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穿裙子給我看”


    傅家有管家和阿姨,家裏的事務基本上都會有他們來做,但蘇知韻喜歡下廚和烘焙,隻要她有空,餐食方麵很少假手於人。


    蘇知韻做的早餐豐盛又精致,江宜清吃的時候卻有些食不下咽。


    他今天早上四點多從傅致衍的房間裏出來是想迴自己房間再睡一會兒,他怕蘇知韻起疑,卻沒想到剛出來就和蘇知韻迎麵撞上,隻能扯了個謊說要去三樓畫畫。


    說一個謊就要用無數個謊來圓,江宜清不得不去三樓畫室,卻根本沒有畫畫的精力,沒多久就趴在畫板上睡了過去。


    他昨晚被傅致衍折騰了一晚上,原本就乏力難受,三樓又沒地方洗澡,江宜清睡到八點多,蘇知韻喊他下來吃早飯,他撐著昏沉沉的腦袋,醒來的時候嗓子有些疼,吞咽的時候更疼。


    蘇知韻將一盤三明治端上餐桌,在江宜清對麵坐下,見他麵前吃的東西基本上都沒動過,溫聲問他:“小清,怎麽都不吃啊,是媽媽做的不好吃嗎?”


    “沒有,很好吃……”


    江宜清聲音低啞,帶了點鼻音,開口時蘇知韻嚇了一跳,“剛剛在房間裏還好好的,這才過了多久,嗓子怎麽就啞了?”


    樓梯上傳來腳步聲,江宜清往傅致衍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很快又錯開視線,“可能、可能是剛剛在畫室空調溫度開得太低,有些冷,所以有點感冒,過會兒應該就好了。”


    傅致衍站在樓梯上,冷眼瞧著蘇知韻對江宜清的關切,臉上沒什麽情緒。


    他拎著個顏色騷包的賽車頭盔,儼然是要出去。


    “小衍,”蘇知韻見他下來,帶著笑同他說:“快來吃早飯,媽媽專門給你做了你最愛吃的金槍魚三明治。”


    傅致衍沒應她,甚至連句敷衍的話都沒給她,隻當做沒聽見,往門口走去,走到一半又想起來什麽似的,折迴來把頭盔放在一旁,坐到了江宜清身邊。


    傅致衍剛剛洗完澡,頭發都還是半幹的,身上幹淨清爽,薄荷味信息素的味道卻格外濃。


    江宜清坐在他旁邊,都能感覺到他身上的熱氣,後頸的腺體也因為傅致衍有意無意釋放出來的信息素而突突狂跳,他僵著身子,隻顧著低頭捧著手裏的麵包小口小口地啃,心裏卻不受控製地想到昨天晚上在床上發生的事。


    傅致衍對蘇知韻向來不親,除非是傅陽平也在,他迫於傅陽平的威嚴不得不坐下來,否則很少願意坐下來一起吃早飯。


    今日傅致衍一反常態,江宜清怕他說出什麽不該說的話,期冀著他吃完了快些走。


    傅致衍挑挑揀揀地拿出一塊三明治,邊吃邊說:“我今天去玩賽車。”


    三明治吃了兩口就被他放下了,他拿著手機迴消息,頭也不抬,又道:“哥哥說他也想和我一起去。”


    江宜清正在喝牛奶,聞言嗆得直咳嗽,傅致衍好心地拍著他的背幫他順氣。


    夏天穿的衣服薄,傅致衍幫他順氣,寬大的手掌在他背上拍了幾下就漸漸變了味兒,不太安分地往他腰上摸。


    江宜清身上敏感,傅致衍又專挑他腰上的軟肉捏,他又疼又癢,忍不住倒吸了口氣,身子不動聲色地往旁邊躲了躲。


    江宜清從來沒說過想和傅致衍一起去玩賽車,傅致衍當著蘇知韻的麵這麽說,百分百隻是因為傅致衍心血來潮想讓他陪他一起去。


    傅致衍喜歡賽車,也是專業的賽車手,十六七歲的時候就拿過不少市級國家級的獎項,三樓有一個小房間專門用來放他的獎杯和獎牌。


    “好。”蘇知韻臉上綻開笑意,“小清和小衍一起去玩吧,也別總是一個人悶在家裏,一會兒吃好飯我讓司機送你們倆一起過去。”


    在蘇知韻的印象裏,傅致衍從第一次見麵就有些抵製江宜清這個哥哥,關係也不像別人家從小一起長大的兄弟那般親近,兩人願意一同出去增進增進感情再好不過。


    江宜清對類似的極限運動有本能的畏懼,但看著蘇知韻眼中的笑意卻也說不出不想去的話。


    傅致衍故意在蘇知韻麵前說,就是篤定了江宜清不會拒絕反駁蘇知韻。


    傅致衍的手還虛虛地搭在江宜清的背上,今日難得兩個兒子一同陪她吃早飯,蘇知韻臉上的笑藏都藏不住,話也比平時多了一些,她是芭蕾舞演員,在三十五歲退役後,舞蹈就從職業變成了興趣,前幾年為了照顧傅澤語荒廢了許久,後來傅陽平給她投資開了一個舞蹈機構,蘇知韻閑暇時間每周會去個一兩次,同那些生機盎然的孩子在一起,覺得自己的心態都年輕了不少。


    蘇知韻在飯桌上把那些舞蹈機構裏發生的趣事說給他們聽,大多是江宜清在同她迴話,傅致衍拿著手機,對她說的話愛答不理的,她也不惱。


    之前蘇知韻為了照顧生病的傅澤語,總是下意識地忽視小兒子,等她意識到的時候,傅致衍已經和她份外疏遠了,她想挽迴和小兒子的關係卻又不知道該如何做,再加上那時候傅澤語病重,她更加分身乏術,兩頭難顧,導致傅致衍和她之間的關係越發差。


    如今傅致衍隻是願意坐著聽她說話,蘇知韻就覺得很高興了,說著說著便說到了前幾日的生日宴會,“小清,你還記不記得前幾天我生日會的時候你周伯伯的兒子周紹淵,就是被你認錯人的那個,這孩子年輕有為,從國外留學迴來剛接手公司就把城西的那塊地給拿下了,投資了一個度假區,邀請我們一家人周末一起過去住幾天……”


    手裏的勺子突然磕在碗壁上,發出清晰的脆響,江宜清心裏一驚,那天晚上的記憶再次襲來。


    江宜清和周紹淵隻有一麵之緣,但卻對他印象頗深,蘇知韻習慣過陰曆生日,一般都是一家人坐在一起簡簡單單地吃一頓飯。


    但生日宴卻放在蘇知韻陽曆生日的那天,傅陽平從商,生日宴不僅僅是慶生,更是為了社交。


    晚宴上來了許多人,快到飯點的時候傅陽平給傅致衍打電話他都沒接,就讓江宜清去找人。


    傅致衍平日裏散漫慣了,很少穿正裝,正式場合卻不得不穿,江宜清隻知道他穿了一件深藍色的西裝,卻對他穿西裝的模樣很陌生。


    晚上傅家花園裏隻亮著景觀燈,能見度低,他看到一個身形和傅致衍很像的alpha背對著他,便以為那就是傅致衍,輕喚了一聲,“小衍,爸爸找你過去。”


    alpha抱著貓轉過身來,氣質溫潤,是與傅致衍截然不同的長相,謙和有禮地問:“你是傅伯伯的兒子嗎?”


    江宜清應也不是,不應也不是,輕聲迴他:“我是江宜清。”


    周紹淵的父親和傅陽平是幾十年的至交好友,周紹淵對江宜清的身份也有所知曉,溫和笑著說:“你好,我是周紹淵,想同你握手卻騰不出手,抱歉。”


    他不動聲色地岔開話題:“我的貓之前生病了,今天剛把它從寵物醫院裏帶出來,原本想先把它送迴家的,但是怕趕不上蘇阿姨的生日宴,就一起帶過來了,裏麵人多,它有些受驚,你可以幫我抱一下它嗎,我給司機打電話來接一下它。”


    江宜清很快被他手上的布偶貓吸引,這隻貓的毛蓬鬆柔軟,微抬著臉看上去高貴不讓人碰,但剛被江宜清抱在手上就親昵地蹭了蹭他的臉。


    周紹淵掛了電話,見江宜清喜歡,就不急著從江宜清懷裏把貓抱迴來,眼角眉梢都帶著笑,“沒想到它這麽喜歡你,平日裏它對我都愛答不理的,剛才我抱著它它還總想跑,那隻能麻煩你多抱它一會兒了。”


    貓叫cookie,周紹淵說這隻貓是它在國外念書的時候就養的,剛開始的時候隻有一個月大,後來迴國了也舍不得送人,就帶迴國了。


    周紹淵說話風趣、言行有度,很照顧別人的感受,和他相處時很容易叫人卸下心防,交談時也從不會叫人感覺尷尬。


    傅陽平和蘇知韻他們往這邊來的時候,周紹淵正把cookie脖子上帶著小鈴鐺和蝴蝶結的針織項圈翻出來給江宜清看,說起在國外帶cookie出去玩時發生的趣事,聽得江宜清忍不彎起嘴角。


    傅致衍原本不情不願地跟在傅陽平和蘇知韻後麵,遠遠看見江宜清抱著一隻布偶貓,有一瞬間還以為是雪球迴來了,轉眼又想到根本不是。


    那不是他的貓。


    花園裏是暖黃色的光,江宜清彎著細白瑩潤的脖子,毫無防備地把腺體暴露在一個陌生的alpha麵前,兩人靠得極近,臉上還都帶著笑。


    本能的占有欲作祟,他覺得這一幕格外刺眼,在父母開口前突兀地喊了一聲:“哥。”


    江宜清抬頭看向他,臉上和周紹淵交談時的笑還沒收,傅致衍忽然有一種自己的心愛之物被人奪走的感覺,就像當時蘇知韻瞞著他偷偷將雪球送走。


    “紹淵,你們在這兒啊。”傅陽平幾步走來,攬著周紹淵的肩膀爽朗地笑,“以前見還是個半大的少年,幾年沒見都比傅伯伯高出這麽多了,時間過得可真快啊。”


    “小時候總覺得傅伯伯高大,現在也終於能和傅伯伯比肩而立了,隻是光個子上能比,才智上還是比不過傅伯伯。”


    周紹淵一番話說得傅陽平越發高興,對小輩的欣賞之情溢於言表,“就這短短一年的時間裏就把周氏的幾個子公司管理得井井有條,還真是年少有為,老周,你等著享福吧。”


    “那是你沒見著他氣我的時候。”周弘業和傅陽平相識多年,說話也不彎彎繞繞,“小清和小衍都這般出色,我還羨慕你有兩個兒子呢。”


    傅陽平說:“剛才我還讓小清去找小衍,想讓幾個孩子互相認識認識,沒想到都不需要我們介紹,小清和紹淵就聊得這麽投機,看來是有緣啊。”


    “大約真是有些緣分,”周紹淵笑道:“方才小清還把我錯認成了他弟弟,我們這才聊起來的。”


    就因為周紹淵的這句話,就因為江宜清錯把周紹淵認成他,當天晚上傅致衍就跟瘋了似的,晚宴剛剛結束,賓客都還沒走完,就把他從身後壓在落地窗前親,一遍又一遍地在江宜清的腺體上覆上新的印記。


    三樓的落地窗前可以將整個傅家的花園盡收眼底,在黑暗裏,傅致衍用膝蓋頂開他的腿,濕熱的吻落在他的頸側,強硬地要他往下看別墅門口的車來車往,燈火通明。


    氣流拂過耳側,傅致衍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像是帶著點笑,聲音卻很沉:“哥哥是對我還不夠熟悉嗎,怎麽還會把我和其他人弄混。”


    “沒有……”江宜清想側過臉,但在傅致衍的壓製下卻動彈不得,斷斷續續地給他解釋:“隻是太暗了,我沒看清。”


    傅陽平和蘇知韻正在送客,傅陽平重禮教,客人要走了,兩個兒子卻一個都沒見到人影,他臉上帶著平和的笑與周紹淵交談,給江宜清打了好幾個電話,想叫他和傅致衍一起出來送客。


    傅致衍在江宜清的手機上第三次掛斷電話,手掌從江宜清的襯衣下擺伸進去,帶著情|欲從他腰上的軟肉摸到他清晰可觸的肋骨,輕哼著說:“爸爸想讓你去見周紹淵,你去嗎?”


    先不說傅致衍壓著他,根本沒有想讓他離開的打算,就光江宜清此時被傅致衍的信息素弄得麵色潮紅,腿軟欲跌的樣子,帶著一身薄荷味的信息素出去,無異於直接告訴所有人他剛剛在和傅致衍做什麽。


    傅陽平似乎是聽到了電話被江宜清掛斷的提示音,眉頭越皺越深,和周紹淵的說話聲隱隱約約傳來。


    “小清這孩子也不知道怎麽迴事,平日裏最有禮了,現在該送客的時候電話也不接……”


    “可能是有什麽要緊事抽不開身吧,我和小清留了聯係方式。”周紹淵謙遜地說:“以後我有問題的時候還要多來向傅伯伯討教,想來和小清見麵的機會也不會少。”


    傅家和周家有合作,免不了商業來往,周紹淵能力出眾又內斂謙虛,傅陽平笑著送他往外走。


    周紹淵坐上車前,抬眼往三樓落地窗的方向看了一眼,雖然知道從下往上看視線會有受阻,隔著這麽遠的距離也大概率不可能真的能看到些什麽,但江宜清還是忍不住心裏一緊,奮力掙紮著想要從傅致衍懷裏掙脫開,離開落地窗往旁邊躲去。


    換來的是傅致衍更瘋的壓製和更深的占有。


    “小清,你這周末有空的對吧?之前還答應陪媽媽一起去逛街,那我們去度假區裏逛街也是一樣的。”


    蘇知韻的聲音讓江宜清恍然迴神,他很輕地“嗯”了一聲,說:“有空的。”


    蘇知韻笑意更甚,又對傅致衍說:“小衍也一起去吧,我們一家人好久沒有一起出去玩過了,上一次大約有十幾年了吧,你才六七歲,和爸爸媽媽走在一起還要我們牽著你的手……”


    “我不去。”傅致衍冷淡地打斷了她的話。


    蘇知韻的聲音輕了下去,“小衍周末是、是有什麽事情嗎?”


    “沒事情。”傅致衍說:“我不想去。”


    “沒事情那為什麽不想去呀?”蘇知韻顯出一絲落寞,對小兒子勉強帶著笑說:“就當是你和小清陪媽媽一起去可以嗎?”


    傅致衍記得很清楚,上一次他和傅陽平還有蘇知韻一起出去玩是六歲那年,一家人一起去爬山。


    那時候傅澤語先天性心髒病剛剛結束一個療程,有了點起色,醫生說可以帶孩子去旅旅遊,放鬆放鬆心情,傅澤語十歲左右,有好幾年的時間都是在病床上度過,a市近海少山,傅澤語從來沒見過山,就吵鬧著想要去爬山,蘇知韻寵他,一家人選定了一個不怎麽高的山去玩。


    上山和下山坐的都是纜車,隻有下山的時候從纜車上下來,離山腳的出口處還有七八米百的距離,沒有代步工具,隻能走下去。


    傅澤語見的最多的是醫院冷冰冰的病床,第一次出來玩跑得很歡,六歲的傅致衍年紀小,走路還想讓媽媽牽著,蘇知韻就牽著傅致衍不遠不近地跟在傅澤語後邊。


    臨近山腳,山路平坦,一邊是山石,一邊是潺潺流水的小溪,傅澤語一步一步地踏在台階上,忽然捂著胸口毫無征兆地倒了下去。


    蘇知韻一聲驚唿,驟然鬆開牽著傅致衍的手,和傅陽平一起跑到傅澤語身邊,崩潰地求旁邊的遊客一起幫忙救救她的孩子。


    傅致衍原先是牽著媽媽的,蘇知韻突然鬆開他的手跑得很急,慣性作用下傅致衍沒站穩,跌到了旁邊的小溪裏,身上衣服濕了大半。


    傅陽平和蘇知韻急急忙忙地把心髒病發的傅澤語送到山下的救助站,爸爸媽媽沒有想起他,傅致衍也不想自己站起來走到他們身邊去,一直到他們的身影都看不到了,有路過的遊客發現他跌倒了小溪裏,才把他抱起來送到遊客中心。


    傅致衍在遊客中心等了半個多小時,傅陽平才迴來接他。


    後來才知道傅澤語情況危急,送到山腳的救助站後直接叫救護車送去了醫院,混亂中傅陽平和蘇知韻上了救護車才想起傅致衍,但救護車又不能中途停車,隻能到醫院後蘇知韻陪著傅澤語,傅陽平折迴去找傅致衍。


    自那以後傅致衍就再也不牽爸爸媽媽的手了。


    桌上的早餐已經完全冷了,十九歲的傅致衍坐在飯桌前,看著蘇知韻的眼睛說:“不想和你一起去,沒意思。”


    蘇知韻臉上的笑再也掛不住,她僵硬地移開視線,藏不住的難過和尷尬,作勢去拿果籃裏的梨,語無倫次地說:“媽媽去、去給你們剝個水果吃。”


    江宜清的視線隨著蘇知韻往廚房走去的落寞身影,想安慰她又不知道要怎麽開口,張了張嘴最終還是什麽都沒說。


    他轉過頭,踟躕著對傅致衍說:“小衍,你真的不去嗎?”


    傅致衍琥珀色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看著他,挑眉問:“你想讓我去?”


    江宜清沒說是也沒說不是,隻是垂著眼睛說:“你不去的話媽媽會難過。”


    傅致衍無所謂地笑:“那和我有什麽關係?”


    江宜清就不說話了。


    傅致衍不想去,但一想到這個什麽度假區是周家開的,江宜清去了很有可能會和周紹淵單獨相處,傅致衍更不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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