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唐安蜀要解釋的時候,柳落渠又問:“還有,就算前一步計劃成功了,等我們真的去了磔獄,他還管得了我們?最重要的是,他至今沒有真正說明讓我們去磔獄做什麽。”


    唐安蜀笑道:“他管得了。”


    柳落渠皺眉:“磔獄有他的人?”


    伍四合道:“應該是這樣。”


    “磔獄也許有他的人……”唐安蜀說著看著伍四合,“不過我們這四人當中,也有傅國棟的人。”


    此話一出,就連認為自己已經推測出所有的樂正賢也是渾身一震,下意識看向柳落渠和伍四合,而柳落渠和伍四合兩人卻是看著樂正賢,畢竟樂正賢才是那個後來者。


    “是你?”伍四合瞪著樂正賢道,柳落渠也瞬間出劍,頂住樂正賢的咽喉。


    唐安蜀此時也慢慢迴頭看著樂正賢。


    樂正賢皺眉:“不是我。”


    柳落渠道:“不是你還有誰?你是半路上殺出來的,而且你之前還是冥耳的人,你應該就是和王玄金、鹽孫一夥兒的,除此之外,沒有別的解釋!”


    伍四合緊捏著手槍,但並未舉起來,隻是緊盯著樂正賢。


    “不是賢兄。”唐安蜀開口的同時,用手中的快鏢將柳落渠的短劍撥開,讓其劍刃靠近了另外一邊的伍四合,“伍師叔,這出戲你已經唱不下去了。”


    伍四合一臉疑惑:“安蜀,你這話什麽意思?”


    柳落渠也很納悶:“安蜀,內奸怎麽可能是伍師兄?怎麽可能?上次客棧他和我都險些被暗殺,他不可能是內奸。”


    樂正賢在旁邊道:“柳師叔,你之所以會被風滿樓除名追殺,就是因為你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


    柳落渠不滿地看著樂正賢,因為他的話幾乎就是擺明了說自己愚蠢。


    唐安蜀直視著伍四合,伍四合也不躲避他的目光:“安蜀,你肯定誤會了。”


    “絕對沒有。”唐安蜀搖頭,“伍師叔,你如果自己不承認,那就別怪我不給你台階下,不給你留麵子了。”


    伍四合一臉的自信:“好,我洗耳恭聽。”


    “從什麽時候說起呢?就從我們返迴甬城之後吧,因為從目前來看,第一次劫獄失敗與你沒有任何關係,你也因此才會上了傅國棟的當。”唐安蜀看著伍四合道,“我想,傅國棟派人接觸你,應該是在我們返迴甬城之後的事情,不過,在那之前,傅國棟的計劃就已經啟動,確切地說,他很清楚我們要去劫獄,也很清楚我們會失敗返迴,至於原因,我雖然推測了個大概,但是因為沒有證據,我現在隻能不表。”


    柳落渠稀裏糊塗的,不過還是緊捏著手中的短劍,目光在唐安蜀和伍四合臉上來迴跳動著。


    唐安蜀又道:“傅國棟接觸你的時候,讓你誤以為他就是雇主,所以你才會參與接下去的一係列計劃,畢竟在你心中,接受雇主的安排,不算對我們的背叛,就算換成我,我也會這麽做,但是柳師叔就不一定了,他一定會告訴我們,這就是你我不如柳師叔的原因。”


    柳落渠立即道:“廢話!如果是我,我當然會告訴你們,因為和我出生入死的是你們,而不是那個***雇主,錢財和仁義,我當然選仁義了!伍四合,你真的把傅國棟當成雇主了?”


    伍四合保持著沉默,隻是輕聲道:“安蜀,你繼續說,我聽著呢。”


    此時,在一旁的樂正賢卻是看著唐安蜀,既佩服唐安蜀,也覺得這小子著實有些可怕——在那番話中,唐安蜀並沒有單一指責伍四合,同樣也說出了自己如果站在伍四合的角度也會犯相同錯誤的話,這給伍四合留了麵子,也留了餘地,不至於讓他來個魚死網破。


    另外,他深知柳落渠的性格脾氣,所以反過來讚美柳落渠的品德,在無形之中將柳落渠這個一根筋的家夥拖入自己的陣營,用情感手段讓他逐漸對伍四合產生敵視,萬一等下情況有變,柳落渠也會毫不猶豫地幫助自己對付伍四合,甚至不需要自己出手。


    所以,那番話就像是慢性毒藥一樣,慢慢侵蝕著柳落渠和伍四合。


    “隻要有伍師叔幫忙,後麵的事情就順利得多,首先是客棧的暗殺,以伍師叔的做事方法,他一定會反對柳師叔找妓女,可奇怪的是,那夜他並沒有反對,為什麽呢?就因為他想讓柳師叔放下警惕和戒備,若不是如此,柳師叔早就會發現有殺手潛入客棧。”唐安蜀說完看著柳落渠,“柳師叔,你仔細迴憶下,我們第一次去磔獄時,伍師叔是不是與後來的表現大不一樣。”


    柳落渠仔細迴憶著:“對,登島之後,他很嚴謹,隨時都在訓斥和提醒我們倆,迴到甬城後,他好像就變了,變得很懂所謂的人情世故了。”


    柳落渠說著,抬眼看著旁邊的伍四合。


    伍四合沉默著。


    “柳師叔後來迴憶說,當時你們逃脫,是因為伍師叔給了你炸藥,讓你扔到屋頂,炸開屋頂,從那裏離開。”唐安蜀看著柳落渠,等柳落渠點頭後,又道,“仔細想想,風滿樓的殺手如果真的要幹掉你們,會想不到你們會用什麽方式逃離嗎?當然會想到,所以在遠處有那麽一個槍手,可是這個槍手卻沒有擊中你們,是因為夜晚的關係看不到?不,客棧已經著火,他可以看得很清楚。是因為槍法不好嗎?”


    伍四合冷冷道:“我說了,他槍法不錯,就是拳腳功夫差了點。”


    “作繭自縛。”唐安蜀笑了,“你這句話就已經暴露了。”


    伍四合皺眉,柳落渠也很是不解。


    唐安蜀解釋道:“你當然會想到柳落渠也許會懷疑槍手為什麽失手,所以,你才會在後來告訴柳師叔那個槍手槍法不錯,隻是拳腳功夫差了點,以此想消除柳師叔對自己的懷疑。同時,客棧暗殺行動之後,傅國棟還安排了一個殺手失手於柳師叔,以便柳師叔能從其手指印記上發現是風滿樓的人,進一步消除對你的懷疑。加上柳師叔到二窟後,受傷的你第一時間卻指責柳師叔是內奸,再一步打消柳師叔即將對你產生的懷疑,讓柳師叔將懷疑方向徹底轉向風滿樓。”


    樂正賢此時接過話去:“在這一頭,傅國棟安排了王玄金和鹽孫給我下套,將我卷進去,以便於將這個局看起來更真實,不過在這個階段,有個致命的錯誤。”


    柳落渠問:“什麽致命錯誤?”


    “沒有合適的契機引出王玄金和鹽孫這兩個人來,唯一的辦法就是讓伍師叔自己說曾經救過他們,讓他們引路,將兩人牽進事件中來。”唐安蜀解釋道,“我當時就覺得很奇怪,怎麽會有那麽湊巧的事情?為什麽偏偏就是伍師叔曾經救下的兩個人,要複仇下套將我們引入最終的圈套中?直到我們徹底中了傅國棟的圈套,我才逐漸想明白,那不是巧合,那是一開始就安排好的,而這些事情沒有我們內部的人,永遠不可能做到這麽完美。”


    伍四合點頭:“你當時就已經想明白了?”


    “不,如果這次去蛇心島,傅國棟派了其他人跟隨,我也許還在遲疑是不是你。”唐安蜀歎氣搖頭道,“傅國棟和榮平野如此精明狡猾的人,怎麽會放任我們四個人自己去執行這次的任務?就算我們沒跑,按照計劃去了磔獄,我們後來該做什麽,誰來告訴我們?我們又如何將消息傳遞出去?傅國棟都沒有安排,為什麽沒安排?就是因為我們當中有內奸。”


    “媽的!”柳落渠持劍就湊近了伍四合,“伍四合你個王八蛋!枉我把你當做出生入死的兄弟!”


    伍四合無動於衷,也不反抗:“安蜀,我發現自己上當的時候,已經無法迴頭,隻能繼續執行計劃,這是實話,事到如今,我沒有必要再蒙騙你們。”


    唐安蜀抓住柳落渠的手腕,讓他把劍拿開:“伍師叔,你聽完我的推測,也應該知道,之所以傅國棟不派人跟隨我們,不告訴我們在磔獄內接應的人是誰,也等於是故意留出漏洞讓我推測出內奸是你。”


    伍四合點頭:“對,這點你剛才推測的時候我想到了,他們的目的是要不你們殺掉我,要不就不再信任我,從而讓我們互相懷疑,達到分化我們的目的,這樣一來,等我們進入磔獄之後,便無法集聚四人的力量,就隻能被他們安排在磔獄的人牽著鼻子走。”


    柳落渠氣的站起來,看著伍四合,最終轉身去了船尾,氣鼓鼓地坐在那低聲嘟囔著什麽。


    伍四合抬眼看著唐安蜀問:“安蜀,你接下來要怎麽做?”


    “不怎麽做,按照計劃繼續。”唐安蜀淡淡道,“如果我們對你怎樣,不就中計了嗎?伍師叔,我相信你,本意並不是想要害我們。”


    唐安蜀說完,走向船頭,樂正賢遲疑了下,也跟了過去,船艙中隻剩下了伍四合一人在那發呆。


    唐安蜀在船頭坐下的時候,樂正賢也坐在了旁邊,坐下的同時道:“其實先前都是推測,沒有真正的證據,伍四合如果狡辯,你也拿他沒辦法,你不過是算準了伍四合的性格秉性。”


    唐安蜀不語,隻是看著一片漆黑的大海。


    樂正賢又道:“先前你最後一句話,說相信他不是要加害我們,也是為了不讓他狗急跳牆,原來所謂的地相不僅僅隻是看看風水,做人家的軍師參謀,還擅長玩弄人心呐。”


    唐安蜀看著樂正賢:“無論是風水堪輿、買賣營生、行軍打仗,說到底,都是揣摩之術,隻要摸透了人心,一切盡在掌握,因為事情是人做的,隻要控製住了人,也就把控了事情的走向。”


    “風水堪輿也能用揣摩之術?”樂正賢有些納悶,這一點以前胡深可沒有教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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