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迎接沈蘭佩,嚴倩穿得是高跟鞋,走了沒幾步後腳跟磨破了皮,出了血。


    她脫下高跟鞋,死死咬著唇,躲避著路人的目光,光著腳走了迴去。


    四個多小時的路程,嚴倩這一路走得艱難,支撐她的是祁星河。


    自從祁星河毀容後,從不跟她說話。


    她想星河是最心疼她的,如果見到她為了他反駁了沈蘭佩,又走了四個多小時的路,一定很心疼她,一定會原諒她!


    嚴倩走迴蘇家時,太陽已經落山。


    家裏的保姆見她蒼白這一張臉,搖搖晃晃的快要倒下去,連忙走過去扶著她。


    嚴倩舔著幹裂的嘴唇問:“星河呢?”


    保姆朝著蘇家的一個方向指著。


    祁星河正乖巧地站在沈蘭佩身邊討好著沈蘭佩。


    嚴倩一進屋,祁星河和沈蘭佩同時看見了嚴倩的模樣。


    沈蘭佩收迴視線,喝著祁星河泡好的茶,嗤笑地道:“怎麽,很心疼你的養母?她為了你當場反駁了我,給我難堪,你可得好好謝謝她。”


    祁星河道:“哪裏的話,一定是她惹您不高興了,您消消氣。”


    “不問我說了什麽,她才反駁我?”


    “您說什麽她也不能反駁您啊!”


    沈蘭佩笑著,看好戲般地道:“我說你是小雜種,所以她才反駁了我。”


    客廳裏,嚴倩巴巴地望著祁星河,她還在思考祁星河一定會維護她,萬一脾氣太嗆惹怒了沈蘭佩,她該怎麽辦好?


    而祁星河隻是垂下了眼,一聲不吭地繼續倒著茶。


    “她可是為了你走了四個多小時,你不去看看她?”


    “哦。”祁星河輕飄飄地道,像是表示知道了這件事,“她惹您生氣了,她活該。”


    嚴倩聽後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眼裏都是淚。


    這一瞬間她感覺到無助,仿佛支撐她的基石倒塌了。


    給沈蘭佩倒完水後,祁星河怒氣衝衝地走進了偏廳,拿著一抱枕開始撒氣。


    “死老太婆!還不去死!”


    沈蘭佩是蘇家裏最討厭祁星河的,偏祁星河不得不討好她。


    蘇任華在沈蘭佩麵前都不敢吱聲,更何況是他。


    發泄一通後,祁星河心中還是有氣,剛巧嚴倩進來換衣服,這口氣全撒在了嚴倩身上。


    “你來幹什麽?”


    盡管嚴倩對先前祁星河說過的話有些失望,但她還是替祁星河考慮。


    誰被人罵“小雜種”都不會樂意,尤其是自尊心強的祁星河。


    嚴倩強忍著腳上的傷,一步一步走向祁星河,“星河乖,讓媽媽看一看你臉上的傷口有沒有縫合好?媽媽很擔心你。”


    祁星河做整容手術時,嚴倩是不被允許進入病房的,原因很簡單,祁星河看見嚴倩就頭疼惡心。


    嚴倩艱難地走在祁星河麵前,剛要伸出手臂,就被祁星河給拍掉。


    “別碰我!我的臉到底是被誰毀了,你不知道?”


    嚴倩眼裏的淚花一顆顆滾在了臉上,“媽媽的確對不起你,但媽媽那時候根本不知道你養的那條狗的性子,媽媽真的不是故意的。”


    嚴倩做了很多方法補救,祁星河在醫院吃的每一頓東西全是嚴倩做的,時常守在祁星河病房外,她甚至為了祁星河去山上祈福。


    她真的把祁星河當成自己的孩子看待,也不明白祁星河為什麽還不能夠原諒她。


    為了祁星河她連自己的孩子都能夠不管不顧,還要讓她做什麽才能夠得到原諒?


    祁星河依舊嫌惡地道:“滾啊,我看見你很煩不明白嗎?”


    嚴倩一直在哭。


    坐在正廳裏的沈蘭佩想去偏廳換一身衣裳一會兒好過壽,還沒踏進去就聽見祁星河與嚴倩的爭執。


    在暗處聽了會兒,叫來了路過的蘇敏敏。


    蘇敏敏與沈蘭佩的關係算得上非常好,沈蘭佩很喜歡這位非常會說話的孫女,她向蘇敏敏打聽這對母子的事。


    “祖母,您可算是來了,我們家呀,快被祁星河攪合得翻天覆地了!”


    蘇敏敏正愁沒其他地方對祁星河下手,略過了蘇明冉的事,添油加醋的把祁星河整容,害得蘇家破費又被嘲笑的事情通通告訴沈蘭佩。


    “他整容了?他原先不就長這死樣子?”沈蘭佩真沒注意這麽多,驚奇地問。


    “哪兒呢祖母,他現在都不敢做大表情,一天要照好幾次鏡子。”


    “哦,原來如此。”


    蘇敏敏按著手機給沈蘭佩看祁星河毀容時的照片,看得沈蘭佩連連拍著自己的胸脯。


    “祖母,醜吧?”


    “不是醜,是嚇人了。”沈蘭佩笑著拉過蘇敏敏的手,帶著她一起進了偏廳。


    沈蘭佩一出現,偏廳裏的母子倆不說話了,都站得筆直。


    蘇敏敏趾高氣昂地挽著沈蘭佩的手臂,陰陽怪氣地道:“祖母,你走近點看,是不是更醜?”


    沈蘭佩的目光在祁星河臉上遊移,配合地拍著蘇敏敏的手臂,“是喲,還不如不整。”


    祖孫倆笑得非常放肆,嚴倩始終不敢發言,祁星河氣得臉都綠了,一直握著拳。


    沈蘭佩走後,祁星河朝著嚴倩撒氣,“我有你這個媽,是我這輩子最倒黴的事!”


    嚴倩捂著臉,泣不成聲,她哭得喘不上氣。


    蘇陌從她麵前路過,看了她一眼,筆直地往前走。


    這個家沒人會心疼她了。


    下午四點,壽宴終於開始。


    沈蘭佩穿著幾百個工人連夜趕製的旗袍出席。


    宴會上賓客非常多,他們一個個走在沈蘭佩麵前說著祝福的話送壽禮,最後才輪到蘇家的人。


    沈蘭佩一共有兩個兒子,蘇任華是最小的兒子,所以送禮先是由蘇家的大伯帶著小輩們給沈蘭佩送禮,而後是蘇任華的兒女。


    因為沈蘭佩不想看見嚴倩,蘇任華沒有讓嚴倩和祁星河入宴席,蘇任華帶著蘇陌、蘇敏敏給自己的母親送賀禮。


    沈蘭佩往外張望:“怎麽沒看到明冉?”


    無人迴應。


    蘇任華趁著這個空檔強行轉移沈蘭佩的視線,“媽,您看我給您置辦的壽禮,還喜歡嗎?”


    蘇任華給自家母親的都是些補品,上好的藥材,沈蘭佩笑著接下。


    而後輪到蘇陌。


    蘇陌給沈蘭佩的是一塊上好的翡翠。


    “祖母,這塊翡翠是我親自挑選親自打磨而成,祝祖母心想事成,平安萬福。”


    沈蘭佩讚不絕口,親自讓蘇陌幫她掛在脖子上。


    接著是蘇敏敏。


    蘇敏敏特地拜托了好些人弄來一座玉觀音。


    這座觀音全身是玉石做的,蘇敏敏也是機緣巧合下得到的,為的是在沈蘭佩的壽宴上出彩頭。


    她在蘇家已經沒了先前的地位,好在有個心疼她的祖母。


    怎麽著也要討到祖母歡心。


    玉觀音被她裝進包裝精美的禮盒裏,她一路拿得小心翼翼。


    抱著禮盒,蘇敏敏對沈蘭佩露出甜甜的笑容,“祖母,這是我花了很多心思為您準備的玉做的觀音,是給您祈福,祝賀您青春永駐,身體安康的。”


    沈蘭佩笑得合不攏嘴,點著蘇敏敏的鼻尖,“嘴真甜,有心了。”


    蘇敏敏拆開禮盒介紹著:“您知道我沒什麽錢,這是我打聽了很久,費了不少功夫得來的羊脂白玉,出產很稀有,幾乎沒有什麽瑕疵。”


    一群賓客也好奇地往沈蘭佩的方向看。


    現如今得到一塊上好的羊脂白玉很是難得,由於出土稀有罕見,再有錢也苦尋無果。


    “羊脂白玉做成的?那很珍貴啊!”


    “沈老太太真是享受齊人之福!”


    “送玉觀音正是特別有心,能逢兇化吉,求得平安富貴。”


    被人稱讚羨慕沈蘭佩很是得意,迫不及待一同拆開禮盒。


    禮盒蓋麵被打開,裏頭躺著的的確是玉觀音,但玉觀音表麵有明顯的裂痕。


    沈蘭佩一驚,禮盒全掉在地上,玉觀音應聲而碎。


    周圍恭賀的聲音瞬時熄火,吃驚地望著地上的碎玉。


    玉石做的玩意不易碎,除非是人為的。


    要是在別的場合下也沒什麽,偏今天是沈蘭佩的壽辰,送的偏偏是個不能出事的玉觀音。


    觀音碎了代表不祥大兇,是一種詛咒。


    詛咒誰?沈蘭佩?還是蘇家。


    蘇敏敏的臉霎時慘白,她拚命迴想到底是誰要害她,明明她放進去時,玉觀音是好好的!


    一抬頭,瞥見祁星河藏在人群中的視線,衝著她笑。


    蘇敏敏渾身戰栗,捏著拳頭,她強行忍下恨意,心中慌得厲害,朝著沈蘭佩哭泣地道:“祖母,不是我,是有人想要害我!”


    沈蘭佩深唿吸好幾口氣,身為蘇家的祖母,最尊貴的女主人,她在這種場合下絕不能發作,勉強慈愛地道:“哎,沒事兒,祖母怎麽可能因為這種小事責怪你?你是我們蘇家這一輩的公主,祖母疼愛你都來不及。”


    後麵的幾句話,沈蘭佩說得咬牙切齒。


    如此好的風度倒是引得在場的賓客連連稱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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