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安望海就攜萬氏兄弟前往張府,告知張輔之軍火生意已成。


    張輔之聞言十分驚訝,他完全沒想到事情拖了這麽久,忽然就這麽成了?


    其實軍火生意一直都比較順利,奉天那邊隻是想稍微提高價格,而提價的原因隻是因為時局不穩,原料上漲,而派安望海來的主要目的,是先探查一番張輔之的底細,想知道他張家到底依附哪股勢力。


    眼下張輔之向著誰都無所謂,隻要不向著南方的革命軍,畢竟奉軍不可能將軍火賣給自己的敵人。


    等到了書房落座奉茶之後,張輔之立即問:“葉特使,那麽價錢方麵?”


    安望海立即道:“比原先商議的多出一成,還望張爺理解。”


    張輔之笑道:“眼下時局不穩,物價飛漲,在下當然理解。”


    安望海道:“那就這麽談妥了?”


    張輔之轉身就去拿酒,安望海也將準備好的合同拿出,張輔之看過合同,簽字蓋印之後,這筆買賣就算談妥。


    此時的張輔之並不知道,這筆軍火買賣就是安望海埋下的雷。


    兩人幹杯慶賀之後,安望海又道:“隻是運輸方式方麵,必須重新斟酌。”


    張輔之忙問:“為何?”


    安望海隻是簡單地說道:“戰事吃緊。”


    革命軍北伐前期,吳佩孚部盤踞兩湖、河南京漢路沿線,兵力號稱二十萬。


    孫傳芳部由福建、浙江、江蘇、安徽、江西五省軍閥組成,號稱“五省聯軍”,兵力亦約二十萬。


    奉係軍閥張作霖竊據北洋政|府,盤踞京、津、直隸、熱河及東北三省,兵力約四十萬,而盤踞山東的張宗昌也有十餘萬兵力。


    而在革命軍開始北伐之後,張作霖希望借北伐軍的力量打擊吳佩孚的勢力,對戰爭采取觀望態度;孫傳芳打著“保境安民”的旗號,暫時保持中立。吳佩孚的主力部隊正在北方進攻西北馮玉祥的國民軍,而在湖南、湖北的兵力包括戰鬥力很弱的各種雜牌軍在內隻有10萬人,用以攻擊唐生智並企圖進窺廣東的兵力隻有四五萬人。


    如今,革命軍已經攻克湖南,雖暫時受阻於湖北定泗橋一代,但攻克湖北,進軍中原是遲早的事情,所以,原本用火車運輸這批軍火的事情隻能作罷。


    安望海故意一臉愁容看著張輔之,等待張輔之說出唯一的辦法。


    不出所料,張輔之道:“陸運不行,那就走海上?”


    安望海道:“海上倒是倒是可以,可眼下奉軍方麵不能動用船隻,東北、山洞一帶的民船也不敢調用。”


    張輔之道:“那沒關係,船我有的是。”


    安望海道:“隻能用這個辦法了,而且必須讓張爺派心腹隨船帶上貨款親自去一趟大連。”


    張輔之遲疑了:“大連?現在那日本人的地盤呀,還改名叫什麽關東洲,我們在那裏裝船交易合適嗎?”


    張輔之擔憂的不無道理,日本人從沙俄手中奪得大連之後,後又與北洋政|府簽訂了《中日民四條約》,直接將旅順、大連租借期限並南滿洲及安奉兩鐵路之期限均展至九十九年。


    安望海立即道:“大帥與日本人交好,此事日本人不會插手,也不會為難。”


    日本人當然不會插手,日本人恨不得中國人自相殘殺,打得一盤散沙,力量越是分散越好,這樣就有利於他們將來的侵略擴張。


    張輔之聞言道:“那就好。”


    安望海又問:“至於船隻方麵,張爺是否合適的船?”


    張輔之笑道:“甬城是海港之城,大小船隻皆有,我二弟江伯其本身就是造船的,除了軍艦,什麽樣的船都有,這個不是問題。”


    正中下懷,所有的事情都與安望海所想一樣。


    安望海笑道:“那就好,不過……”


    張輔之見安望海欲言又止,忙問:“葉特使還有什麽好擔心的嗎?”


    安望海正色道:“張爺,那可是一船軍火,可不是別的什麽東西,你用江老板的船,放心嗎?”


    張輔之立即道:“江伯其是我二弟,雖然是結拜兄弟,但絕無二心,而且我會派管家張富親自帶錢前往,絕不會出半點差錯。”


    安望海點頭道:“千萬不要出問題,要知道,大連港現在是日本人的地盤,如果船上有違禁品,亦或者船員有問題,不僅交易會出現麻煩,也會讓大帥難做。”


    張輔之連連稱是,讓安望海不要擔心。


    因為金器被轉移的關係,張輔之心裏一塊大石頭早已落地,可他並不知道,轉移金器而不探查那座無頂大殿,是他此生做得最愚蠢的一件事。


    ●


    紡織廠原料存放庫地下無頂大殿中的金器雖然被清理走了,但張輔之還是讓張富想辦法將將洞口重新封上,他並不知道無頂大殿的價值遠超他手中的那批金器。


    此種行為,用殺雞取卵來形容再合適不過。


    池田圭一也並未閑著,他雖然看到了報紙上的那則廣告,但並未輕易派人去與登廣告的人接觸,而是派人一直監視著紡織廠廢墟,自然而然也發現了張富的詭異舉動。


    池田圭一親眼目睹張輔之的人搬運箱子上車運迴張府,也發現張富派人重新進入廢墟之中,似乎在掩埋什麽。


    池田圭一隨後讓手下兵分兩路,一路密切監視張府,一路繼續監視廢墟。


    等張富帶著掩埋的民團士兵離開廢墟之後,池田圭一立即帶人潛入,遍尋廢墟之後,輕易而居就找到了那塊明顯剛被掩埋過的土地。


    就在池田圭一遲疑的時候,跟蹤張富的手下趕迴匯報,告知他張富又開著四輛汽車前往了新港海邊的一處懸崖上,似乎在拋棄什麽東西,但因為太黑並未看清楚。


    池田圭一眼見天色快要大亮,隻得帶人撤出,前往張富拋棄東西的懸崖下方,好不容易沿著礁石群艱難走到的時候,卻發現懸崖下方遍布屍體。


    “是張輔之手下民團的士兵。”池田圭一檢查了一具屍體後,得出了結論。


    池田圭一記得很清楚,這幾個人就是張富最後從廢墟中帶出的那批人。


    換言之,這批人應該是在掩埋了那塊地方之後,被帶迴張府殺死,而且是毒殺,然後再拋屍。


    所以,這是殺人滅口,張輔之不想讓其他人知道他在那裏取走了什麽東西,又掩埋了什麽東西。


    一次性殺這麽多人,足以可見那塊地下的東西對張輔之的重要性。


    池田圭一立即對手下下達入夜之後就潛入廢墟挖掘的命令,同時,池田圭一也想辦法讓手下收買了一個漁民,讓漁民趕緊先去甬城警局報案,再去海警總局報案。


    當然,報案必須還在他發現張輔之掩藏何物之後。


    就在安望海去見張輔之那天夜裏,池田圭一率人挖開了那塊地,發現了藏在地下的那座無頂大殿,也發現了被扔在無頂大殿中的那些被殺勞工的屍體。


    池田圭一和手下看著那些勞工的時候,立即明白這是怎麽迴事了。


    毫無疑問,這些勞工就是張輔之最早雇傭的一批人,這批人幫張輔之挖出了藏在這裏的東西,然後又被張輔之手下民團所滅口,緊接著張輔之又將參與此事的民團士兵全數殺死,拋屍懸崖。


    這說明,這裏藏著的東西對張輔之特別重要,那麽他藏的是什麽呢?這座無頂大殿又是什麽地方?


    池田圭一和手下忍著屍臭下到大殿之中,四處搜尋著,終於在大殿的角落泥土中發現一枚金幣。


    池田圭一拿起那枚金幣,發現上麵沒有任何紋路,不知道是什麽年代的產物,但他現在幾乎可以肯定,張輔之在這裏帶走的是一批金子,他想要掩飾的也是這件事,而且從那晚監視的情況來看,足足有二十口箱子之多。


    同時,池田圭一也根據之前的發現,斷定這個大殿肯定與地下城有著直接的關聯。


    可是,池田圭一並未發現大殿有門,難道說這裏不是進入地下城的入口嗎?


    思來想去,池田圭一覺得問題還是出在那副地圖之上,如果找到那副地圖,興許就能解開這個謎。


    但在這之前,他必須要想辦法想辦法轉移張輔之的注意力,隻要屍體被警察方麵追查,張輔之就不敢再輕易來到這個地方,也就騰出了一段空白時間,讓自己有時間仔細研究。


    此時,池田圭一想到了那則廣告,有沒有必要去見見那個登廣告的人呢?


    池田圭一拿出隨身攜帶的那份報紙,看著上麵的聯係方式,隨後站在那環視著這座無頂大殿。


    “仔細搜索這座大殿,看看有沒有什麽線索。”池田圭一對手下下達了命令。


    他雖然不期望這些對中國文化不大了解的手下發現什麽,但多幾雙眼睛也許能發現一些自己遺漏的東西。


    不久,池田圭一就在大殿牆壁之上發現了很多奇怪的紋路,這些紋路必須要在光源貼近的情況下才能看清楚,看起來就像是地圖上的河流標記一樣。


    可明顯牆壁上的那些紋路又不像是地圖,那麽會是什麽東西呢?


    就那樣,池田圭一帶著手下在大殿中足足呆了一夜,再沒任何重大的發現。


    無奈,池田圭一隻得帶著手下離開,但並未重新掩埋洞口,他巴不得這個洞穴被人發現,一旦發現,那就等於是坐實了張輔之殺人滅口的罪名。


    不過,也會引來其他人對此地的好奇,特別是那些西洋人。


    但沒關係,地圖在誰的手上,誰才會搶得先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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