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為李路平的研究員死了,徹徹底底的死了,無論他生前是個怎樣的人,現在他都已經是個完完全全的死人。無論什麽人死了之後和別人都沒有什麽不同,死人本就是一樣的,沒有貧賤,不分富貴。


    活著的人卻不一樣。


    活著的君霆若此刻的心境就和剛剛大不一樣,他呆呆的看著倒在地上失去了生命痕跡的研究員,內心被巨大的困惑包圍著。


    這人顯然認識他父親,在臨死之前說出的話不會是假話,從這人的精神狀態來看應該也不是在說胡話,那麽他說的話是什麽意思?


    不要迴去?迴哪去?迴到眾人當中去?還是迴到人類社會中去?為什麽不要迴去?是不是這個人知道了些什麽?難道迴去比呆在這個可怕的沙漠更危險?


    聯想到久未聯係的父親,一股陰霾湧上了君霆若的心頭,隱隱約約的,他感覺這件事情和他的父親有關,也許更和這次可怕的災難有著某種關係。


    沒有時間讓他思考了,隨著一聲聲低吼,憧憧的人影從四麵八方圍了上來,向君霆若逼近過來。君霆若最後再看了一眼這個研究員,他記得這個人叫李路平,隻要能活著迴去,君霆若決定要動用一些特殊的關係查一查這個人,也許能夠借此知道些什麽。眼前當務之急還是趕緊離開這裏,君霆若一咬牙反身衝了出去,手中匕首翻飛轉眼間手起刀落幾顆腐敗不堪的人頭便離開了他們的身體。對方的數量雖然眾多,所幸動作僵硬,君霆若尋找著人群中的空隙,輾轉騰挪間已經衝出了包圍圈,向著直升機懸停的地方狂奔過去。


    然而就在此時,意外發生了。原本疾馳的君霆若突然感到腳下被什麽東西絆住,身體一傾整個人重重摔倒在了地上,他低頭一看不禁咂舌,隻見一副殘缺的身軀正倒在他的腳下,那身軀上僅剩的一隻枯槁般的手此刻正死死的拽住君霆若的腳脖子。


    從那腐敗不堪的身軀上布滿的沙子就可以看出這家夥之前一直埋在地下,君霆若從這裏經過正好給了他守株待兔的機會。


    好家夥,這真是要吃不要命了,人為財死死鳥為食亡,為了一口肉這家夥還真是拚了老命了,好,讓哥成全你!


    君霆若抬起穿著硬底軍靴的另一條腿衝著那身軀上掛著的一顆扭曲的腦袋狠狠的就是一腳,這一腳是用了狠勁的,一腳下去隻聽“噗”的一聲悶響那喪屍的一張臉直接就給踹爛了,脖頸多斷了開來。鬱悶的是頭雖然掉了,那副腐敗的身軀卻依然掛在君霆若的腳上,他隻能衝著那沒了腦門子的身軀用力又是一腳,這一次連肩膀都崩裂開來了,可見這一腳的力道之重。


    可惜身體雖然剝離了身體,一直枯木般的手臂卻依然死死的纏著君霆若,他隻能躬身用手中的匕首在那隻手臂的手腕上重重的來一下,將手臂砍斷這才得以脫身。


    這一連貫的動作不過在數秒之間,轉眼之間君霆若已經爬起身來繼續向直升機跑去。然而就是這數秒的耽擱讓身後那些喪屍又追了上來,好幾頭已經來到了君霆若的身後。


    眼看著又是一場惡戰,這對於體力已經嚴重透支的君霆若來說絕對不是一件好事。


    就在此時槍響了!一連串爆豆般的轟鳴聲在寂靜空曠的沙漠中響起,一串火舌穿透夜空從遠處唿嘯而來,夜幕下那憧憧的人影如鐮刀割麥一般一排排應聲倒地。


    君霆若隻聽聲音就知道那國產89式12.7毫米重機槍在發威了,武直10並沒有標準的搭載重機槍,通常都是有什麽就帶什麽,89式由於重量較輕,大量服役於現役部隊,很多情況下已成了武直10的好搭檔。


    有了增援君霆若哪裏還會多做停留,咬緊牙關使出了吃奶得勁就是一陣狂奔,轉眼間已經直升機下方,匕首往褲帶上一插雙手抓住旋梯身手矯健的就上去了。


    見到最後一個人抓住了旋梯,直升機馬上拉高升空,頭頂上89式的咆哮聲也終於停了下來。片刻之後,君霆若終於倒在了直升機的機艙內,痛苦的喘著粗氣。


    身體雖然疲憊,心情卻是愉快的,不管怎麽說總算得救了,就要離開這片要命的沙漠了,這無論如何都能叫人心情爽朗的,君霆若喘氣不止的嘴角也止不住微微的上揚起來。


    其他的幾個人早已經登上了直升機,此刻都安頓了下來。阿朗平躺著,正有人給他的傷口做處理,一旁的小六也自己給自己包紮折斷的手臂,覃玲坐在一邊背靠著艙壁,一副疲憊不堪的樣子,也不知道她身上的傷重不重。


    這個時候一隻手從旁向君霆若伸了出來,卻不是來幫助他的,而是在他的腰上一抽,收走了他腰上的匕首。迎著君霆若疑惑的目光,那名繳走匕首的戰士擺了擺手解釋道“現在你們安全了,沒有必要帶著武器,出於安全考慮……”說話間又來到了韓隊身邊向他伸出了手,雖然極不情願,但韓隊還是把手中的槍遞給了那人,見到韓隊這麽配合,另一個軍官模樣的人才從一邊遞過一隻水壺來。


    “綁在腿上的手槍也別掖著了,交給我們吧。這飛機顛簸得厲害,要是擦槍走火就不好了,現在武器先統一管理起來,到了地麵上自然會還給你們的。”那名軍官說道,也不等韓隊同意就伸手繳了他的槍。


    對於對方這個很不禮貌的動作,韓隊顯得很不滿,可人家剛剛救了自己的命,現在又是在人家的飛機上,韓隊皺了皺眉也就沒發火。


    “你們是哪個兄弟單位的?”軍官隨意的問道,同時示意手下的戰士把幾個水壺分給其他人。經過剛才那番折騰,所有人都累得夠嗆,嗓子眼裏都好像要冒出火來,小六也顧不得包紮手臂了,搶過水壺咕咚咕咚的就是一通猛灌;覃玲也沒有了大小姐的架勢,喝得一點也不斯文;就連躺在地上的阿朗也舉起唯一能動的手抓過水壺狠狠的往嘴裏灌了幾口;君霆若由於是最後一個上飛機的。此刻還沒把氣喘勻呢,所以就把水壺抱在胸前好像怕別人要跟他槍一樣,他也試著往嘴裏倒了一口,卻被一陣咳嗽嗆了出來,這才不得不放棄喝水等唿吸平穩了再說。


    “特戰部的。”韓隊也含糊的迴答著,舉起水壺來準備喝水,人家畢竟是當領導的,喝水不能像手下這幫小年輕這麽狼狽。就在韓隊仰頭準備喝水的時候,出於職業習慣他往坐在自己前麵的那名軍官掃了一眼,不管什麽時候他都不會把咽喉部位毫無防備的暴露在他人麵前,哪怕是喝水的時候,因此韓隊隻是舉起水壺倒入自己的口中,頭並沒有揚起來,目光也就很自然的平視前方,下意識的掃了一眼坐在他對麵的那名軍官。


    就是這一眼,讓特戰一線打拚多年的韓隊看出了問題。


    也許隻是出於直覺,他感覺對麵這名軍官看他喝水的樣子過於關切了,好像恨不得他趕緊喝下去一般,這就不免有些古怪了。帶著疑惑借助抬起的水壺擋住對方的視線,韓隊迅速晃了一眼機艙內的情況,飛機上除了駕駛員和軍官之外,還有四名戰士,其中一個正在給阿朗包紮傷口,另三個剛給眾人遞完水,此刻每個人都站在一個人身邊,把這個人和其他隔離開來,好像在監視著對方,剩下的一個坐在副駕駛的座位上,從他們上飛機後就沒有動過,隻是伸出頭來冷冷的看著眾人,雙手更是隱藏在椅子下好像正拿著槍。


    遞水隻需要一個人就能完成,他們卻多此一舉每個人拿著一壺水遞過來很有可能是為了借機靠近自己的人,在飛行得極不平穩的飛機上更沒有必要繃緊了身子擋在別人麵前。


    有問題!一絲寒光閃過韓隊的心頭,雖然不知道究竟是什麽問題,但多年的經驗仍然告訴他,這些人一定有問題,他們的目的絕不是來救援自己這麽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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