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致衍現在還記得那隻叫雪球的布偶貓,很漂亮,藍色的眼睛大而圓,尾巴毛茸茸的很蓬鬆,性格溫順,會在傅致衍想要逗弄它的時候自發地攤開白色柔軟的肚子,任由傅致衍擺布。


    就算被玩得疼了或者被傅致衍弄受傷了也很少叫喚。


    用不了多久又會不長記性似的貼上來,用濕濕熱熱的舌頭舔他。


    那隻貓陪了他四五年,但為了傅澤語,蘇知韻在傅致衍九歲那年把它偷偷送走了,因為傅澤語貓毛過敏。


    傅致衍前一天晚上還抱著雪球睡覺,第二天起來,找遍了整個傅宅都沒有找到貓,家裏傭人都說雪球自己跑了,傅致衍不相信,他不死心地又找了好幾天,在院子和家附近都找過,怎麽也找不到。


    後來還是家裏的管家心疼看不下去,告訴他雪球是被蘇知韻送人了。


    傅致衍原本和傅澤語的關係就沒有多親厚,這件事之後,對他隻剩厭惡,和蘇知韻的關係也降至冰點。


    過了段時間,他和朋友去貓咖玩,衣服上粘了一身貓毛,一迴家就往傅澤語的房間跑,少見地和他聊了好一會兒,故意把粘滿貓毛的毛衣留在他房間。


    反正傅澤語雖然貓毛過敏,但最多隻是身上起一些小疹子,又死不了。


    當天晚上傅澤語就進了醫院。


    後來傅致衍也想過養新的貓,始終沒有心儀的,直到蘇知韻把十七歲的江宜清領進傅宅,他幾乎一瞬間想到了雪球。


    乖順,又漂亮得過分。


    十七歲的江宜清瞳仁清亮,眼睫很長,皮膚光潔瓷白,卻很瘦,藍白的校服外衣套在身上空蕩蕩的。


    他眼尾有一顆淚痣,平添一絲若有似無的媚態。二轉狗si


    自從傅澤語去世以後,傅致衍第一次見他媽媽這麽高興過,蘇知韻照著傅澤語的喜好給江宜清買了很多東西,就好像把所有對傅澤語的愛都寄托到了江宜清身上。


    傅致衍站在二樓的走道裏,冷眼看著蘇知韻異常貼心地和江宜清說在樓上專門為他收拾出來了一間畫室,問他還缺什麽,現在就讓人去買。


    傅澤語雖然小時候貧苦,但畢竟被找迴後生活富足,是錢堆裏養出來的少爺,養尊處優中帶著驕縱,江宜清則完全不同,他長大後頭一迴到傅宅,動作中處處都透露出一份不自在和小心翼翼,隻會接受蘇知韻的安排,而不會提要求。


    蘇知韻牽著江宜清的手,殷殷切切地對傅致衍說:“小衍,快叫哥哥呀,他的房間就在你隔壁,如果學習上有什麽不懂的也可以問他,我還記得你小時候最喜歡小清了,小清去哪兒你就跟著他去哪兒,和他離遠一點都不肯。”


    “小衍。”江宜清很輕地叫了他一聲,傅致衍的關注點卻落在他上下輕觸的唇上,他看見江宜清從破舊的書包裏拿出一個陶土人偶,江宜清聲音裏帶著點或許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討好,“我、我給你帶了個禮物,是我自己做的,可能做得不太好,不知道你會不會喜歡……”


    傅致衍瞥了一眼那個人偶,其實做得很精致,每個關節處都可以動,人偶臉上的神情也捏得栩栩如生。


    蘇知韻還在一旁喋喋不休地講,傅致衍想,傅澤語是他哥,所以蘇知韻偏愛傅澤語,但江宜清和他沒有半點血緣關係,憑什麽鳩占鵲巢擁有和他等同的一切,蘇知韻的關心愛護這麽過剩,為什麽不能分一點給自己。


    他一把打開了江宜清的手,對他的示好報以反感,看著江宜清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他不是我哥。”


    江宜清臉上血色瞬間褪了個幹淨,怔怔地看著那個掉在地上破裂開來的人偶,似乎想去撿,最終還是像被定住了一般僵在原地。


    蘇知韻的神情和江宜清如出一轍,傅致衍莫名感到快意,他抱胸半靠在欄杆上,不無嘲諷地說:“傅澤語死了,你帶個冒牌貨迴來幹什麽?”


    “小衍,你這是什麽話?”


    “我說的不對?”傅致衍漠然地說:“他不就是傅澤語的替代品。”


    蘇知韻原本情緒就不穩定,聞言又開始哭,傅致衍沒再管他們,轉身迴了自己房間。


    江宜清的房間就在他的隔壁,傅致衍在自己房間裏能聽到他洗澡時浴室花灑的聲音,但傅致衍發現江宜清的存在感很低,或者說,江宜清從住進來那天起就在他麵前刻意降低了存在感。


    他會躲著他。


    江宜清的作息很規律,即使是雙休日也是十點睡六點起,睡覺前會喝一杯牛奶,除了吃飯不得不下來,其餘的時間基本上都在三樓畫室。


    傅致衍覺得不應該是這樣的,貓咪應該很聽話粘人,就像他之前養的雪球一樣。


    他在一個雷雨天的夜晚敲開了江宜清的房門。


    “小衍?”江宜清給他開了門,他的聲音很輕很柔,麵對傅致衍時顯得生疏而又不知所措,“有什麽事嗎?”


    江宜清剛洗完澡,白皙的臉頰上還有熱水蒸騰出的薄紅,唇色也很豔,半幹的頭發異常柔順,那身藍色睡衣對他而言有些大,領口處露出精致的鎖骨。


    傅致衍徑自越過江宜清往裏走,沒迴他的話,隻是說:“打雷了。”


    “快下雨了。”江宜清局促地應他,又有些不明所以。


    傅致衍直接坐在他床上,抱著枕頭仰起頭看他,“打雷了,還有閃電,我要和你一起睡。”


    江宜清的枕頭有淺淡的白蘭花香,清新典雅,傅致衍知道那是他信息素的味道,聞上去很甜。


    “你、你害怕打雷嗎?”


    “嗯。”


    窗外下起瓢潑大雨,伴隨著電閃雷鳴,江宜清被突如其來的雷聲嚇了一跳,反倒是傅致衍無動於衷。


    但他把半邊臉埋進枕頭,琥珀色的眼睛盯著江宜清,“以前你不在的時候雷再大我也隻能一個人睡。”


    就好像他真的是一個十分依賴哥哥的弟弟。


    江宜清以為傅致衍的依賴是接納他的表現,臉上的高興顯而易見。


    晚上傅致衍如願以償地抱著江宜清睡了一夜。


    他甚至都沒有給江宜清道歉,就輕易地獲得了江宜清的原諒和縱容。


    十八歲生日前,他向江宜清討要生日禮物,印象裏江宜清似乎認認真真地花了很長的時間,給他畫了幅畫。


    江宜清考的a市美術學院,那段時間他正在準備畢設和畢業展,忙得焦頭爛額,但還是抽出時間做了一副傅致衍看不懂的立體紙藝畫送給他。


    傅致衍收下後,轉頭就把它扔進了雜物間吃灰。


    他在自己生日那天,用信息素誘導江宜清發|情,在他的腺體上留下臨時標記,當作自己的成年禮物。


    江宜清那天晚上被他哄騙著喝了不少酒,一雙眼睛濕漉漉地勾著他,眼尾的淚痣媚態十足。


    在發|情期的江宜清有多勾人,第二天他醒來發現他和自己弟弟做了整整一夜就有多崩潰。


    傅致衍告訴江宜清,他的發|情期到了,求著自己幫他,卻絕口不提他的發|情期是由自己的信息素誘導所致。


    怎麽會有人相信十幾歲的男孩子怕打雷,但江宜清信了,傅致衍說他勾引自己,江宜清也信了。


    傅致衍覺得江宜清真是蠢,但也沒辦法否認,他真的很漂亮。


    在床上的時候尤甚。


    傅陽平和蘇知韻上樓以後,傅致衍就把江宜清從儲物間抱迴了房間,江宜清嗚嗚咽咽地哭,聲音壓得很低,一直哭到被傅致衍壓在浴室裏弄昏過去。


    即使昏過去了也很不安穩的樣子,臉上滿是淚痕,他後頸腺體上的痕跡斑駁錯落,總是舊的印記還沒消,就被傅致衍覆上新的。


    信息素交融,傅致衍獲得了極大的滿足,他從背後環住江宜清柔韌窄瘦的腰,把他整個抱進懷裏,舔舐著他脖子上的那塊嫩肉,即使知道他聽不見,還是喃喃道:“江宜清,你一輩子給我做好不好?”


    第6章 “喜歡的人”


    江宜清在淩晨忽然驚醒,整個人有一種忽然踩空,從高處跌落的失重感。


    這種失重感讓心髒快速跳動,江宜清驚喘未定,等平息下來一點以後,身後的不適感異常明顯。


    他被傅致衍抱在懷裏,腰腹處被alpha的手掌緊箍著,酸軟又脹痛。


    傅致衍的唿吸噴薄在他頸後被咬出血的腺體上,帶起一陣難言的戰栗。


    室內寂靜,隻有時鍾走針時滴滴答答的聲音,江宜清醒的時候是四點多,等到快五點就不得不強撐著酸脹難受的身子掙脫開傅致衍的懷抱,從床上起來。


    房間裏信息素的味道很濃,他的衣服被傅致衍扒完以後隨意丟在了地上,蘇知韻這幾年睡眠質量不好,每天基本上五點多就醒了,要是被蘇知韻看到這一幕,江宜清根本解釋不清楚。


    傅致衍毫無顧忌,江宜清卻沒法不在意蘇知韻和傅陽平的感受,再怎麽說他和傅致衍也是名義上的親兄弟,而他卻在和他的弟弟做著這樣背|德的事情。


    江宜清下床時腿一軟直接跌到了地上,傅致衍沒給他做清理,那些東西都順著大腿|根往下淌,他抽了張紙巾胡亂擦了一下,艱難地站起來,把窗戶打開通風以後,從地上撿起自己的衣服,在後頸貼好信息素阻隔貼,離開了傅致衍的房間。


    走廊的牆角燈是常亮的,江宜清昏昏沉沉地抱著衣服,在低暗的光線裏腳步虛軟地踩在走廊的地毯上,沒注意到蘇知韻正從樓梯的拐角迎麵走來。


    “小清?”


    “現在五點都沒到,你怎麽已經起了,手上拿著這些衣服做什麽?”


    蘇知韻的聲音是一貫的溫柔,江宜清卻被嚇得幾乎渾身一顫,他的衣服被傅致衍扯得都不能穿了,隻得翻出件傅致衍的襯衣來穿,傅致衍的襯衣對他而言有些大,領口處敞開一大片。


    江宜清攥著襯衣的領口,甚至都不敢看蘇知韻的眼睛,磕磕絆絆地編出一個蹩腳的理由來,“我、我睡不著了,就想去畫室裏畫一會兒畫,在衣櫃裏找圍裙的時候沒找到,還不小心把顏料弄到了這幾件衣服上,就、就想拿去洗一下。”


    他說的話漏洞百出,蘇知韻半信半疑的,但還是溫和地說:“衣服放在髒衣簍裏就好了,阿姨會洗的,哪裏用得著你自己洗,以前澤語連把衣服放進髒衣簍裏都懶,還要阿姨去給他收拾出來,不過也不能怪他,他生病難受,沒什麽精力……”


    江宜清光著腳手足無措地站在地毯上,小腹處一抽一抽地疼,難以啟齒的地方濡濕泥濘,他想打斷蘇知韻,卻又不知道該如何說。


    正打算開口時,蘇知韻的聲音戛然而止。


    蘇知韻總是忍不住提傅澤語,但也知道在江宜清麵前說這些不合適,生硬地岔開話題:“你畫畫用的圍裙,上次阿姨說過洗完就放在你最靠裏的那間衣櫃裏了,媽媽幫你一起去找吧。”


    江宜清跟在蘇知韻身後進了自己的房間,他的房間布局十分簡單,除了床、衣櫃和一張桌子以外,幾乎沒有什麽其他的東西,看上去甚至比客房還空。


    江宜清很有借住在傅家的自覺性,每天都會把自己的房間打掃得很幹淨,蘇知韻看在眼裏卻隻餘心疼,櫃子很大,裏麵的衣服卻不多,蘇知韻邊翻找邊對江宜清說:“小清夏天的衣服太少了,等過幾天我們一起出去逛逛,媽媽帶你去買幾件。”


    江宜清體溫有點高,他喉嚨幹疼,坐在床上也抵不住一陣陣眩暈,腦子異常遲鈍,恍恍惚惚地聽著蘇知韻的話,忽然想起來什麽般突然騰地站起來,緊張得聲音都在發顫,“媽,我想起來把圍裙放在哪裏了,我、我自己找吧……”


    “不用,我都瞧見了。”江宜清的圍裙放在側邊,有一小半被上麵的衣服壓著,蘇知韻把它抽出來,將藏在衣櫃最裏層的東西也一起帶了出來。


    紅色的小盒子“啪”的一聲掉在地上,裏麵的套從盒子開口處散落開來,“durex”的標誌異常顯眼。


    蘇知韻低頭看著地上的東西,怔愣了幾秒,江宜清咬著唇站在她旁邊,精神緊繃下唿吸都有些不暢。


    蘇知韻彎腰把東西撿了起來,她抬眼去看渾身僵硬的江宜清,眼中帶著問詢和不解,又像是責問。


    江宜清甚至都不敢和她對視。


    “小清,你坐下,媽媽有話要問你。”蘇知韻在江宜清的床邊坐下,又伸手去牽江宜清,將他帶到自己身邊,一瞬不瞬地看著他的眼睛,溫聲問他,“我們小清有喜歡的人了嗎,怎麽從來沒有和媽媽說起過?”


    喜歡的人……


    江宜清有一瞬間想到了傅致衍,但很快又把話吞了迴去,沒有底氣地輕聲說:“沒有。”


    “真的沒有嗎,還是隻是不願意告訴媽媽?”蘇知韻伸出手,“那這……”


    豔紅的正方形小薄片靜靜地躺在蘇知韻的手心,江宜清像小時候做錯事挨罵時一樣不敢挺直腰背,“這、這不是我用的……”


    從某種程度上他都沒有撒謊,東西是江宜清買的,卻是給傅致衍用的,隻不過傅致衍隻用過一次,之後就再也不肯用了。


    房間裏沒有開空調,夏天的清晨熱得連一絲風也沒有,江宜清腰腿酸軟,臉漲得通紅,手腳卻一片冰涼。


    蘇知韻似乎輕笑了一下,“媽媽當然知道這不是你用的,小清是omega,怎麽會用得到這些,媽媽是想問你給誰用。”


    蘇知韻性格溫婉,說話也向來輕聲細語的,但她越是溫柔,江宜清就越是無地自容,卻又不得不騙她,隻能語無倫次地說:“我擔心哪天發|情期突然來,又沒有抑製劑,所以買了一盒備著,隻是打開看了一下……”


    哪怕社會在不斷發展,omega在街上突然發|情被陌生的alpha完全標記的社會新聞也依舊屢見不鮮,江宜清說得有些混亂,但同為omega,蘇知韻完全明白江宜清想表達的意思,她聽得揪心,拍了拍江宜清的手安慰道:“隻有用不起抑製劑和信息素阻隔貼的omega才有可能會碰到這樣的情況,我們小清一定會遇到自己喜歡的alpha。”


    蘇知韻將江宜清額前被汗打濕的頭發撩開,正色道:“如果小清遇到了喜歡的人,先告訴媽媽好不好?媽媽要看他對你好不好,才能放心把你交付給他。”


    蘇知韻眼中是化不開的溫柔,江宜清忽然有一種想要落淚的衝動,鬼使神差般點了點頭,卻更不敢將他和傅致衍之間畸形的關係告訴蘇知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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