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如塵一句道,“從我下樓後便已經查看了這個女子的死因,在下很確認她就是被嚇死的。”


    昨日那四個在這客棧裏還吃過飯的捕快兵卒此時正悄悄輕咬著話,“不會吧,這個客棧真有鬼?”


    “或許有可能……”


    “曾經就聽聞過好幾年前這客棧前麵的河水裏就溺死過人,不會真是……”


    任捕頭這時厲聲喝住了那幾個捕快,“亂咬什麽舍根,都跟個長舍村婦一樣!”


    允修溫和的嗓音對任捕頭說道,“眼下該如何辦?”


    任捕頭掃了眼廳堂裏的眾人,又瞧了眼那死了的雲屏,冷冷的說道,“天氣已經乏熱,就地埋了,還能怎樣。”


    從下樓後就一直未說話的柳小姐,此時輕柔的說道,“我等願意幫這雲姑娘找個好位置將其掩埋。”


    任捕頭看向柳小姐,看著她如此冷靜,沒有一絲害怕之心的心態,著實令他佩服。


    “姑娘可真是個好人,能對一個陌生女子有如此上心真是難得。”任捕頭淡淡的說道。


    柳小姐隻是淡雅的微笑,不過她淺笑後眼眸裏閃過絲絲異樣。


    在任捕頭讓捕快們將雲屏的屍體抬出客棧後,客棧裏的人如釋重負一般,沒有將責任推到任何一個人的身上,他們都才放下心來。


    隻是在柳小姐欲轉身迴樓上時,那白衣的男子行如塵此時正漠視著她。


    柳小姐能感覺到他投來的視線,抬起眸間對上了行如塵的目光。


    柳小姐瞥他一眼,並不想和此人有任何交集,但行如塵對柳小姐拱手以禮,優雅一笑後,說道,“小姐可是也相信這客棧有鬼?”


    柳小姐還未迴話,一道清潤男音揚起,“相不相信也沒任何證據,或許大家都是這麽認為。”


    允修走近了柳小姐的身邊對行如塵說道。


    行如塵嗬嗬一笑,“本人就不相信。”他說話的同時仍舊直盯著柳小姐。


    柳小姐被他的目光看得有些心慌怯色。


    她垂下了眸,欲再次提步往樓上去,行如塵緊追著話再次朝柳小姐說道,“小姐身體有疾,不如讓在下給小姐把把脈可否?”


    允修自知柳小姐中過蛇毒,身體虛弱,不過好在已經好了,如讓大夫看看也無償不好,可允修見到行如塵那雙直視柳小姐的眼神,心裏頓時不痛快。


    “鄙人相府專屬郎中早已經瞧過柳小姐之病症,已屬康複,無須大礙,就不勞煩巫山妙醫了。”


    允修說著伸手輕拽了柳小姐的衣袖,欲帶她上樓,行如塵忙一步站定在柳小姐的麵前擋住兩人的去路,眼神還是淡笑的看著柳小姐,再次拱手作禮,謙謙君子般溫和的說道,“柳小姐真的不需要在下看一看病情嗎,以在下所見柳小姐的麵色可是極為不佳,定是身有隱疾,且還是不言明說之症……”


    柳小姐頓時怔了怔神情。


    行如塵盯著她神色之變隨即又道,“在下看柳小姐還是聽在下一言為好,醫者為醫,不倫男女,也必不透路病症,柳小姐不必過憂,在下的口風緊得很,必會為柳小姐保密,你看可好。”


    允修有些不耐煩之意,嗤聲而道,“你這人怎如此麻煩。”


    行如塵並不理會允修,而是仍舊看著柳小姐。


    柳小姐在猶豫間後麵無表情的對行如塵道,“你到我房間來。”


    允修皺眉,有些過慮,“憶兒,真要他看啊。”


    行如塵立即說道,“張公子難道不想柳小姐的身體好轉,身體之健康?”


    允修劍眉微蹙不再多語。不過他卻緊隨著行如塵一起走進柳小姐的房間,可此時柳小姐卻迴身對他以及對隨在一起的春琳說道,“行大夫留下,你們都出去吧。”


    允修張嘴欲又想說什麽,見柳小姐那神色就是不想讓他再多語,到嘴邊的話又咽了下去,這才走了出去。


    柳小姐等春琳退出時將門帶關後,朝行如塵笑笑,恭請他坐。


    美人要美到極至,是無一不美的麽?就算此時柳小姐那般淡然,還是如此的美。行如塵的視線一直未離開她的臉。


    “妙醫……”


    柳小姐輕唿他一句,行如塵才恍然反應過來,儒雅文質的笑了笑,“可讓在下給小姐把把脈?”


    柳小姐伸手出來放在幾桌上,行如塵探下她的脈。柳小姐一直注意著他的神色,見他細長黑眸內微微湧出愁色,在他收迴手還未開口說出是何病症時,柳小姐便有些迫不及待的問起,“我的身體是怎樣?”


    行如塵眸內一沉,“以如塵看,小姐應該多多少少知道些,是不?”


    “嗯。”她點頜。


    隨即她又沉色看著行如塵,“你不是此刻也知道了,你是妙醫,有何法子讓我不再……”


    “小姐還是甚少讓人知道你的身體為好,包括隨小姐一同的那位張公子。”


    柳小姐柳眉微蹙,“這個小女子怎會不知……”她說著看了眼門口,恍如害怕外麵有人聽到一般,“可小女子控製不住自己體內那力量……”


    行如塵徐徐抬眸,對上了柳小姐和善親柔的麵顏,“昨夜,小姐的所為在下看到了,隻是剛才在眾人麵前怎能提及。所,在下要強為小姐看症的原因。”


    柳小姐沒有過多的異訝,“小女子猜出了。”她頓了色,“既然妙醫已經明白,可有何法子?”


    行如塵眉心微起褶皺,“小姐還是要去給你壽命的那人那裏尋求解答,看他可有方子讓小姐不露真身,及能續命之法。”


    柳小姐微露愁色,“小女子明白,這次出來便是有此想法。”


    行如塵站起身,雙手拱手以禮,“那在下先告退。”


    柳小姐起身對他淡淡一笑,送他出了房門。


    打開門,允修就站在門外廊道上,柳小姐迎上他有些專注的凝視。


    看著行如塵從身邊而過後,允修這才凝視著柳小姐,“他都跟你說了些什麽,可看出憶兒有何身體不適?”


    “……”她抿唇不語,迴轉身走迴房內,允修跟步而進,有些著急。


    “一些小症,女子的病症,無礙。”迴到房內柳小姐迴過身來看向允修。


    允修滿臉疑惑,真的無礙嗎,可剛才那人不是說得很嚴重一般。


    柳小姐見他異色,又柔柔的一笑,“真的無礙。”


    他不自知地鬆下一口氣,“如是,那就好。”


    柳小姐正了容色說道,“休整了一晚,我們該起程了。”


    “好。”允修迴她。


    “那雲屏姑娘,官府此時做如何處理?”


    一陣良久的沉寂過後,柳小姐突然拋出此問。


    “任捕頭已經讓下屬在埋了,天熱,停久了不便。”允修音嗓溫和清潤的說道,“又不是何種謀殺之案,也隻能以驚嚇而死處理了。”


    “我們去拜祭雲屏之後再走吧。”柳小姐漠然而道。


    允修有一刻的詫異,覺得柳小姐過於關心陌生人了,不過想想同在一間客棧裏,那女子死了去拜祭下也好。


    傍晚時分,任捕頭已經將雲屏埋好在客棧後的樹林裏,柳小姐等人前去時,墳墓前客棧裏的那些同客都在那裏。


    柳小姐掃了一眼,見曾綁架她的那個漢子蘇青山並不在場。好像剛才出來時,見客棧的夥計在整理那人的房間,看來蘇青山已經退了客房離開了。


    柳小姐走近眾人時,行如塵向她投來溫潤的目光,她麵不動色的看他一眼後站定在雲屏的木碑前,深深地鞠了一躬。


    在心裏,柳小姐十分的歉意,對雲屏說道,“對不起,不想讓你看到了……我會找到你家人來彌補,盡一份你的責任,請原諒。”


    眾人祭拜後散去,柳小姐還站在雲屏的墳墓前,神情木然憂傷一般。


    “迴去吧,小姐。”春琳一句提醒。柳小姐才迴過心緒。


    次日清晨,柳小姐等人從來福客棧出發,繼續前行,隻是上馬車後的柳小姐沉默幽靜,一句話都不再言語。


    允修自認為柳小姐因雲屏姑娘的死而有絲傷心難過罷了。


    這一路,走走停停不再有任何意外,直到半個月後來到羅定州。


    羅定州柳府大宅大門緊閉,已經不再是一年前那仆人滿堂的盛狀了。


    允修上前敲開門時,開門的是宅上的管家武伯。武伯見到柳小姐老淚縱橫,上前就是深深的鞠躬。


    迴到宅子,武伯告訴柳小姐,從柳小姐帶著老爺的骨灰去鄴城老宅後,大多的家仆自行解散了。現在宅子裏隻有還是四個對小姐忠心家仆留下來守著宅子。


    武伯將那四人叫上前來相見著柳小姐,柳小姐對這四人很滿意,竟然他們能選擇不走留下來,必定是曾受到柳小姐的恩惠,才會在柳家破落了還選擇留下來。


    這四人很忠心的在柳小姐麵前跪拜,說著願意一輩子留在柳小姐的身邊伺候。


    柳小姐雖然心情有些安慰,可是她又沒過多的銀兩來支付他們的奴仆工薪。


    這四個人柳小姐知道,曾都是在街市上無處可去的流浪漢,柳小姐當年隨父親才到羅定州時,在街市上見到這些人覺得他們可憐,便領迴了宅中做家仆。


    而此時這四人也願意隻要能有頓飽飯,有可宿之地就行了。並不是要柳家能給多少的工薪來。


    既然四人話說成如此忠心,柳小姐也不再多語,讓他們願意就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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