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周文衍坐直了身子,就對上了門邊成帝緊皺的眉頭,迅速的清醒了過來,坐直了身子,「父皇,您怎麽來了。」


    「來瞧瞧你這小兔崽子在做什麽!」


    小兔崽子:嗬嗬……


    原先皇極殿這是個獨立的學堂,專門給皇子皇孫們讀書用的,可後來幾位皇子相繼成年出府,宮內就隻留下了四皇子和五皇子。


    五皇子周子墨是的生母是異族獻給成帝的美人,她入宮沒多久就受寵生下了五皇子被封為麗嬪,但因為言語不通長相又與後宮眾人格格不入,沒幾年就鬱鬱寡歡鬧著要跟隨諸天神佛去極樂世界。


    後來成帝被她鬧得沒法子,讓宮人在英華殿收拾了間偏殿,專門給麗嬪住,而五皇子周子墨遺傳了母親麗嬪的好相貌,一頭卷毛永遠都梳不直,眼睛還是通透的藍色,最重要的是他從小就被養得很是孤僻,不愛和人說話。


    麗嬪都已經不受皇恩了,五皇子自然也被人忽視了,就連成帝也是難得會想起這個兒子,如今已經十歲,仍然沒有開蒙,整日跟著麗嬪待在英華殿,更甚是很多人都不知道成帝有五子尚存。


    而這學堂就成了周文衍一個人的學堂,準確的來說更像是他的書房。


    按理來說先生都是翰林院挑選出來有學識的大臣,教他一人應該更是事半功倍,即使再愚鈍也該開竅了,偏生周文衍是個不學無術的,先後氣走了好幾位先生。


    因為十年前文家的事情,滿朝文武也都知道,成帝對周文衍天生有些虧欠的心理,就算是他如此的鬧,也都是由著他,隻要不仗著是皇子為非作歹,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算了。


    除了當年他們兄弟幾人剛到學堂開蒙的時候,成帝日日關心他們的學業,已經有許多年沒有涉足此地了。


    周文衍知道最近他該例行公事的召自己去問話,刷慈父的形象了,卻沒想過他會親自來此處,再一細想就知道他一定是找自己有事要談。


    成帝摒退了宮人,親自翻了翻周文衍丟在一旁的書,「已經讀到《中庸》了?許大人當初可是你大哥的師傅,講書授課就連朕都覺得不錯,你該對他尊重些,朕聽說你又把人氣迴家了!」


    周文衍嗬嗬笑了兩聲,「許師傅說的是好,隻是兒子聽著就想睡覺,還不如騎馬打獵來的自在。」


    成帝被他給氣笑了,卷著書冊在他腦袋上敲了敲,「叫你讀書你就非要騎馬打獵,真叫你進軍營磨煉一二,你又跑迴來非要讀書不可。」


    「父皇也說是軍營了,兒子又不是大哥,散漫慣了軍營沒酒沒玩的東西,叫人怎麽呆的下去。」


    成帝放棄教育這個兒子了,說來也是奇怪,五個兒子,除了小五孤僻瞳色異常,就數周文衍最不服管教,他前頭三個兄長一個賽過一個的懂事能幹。


    可兒子大了,也就意味著他老了,即便是高高在上的帝王也終有一日會老,麵對這些孩子們的時候,他甚至有了些許的不安,他還想再多活幾十年,他還想看到大周越發的強盛。


    所以他開始夜不能寐,時常睜著眼到天明,他開始相信長生不老的丹藥。


    但唯獨麵對這個兒子的時候,他還能找到一絲英雄未曾遲暮的安慰來。


    說來也是奇怪,他自皇子時期起便是兄弟之中最出眾的,發妻文氏溫柔淑婉,兩人雖不是心意相通恩愛非凡,但也是京中淑女的典範,怎麽偏偏周文衍的性子會如此乖戾。


    莫不是像了他那幾個舅父,想到這個成帝的眸色就暗了暗。


    當初娶文氏有一部分的原因確實是為了得到文家的支持,可真的和文家綁在一條船上才知道,文氏的幾位兄弟都頗有野心。


    果不其然等到他登基之後,文家就仗著是皇後外戚,又是保他登上皇位的,手越伸越長,直到成帝忍無可忍,開始清掃文家的勢力,不然隻怕今後這大周都要成了文家的天下。


    「聽說文太公這些日子身子不好,你去瞧過沒有。」


    成帝今日便是為了這個來的,文太公說起來也是他的嶽丈,隻是文家被削文氏病逝之後文,太公就一直臥病在床,文家如今也由平庸些的大兒子繼承了爵位。


    或許是因為在鍾皇後宮中從小耳濡目染,聽多了關於文家的壞話,周文衍從小就不與文家打交道,這一點成帝倒是放心的。


    但如今年歲大了,保不齊周文衍又會被別的話給蒙了眼,畢竟他是個不學無術之人,分不清這些是非也是正常的。


    成帝一直注意著周文衍,就發覺這個兒子還真是不會控製自己的情緒,聽到文家他的臉色瞬間就掛了下來,身體還不自覺的僵硬。


    「未曾,文家與兒子有何關係。」


    「糊塗!文太公到底是你的外祖父,文太公一生對大周鞠躬盡瘁,就連朕都得敬重的人。別再耍些小脾氣了,晚些你走一趟,順便將朕給他老人家準備的東西帶去。」


    周文衍想說誰愛去誰去,可命令是成帝下的,他就算有再多的不願,也得去。


    梗著脖子許久不說話,最後也拗不過隻能不情願的拖著嗓子,隨意的答了句,「兒子去還不成嗎。」


    成帝這才滿意,「別跟朕耍小聰明,一會朕叫福祿海陪你一塊去,免得你又借機不去。」


    周文衍哦了一聲,成帝才如願的出了皇極殿,周文衍卻是眸中暗湧潮動,嘴裏說著叫他去文家,實際又不放心,表麵上是讓福祿海跟著看他去不去,實則是在監視他的一舉一動。


    想想他又覺得好笑,他的父皇竟然忌憚文家到了這種地步。


    或許關於當年文家一案的真相也並非如此,他那幾位舅父所說的也不一定就是假的。


    *


    秋禾當日就收拾了包袱去了鹹福宮,或許是為了表示對秋禾的重視,一到鹹福宮寧嬪就升了她到身邊伺候,還單獨的撥了兩人的屋子給她住。


    同住一屋的是寧嬪的另外一個貼身宮女紫書,大約是知道這是永壽宮挖來的,紫書見了秋禾倒沒有排擠或是給下馬威,還姐姐的喊得親熱的很。


    不管秋禾問什麽她都一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樣子,秋禾反而還有些不自在起來。


    鹹福宮不比永壽宮,就連主殿也小了許多,宮內伺候的宮人也少了一大半,倒是便於秋禾平日的行動方便。


    原本她就知道寧嬪對李貴人不好,等真的到了鹹福宮才知道比想象中還要差,除了住在偏殿李貴人的膳食都得寧嬪過目才行,而原本皇太後賞的那些好東西,也都落入了寧嬪的口中。


    不僅僅是這樣,最主要的還是來自於精神的壓力,沒有寧嬪的吩咐,李貴人幾乎時刻都得待在殿內,除非是她何時想起來了,才召到跟前來說話,這哪裏是個主子,分明連個奴婢都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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