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衝兄,要不要讓其去洗漱一番?”


    老者跟在大衝身後,狗腿子般的語氣再次響起,眼睛裏透著幾分諂媚,似乎在為大衝考慮得麵麵俱到。


    “不用,反正就一個工具人,而且又不能外出,隻是在牢房附近活動幫忙分配食物而已。”


    大衝滿不在乎地說道,腳步都沒有停頓一下,繼續大步向前走去。


    “額!”


    好酒老者應承了一聲,臉上閃過一絲尷尬,隨即又恢複了那副討好的笑容,連忙跟上大衝的步伐。


    “之後你就在這裏活動,要是有事做就進去,聽到沒!”


    大衝停下腳步轉過頭,居高臨下地看著何溪,眼神裏透著警告的意味。


    何溪點點頭,故意壓低聲音,讓聲音聽起來跟個少年一般,雌雄莫辨。


    “是,大人。”


    現場幾人也沒有在意此事,隻當她是個剛發育的毛頭少年,瘦弱矮小,掀不起什麽風浪。


    交代清楚之後,老者繼續迴他的座位。


    大衝則是與那名牢役勾肩搭背地走了出去,一路上還時不時傳來他們的談笑聲,在這陰森的牢房裏顯得格外刺耳。


    “你隨便找個地方待著吧,省得在我麵前晃悠。”


    老者從桌底下拿出一壺酒,仰頭猛灌了一口,隨後對著何溪擺擺手,那動作隨意而又粗魯。


    “是!”


    何溪應了一聲,眼睛卻在悄悄打量著周圍的環境。


    她尋找了一處看起來相對舒適的角落,其實也就是牢房走廊的一個拐角處。


    然後蹲下身子,在周圍找了一些雜草,七手八腳地就地做了一個簡易的窩。


    按照之前她觀察的規律,這裏的牢房每隔一天就會發放吃食。


    以往都是牢役們拿著食物,挨個牢房送進去分發,囚犯們為了一口吃食,常常爭得你死我活。


    如今這份苦差事就落到了她的頭上, 那種感覺就像是在喂牲口一樣。


    何溪提著兩桶食物來到牢房門口,用勺子將食物放在地上。


    還沒等她開口,裏麵的人便紛紛伸出手,拚命地搶奪起來。


    一時間,叫嚷聲、撕扯聲不絕於耳,緊接著便是此起彼伏的咀嚼聲。


    何溪看著這一幕,心中一陣悲涼。


    這些人原本都是鮮活的生命,如今卻被困在這暗無天日的牢房裏,為了一口吃食,連最基本的尊嚴都顧不上了。


    “起來吃東西了!”


    何溪來到之前問蘭暗示過自己關押魑魅宗弟子的牢房之時,特意提高了音量,對著裏麵那位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人喊了一聲。


    她的聲音在牢房裏迴蕩著,帶著幾分關切。


    地上之人動了動,像是從沉睡中被喚醒,接著有些艱難地抬起頭。


    借助昏暗的光線看清了,是一位年輕男子。


    他的臉色蒼白如紙,頭發淩亂地散落在臉上,身上的衣服破破爛爛,滿是汙垢。


    看到何溪伸手遞過來的食物,他似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也無法起身隻能慢慢地地爬過來。


    將食物放在地上,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給他一個鼓勵的眼神,隨後繼續走到下一個牢房分發食物。


    最後分到問蘭的時候,何溪看到問蘭正坐在牆角,眼神中透著幾分期待。


    何溪露出微笑,兩人相互點點頭,一切盡在不言中。


    隨著日子一天天過去,牢房裏的氛圍漸漸有了些變化。


    起初,囚犯們彼此之間還心存戒備,眼神交匯時都透著冷漠與警惕。


    畢竟誰也不清楚身邊的人有著怎樣的背景,又會不會在這暗無天日的地方給自己招來禍端。


    可時間就像一把神奇的鑰匙,慢慢打開了眾人緊閉的心門。


    囚犯們開始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起來,何溪穿梭在牢房之間分發食物,也因此與他們越發熟絡。


    在了解一番之後,發現這些人大多是來自各個中小宗門勢力據點的成員。


    望遠城的管理者也精明得很,那些大宗大派,他們輕易不敢招惹,柿子專挑軟的捏。


    這些中小勢力開刀,想借此殺雞儆猴,同時警告那些大勢力即使是龍來到這裏也得安分一些。


    在這群囚犯當中,有個被問蘭提及是魑魅宗的年輕男子,名叫東羅。


    起初他總是獨來獨往,沉默寡言,一個人靜靜地待在牢房角落,仿佛與周圍的喧囂隔絕。


    何溪每次分食路過他的牢房,他也隻是微微抬頭,眼神淡漠,接過食物後便又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


    但漸漸地,或許是牢房裏壓抑的氣氛太過沉悶。


    又或許是何溪日複一日的平和態度讓他放下了些許防備,東羅開始和何溪有一兩句簡單的交流。


    不過,每當話題稍微深入一點,他便會立刻收口,眼神中閃過一絲警覺,不再多言。


    這一日,又到了分食的時間。


    何溪像往常一樣,拎著沉甸甸的食桶走進牢房區。


    剛一露麵,囚犯們便迫不及待地伸出手,髒兮兮的手掌在昏暗的光線中晃動著。


    “小希,給我多一些!”


    “我也是,餓死了,多來點吧!”


    看著這一幕,何溪心中不禁泛起一陣感慨。


    這些人,在外頭的時候,說不定還是宗門裏有頭有臉的人物,過著錦衣玉食的舒坦日子。


    誰能料到,如今被困在這狹小、陰暗、散發著惡臭的牢房之中,淪落到為一口吃食而哀求的境地。


    食物的分量是固定的,何溪心裏清楚,即便心軟,也得按規矩平分,否則最後之人就沒有食物。


    她沿著牢房挨個分發,動作麻利而沉穩。


    很快就輪到了東羅所在的牢房,他依舊如往常一般,安靜地坐在角落裏,等其他人都分完了,才不緊不慢地走上前。


    “拿著!”


    何溪把食物遞到他手中的同時,看似不經意地用拿著餐具的右手在左手的儲物戒上輕輕一抹,一個小巧的物件瞬間出現在她掌心。


    這一細微的動作,卻沒能逃過東羅的眼睛。


    原本正大口吃著東西的他,眼神陡然一變,那瞬間閃過的光芒裏,有驚訝有欣喜。


    但這驚喜來得快去得也快,眨眼間他又恢複了平日裏那副木訥的模樣,低頭繼續默默進食。


    隻是握著食物的手指微微收緊,泄露了他內心的一絲波瀾。


    何溪不動聲色,她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經達到。


    接著她來到最後一間牢房,把食物遞給問蘭。


    兩人趁著這短暫的相聚,小聲交流了幾句,詢問彼此近日的情況,有沒有打聽到什麽新消息。


    之後何溪便提著食桶,準備離開牢房。


    路過東羅那裏時,眼角的餘光瞥見他正抬著頭,目光緊緊跟隨著自己。


    何溪神色如常,沒有流露出任何異樣,穩步走出了牢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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