說這種玩笑話?你偷東西還有理由了?你把什麽都怪在別人頭上,你自己就沒有半點過錯?”


    蘇任華給祁星河使了個眼色。


    祁星河會意,迅速上前捂住蘇敏敏的嘴,不讓她說話。


    沈蘭佩要是知道蘇明冉出了事,說不準會提前離開壽宴。


    她要是離開了,一些看在她麵子上來的賓客一定也會跟著離開。


    “是啊姐,今天是祖母的大好日子,怎麽能夠說這種死不死的話?還說什麽兇手,我看你就是偷東西的賊人!轉移矛盾可不能這麽用。”


    “姐,咱們蘇家要什麽都有,你怎麽能拿祖母的東西,還把東西全都扔進垃圾桶裏?”


    蘇陌給沈蘭佩按摩肩膀,覺得奇怪地問:“祖母,項鏈好好的戴在脖子上,怎麽會被人拿走?”


    沈蘭佩揉著額頭,“鏈子太長了,我去廁所時摘了放在洗手台,出來時發現已經找不到。”


    痛心疾首地對蘇敏敏道:“敏敏啊,這麽久不見,你竟然學會偷了,到底是你那個母親沒教好你。”


    祁星河得意洋洋地衝著蘇敏敏笑,在她耳邊低聲道:“你之前就是這麽冤枉蘇明冉的吧,是你給我的好靈感哦。”


    這一陣子因為動手術的事,蘇敏敏在他背後做了不少壞事,祁星河無暇顧及,現在時機剛好,他想要懲治蘇敏敏輕而易舉。


    “對啊,姐,你怎麽學壞了,唉。”祁星河裝成痛心疾首地道:“祖母,你說我們要不要把姐送去警局,好讓她反省反省?”


    蘇敏敏掙脫祁星河,“我沒有!是祁星河陷害我,是他!他就是蘇家的小雜種,憑什麽來”


    後麵的話蘇敏敏沒法開口,蘇任華拽著蘇敏敏的長發,朝著她的臉頰甩了她一巴掌。


    蘇敏敏尖叫著掙脫,蘇任華卻死死控製住,巴掌落下的狠度與力道一次比一次重。


    休息室內無人開口阻止,即便沈蘭佩對蘇敏敏這個嘴甜的孫女非常有好感,麵對暴怒中的蘇任華,依舊坐視不理。


    第七個巴掌再要落下時,沈蘭佩出聲阻止。


    “任華。”沈蘭佩裹著披肩,撐著蘇陌的手,“我們走了有一會兒了,該去看看賓客們,別讓他們等得太著急。”


    “好的,母親。”蘇任華停下手,微微喘著氣。


    蘇陌送著沈蘭佩出了休息室。


    此時的蘇敏敏被蘇任華打得兩隻耳朵根本聽不清,臉頰上的痛意火燒火燎得疼,麵頰紅腫不堪,根本不能看了。


    “蘇敏敏,今天是什麽日子你該知道,你要是識趣就給我老實待著,要不然日後有你好受!”


    “你五分鍾再出來,出來前化好妝,別忘了你姓蘇,沒了蘇姓,你什麽都不是!”


    說完,蘇任華出了休息室。


    祁星河是不允許進沈蘭佩的壽宴,所以隻能待在休息室。


    他坐在沙發上,看著還沒緩過神也不知道在想什麽的蘇敏敏,幸災樂禍地道:“被扇巴掌的滋味很不好受吧,哎可惜哦,蘇明冉在的時候這些都是他受的,現在蘇明冉走了,自然就是你咯。”


    “蘇敏敏我勸你,老老實實地幫蘇家幫我做事,別忘了你前陣子幫蘇家賄賂的那些證據還在我們手上,那些證據一旦曝光給媒體,你還能活嗎?”


    蘇敏敏狠狠瞪了一眼祁星河,像是下了某種決心,朝著門口走去。


    宴廳內,賓客滿座,沈蘭佩舉著酒杯穿梭在席位中間,成了滿場貴婦裏最風光的存在。


    蘇任華側頭低聲對蘇陌道:“鋼琴準備好了?”


    蘇陌點頭:“準備好了。”


    今天不光是沈蘭佩的壽宴,也是祁星河重新進入上層圈的重要日子。


    “祁星河”這個名字在上層圈已經臭名昭著,蘇任華想要祁星河重新奪得大眾關注就得換一個新的身份,反正誰也不知道祁星河換了張臉,即便知道也不清楚換的是哪張臉。


    他想借用這次的壽宴,為祁星河日後成為大明星鋪路,所以準備了鋼琴讓祁星河在宴會上獨奏,亮個相。


    蘇任華給祁星河重新打造的人設是海外歸來的高材生,生怕賓客看不見祁星河新整的這張臉,特地命人在祁星河彈奏鋼琴時多放上幾個攝像頭,播放在他準備好的大屏幕上。


    計劃實施妥當,就等著最重要的賓客楊氏夫婦到場。


    如果他們這次能和楊氏夫婦攀談順利,那麽蘇家的生意可以翻好幾倍。


    “就等楊淩煊的父母過來了。”


    八點過五分,楊氏夫婦終於到場,蘇任華早早地在門口等待。


    一見到楊青山,蘇任華笑得眼睛都快看不見,“終於等到您來了。”


    楊青山和蘇任華點了下頭,扶著他的妻子夏文秀進了宴席。


    蘇任華給楊氏夫婦安排的位置是上等座,就坐在沈蘭佩旁邊。


    入座時,沈蘭佩與楊青山攀談,後者總是稍顯冷淡,於是沈蘭佩就和夏文秀說說話。


    楊青山這桌的賓客各個很有來頭,全是非富即貴的人,也是蘇任華巴結的對象。


    沈蘭佩見著宴席正前方突然多了一塊白色屏幕,還有一台鋼琴,很是奇怪。


    蘇任華解釋道:“一會兒給您備的驚喜。”


    “哦是嗎!”沈蘭佩笑容滿麵,對著附近的賓客道:“我這一大把年紀了還能看到驚喜!”


    “還是您享福喲。”


    “是啊兒孫滿堂,多好!”


    一直坐在一旁不參與話題的夏文秀忽然問:“怎麽沒有看見你們家小兒子蘇明冉?”


    今天是沈蘭佩的壽宴,有眼力見兒的都不會在這種日子提起蘇明冉惹得蘇家人傷心。


    但其他人不提,夏文秀偏偏要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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