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以何種角度觀察,那位試圖翻越學校大門的初中小女生,都酷似青春洋溢、活力四射的涼宮春日,隻是身形略顯嬌小,而且長發也還沒有及腰,相比起他印象之中的團長大人要短上很多。


    顯然,此刻的時間節點,似乎隻能定位於三年前的某一刹那。


    除此之外,夏至不認為別的可能性會更大。


    而要是三年前的那個時間點的話,事情突然就變得有些很是有趣起來了,因為這個時間點非常非常重要,它很有可能是一切的開端,也是故事的發源,地位就和很多童話裏的「很久很久以前」一樣。


    按照未來人的說法,時間斷層應該就是在今天晚上出現的。


    按照外星人的說法,資訊爆發應該就是在今天晚上發生的。


    而要是按照超能力者的說法——


    整個世界……應該就是在今天晚上才被創造出來,甚至創世紀的鍾聲就在不久前剛剛敲響,這都是很有可能的事情。


    思緒至此,夏至不禁產生一種難以言表的微妙感觸,感覺自身所處的這個時間點突然就變得異常神聖,此時此刻的時光也顯得尤為非凡。


    盡管實際情況也不過如此而已,眼前的場景其實頗為平凡無奇,普通的時刻往往容易被人忽略,尤其是他當站在原地,認真思考著的同時,也在看著前方的那個初中小女生,看著她還在努力試著翻牆的一幕——


    這個畫麵令人忍俊不禁,那種啼笑皆非的感覺也就油然而生。


    一下子就失去了所有的敬畏之情。


    “……”


    “……”


    魔術師稍稍歎了口氣,果然還是沒辦法對涼宮小姐保持太認真的態度啊。


    他略微思忖了一下,也沒有打算繼續看著,而是快步的走上前去,不管怎麽說都好,總而言之首先觸發主線劇情再說。


    在寂靜無聲的夜空下走動——


    在這空曠的街道上,腳步產生的聲響顯得尤為刺耳且突兀。


    剛剛努力攀爬上大門,正準備改變身位換到另一邊的初中小女生,嚇了一跳。她下意識的轉過頭來,往聲音發出的方向看過去,同時也是腳下一滑,失去平衡,身體後仰著往後栽去……


    她的瞳孔瞬間收縮,臉上流露出驚恐與迷茫的神情,似乎還未能完全反應過這一突發情況,隻是本能的感到害怕。


    下一刻——


    預想之中結結實實的摔到地上的感覺沒有傳來。


    而是被接住了,被輕輕的,而且穩穩的接住了。


    涼宮小姐眨了眨眼睛,緊接著才反應過來,自己雖然沒有摔倒地上,但也正處於一種被公主抱的狀態之中……意識到這一點,她立刻掙紮起來,有些又氣又急的胡亂踢腿:“鬆、鬆手!放開我——!”


    那一頭尚未及腰,但已經顯得頗長的黑發,好似絲綢般在空中蕩漾著。


    夏至也直接就將她輕輕的放了下來,讓小女生好好的重新在地麵上站穩。


    雖然嚴格來說,他會出現在這裏,應該是以“客人”的身份被邀請而來的。然而對麵是不自覺的女神,可能仍是無意識的促成了這一切,所以……現在涼宮春日應該還是不認識他的。


    因此,這個反應倒也顯得很正常。


    重新站穩的初中小女生,驚魂稍定的同時臉上還帶著一絲氣惱,她警惕地後退兩步,瞪著他問道:“你幹嘛!”


    “打籃球啊——”


    “怎麽可能是打籃球!”


    “那你都知道不可能了,為什麽還要問?我這不很明顯就是在接住你啊,還能幹什麽?”


    青年隨意的攤了攤手,仿佛全然沒看到她的警惕一般,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你看,如果不是我,你剛剛恐怕就要摔倒了。我隻是順勢接住了你,能有什麽其他的目的呢?”


    “哼!你以為這是誰的原因啊,如果不是你的話,我怎麽可能會掉下來……”


    涼宮小姐一臉不服氣的樣子,皺著鼻子輕哼了一聲,同時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下眼前的青年,眼神有些狐疑:“還有,你是誰?這麽晚了還來東國中幹什麽,不會有什麽不良企圖吧?”


    “這話說得倒是稀奇了——”


    夏至忍不住笑出聲來,他也是很直接的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下少女,語氣之中滿滿都是戲謔:“你說你一個大半夜跑過來想要翻進學校裏麵的人,突然這麽有正義感,不會覺得這個很違和嗎?”


    “唔……我、我這個……我是有原因的……”


    涼宮小姐被說得一時語塞,她這時候還是一個初中生,臉皮還明顯有些薄,沒有進化到以後的那個任性程度,麵對青年的反問,一時間也沒辦法理直氣壯的辯解,就連聲音都不自覺的小了很多。


    “那不就結了嗎,我也是有原因的……”


    魔術師輕笑著擺手,不置可否的給出同樣的答案。


    “嗚……”


    少女氣惱的咬住嘴唇,不甘心的看著他,隻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她也的確是不禁開始好奇起這個突然出現青年的身份。


    這麽年輕,不像是東國中的老師……


    而且都已經這個時候,學校裏也不會有人的才對……


    身手還很敏捷,自己就這麽猝不及防的摔下來,都能夠穩穩的接住自己……


    ——等、等等!!對了對了!自己怎麽忽略了這一點?!忽略了這最重要的一點!!


    “……!!”


    涼宮小姐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麽,馬上轉頭看了看邊上那緊緊關閉著的學校大門,然後趕緊跑了過去,踮起腳尖往外麵的空曠寂靜的街道上望去,隻見仍是空無一人,在夜色之下顯得略有些冷清寂寥。


    不過……


    她也不是為了看有沒有人,而是為了確認夏至剛剛的位置與距離。


    在看清楚之後,隻是瞬息之間,涼宮小姐的瞳眸便爆發出驚人的神采。


    她興奮不已的轉過身來,小跑到夏至的身前:“你!你是怎麽這麽快的?!”


    “什麽這麽快?”青年一臉疑惑。


    “就是說啊,你剛剛是怎麽這麽快過來接住我的?”少女伸手直接毫不客氣的抓住了他的衣袖,仿佛生怕一鬆手他就會直接消失不見的樣子,臉上的神色顯得極其的雀躍興奮,眼睛更是閃著天鵝座α星般的耀眼光芒,直勾勾的望著他。


    “你是會瞬移嗎,嗖的一下子就過來了?!”


    她這才反應過來,這人的速度似乎快到不正常的地步。


    在自己爬上大門的時候,就聽到了街道的另一端響起了腳步聲,然後下意識的轉眸望去的時候,也的確看到他從街道的那邊走過來,互相之間還隔著一段很明顯的距離。


    緊接著,自己當時就一個沒注意失去平衡,往學校大門的裏側摔了下去。


    然後——


    就被穩穩的接住了。


    隻是當時被嚇了一跳,沒怎麽注意這個細節,現在反應過來才猛然發現這件事有多不尋常。涼宮小姐自問還是懂得一些常識的,她不認為自己當時從門上摔下來,會需要多久的時間。


    半秒?還是一秒?


    反正無論如何都好,肯定是不可能足夠正常人從街道那邊衝過來,翻進大門的這一側,並且還來得及在她落地之前接住的吧?


    不正常!絕對不正常!


    心中愈發的肯定自己的揣測,少女臉上的笑容卻是越發的燦爛起來,眼神也灼熱得幾乎要燙傷人的程度。


    換做是別人遭遇這樣的事情,還是大半夜的,指不準都開始心裏發毛兩腿發軟,要懷疑自己是不是碰到髒東西了。但是她卻不,反而隻覺得整個人都亢奮了起來,心情激動得不行。


    終於遇到了!


    終於讓自己遇到了嗎!


    這個時間段,她敢自己一個人跑出來,準備闖進無人的學校,不就是為了想要見識一下超乎這個無聊現實生活的奇異現象嗎!


    “當然不是瞬移了。”麵對她的興奮,青年卻是表情如常,淡淡的道:“我就是看你就要摔下去了,所以跑過來接住你的。”


    這個是實話。


    然而,涼宮小姐顯然不相信,滿臉都是鄙夷他騙小孩的表情:“不可能!怎麽可能跑得這麽快啊!”


    “我是體育生,體質好一點很正常。”青年眼皮都不抬一下。


    “體育生?你胡說,體育生也不可能這麽離譜吧!”


    “你不了解體育生而妄下定論,體育生的體質可是至強體質,你不了解就不要亂講好吧!”夏至說出來的話語仍是非常氣人。


    涼宮春日此刻也難免有些氣結,她的胸脯急促地起伏著,仿佛內心的波瀾正在翻湧。她用力地咬了咬嘴唇,聲音中帶著一絲倔強:“哼!我就是知道,你就算不承認也沒用!”


    魔術師凝視著她,然後歎了口氣:“既然這樣的話,那麽這種事情承認不承認其實都不是重點,反正你都知道不是麽……而且在這種情況下,像是你這樣的小女生,不應該感覺到害怕才對的嗎?”


    “我才不是小女生!”


    涼宮小姐本能地反駁,但是也敏銳地察覺到,魔術師的言語之間似乎有了些許鬆動,仿佛沒有否認而是間接認可了她的觀點。


    “好吧好吧,你不是小女生……”夏至敷衍的點點頭,直接轉移話題:“不過我們還別在大門這裏傻站著吧,太顯眼了,萬一有人路過就容易引來不必要的麻煩,你覺得呢,涼宮同學?”


    “哼哼,那我們就去——等等!你怎麽知道我叫什麽的?”


    少女開口說道,隻是話還沒有說完,就驚愕的察覺到一個問題,瞪大眼睛看著他。


    “這個不是你自己說的嗎?”


    “我什麽時候有說過這種事情?”她直接提高聲音分貝。


    “咦?你還沒說嗎?”青年皺起眉頭,好像也想了起來,“抱歉,請忘了剛剛的事情吧……可能是我搞錯了,我應該是還不知道你的名字的。”


    “你傻的嗎!”


    涼宮春日一點兒都不客氣,這個怎麽可能當作沒發生過啊!隻是雖然嘴上很不客氣,但奇怪的是她並沒有生氣,反而更加振奮。


    “快說,你是怎麽知道我叫什麽的?你該不會是時間旅行者什麽的吧,在未來的時候就認識我了?”


    她興致勃勃的做出猜測,腦洞大開的對此進行猜想。


    也不知道應該說她是直覺極其敏銳,還是某種不講道理而又無意識表達出來的先知先覺的優勢,直接一口就道破了本質。


    夏至的表情頓時顯得有些微妙。


    “欸,不是麽?”涼宮小姐看到他的古怪表情,以為是自己猜錯了,卻也不怎麽失望,而是皺著眉頭繼續提出猜測:“難道是異世界人?亦或者是外星人?該不會是魔法師吧?”


    “……”


    “……”


    “就不能是普通人嗎,隻是巧合的通過一些方式認識你,而你不認識我,這個不也很可能嗎?”魔術師感覺她再說下去,就要將自己的老底都揭穿了,隻能夠歎著氣開口道。


    “那就太沒意思了吧!”涼宮春日一臉抗拒的表情:“我就是覺得普通人一點都不有趣,這個普通的世界也一點都不有趣!”


    “這個有什麽辦法呢,物理法則就是這樣決定的啊,你如果覺得世界很普通,一點兒都不有趣,那隻能夠說明——”


    “說明什麽?”


    “說明……神在創造世界的時候,一定是失手了!”夏至意味深長的瞥了她一眼,“或許在搞砸了之後,還一直不願意舍棄已經創造出來的世界,也就一直都陷入糾結之中,就像是你這樣子。”


    “……為什麽這麽說?為什麽神就失手了?”


    對麵涼宮小姐氣鼓鼓的看著他,莫名的有種不服氣的感覺。


    她也不知道為什麽,但就是有這種感覺。


    “因為神創造了一個物理的宇宙,它簡潔、對稱、精巧、完美——但唯獨忘記了留下你想要的有趣,不是麽?”夏至攤了攤手,曬笑起來。“就像是你的常識一樣,你就算很期待與超現實的生活邂逅,但你理性卻覺得那是不可能的……”


    “所以說,是從一開始就確定了。”


    “世界就應該是那樣的。”


    ……………………


    ——起初,神創造天地。


    ——奇點是空虛混沌,一切物理定律都還不適用。


    ——神說,要有光,於是就有了光。神看光是好的,就把光速設定為299792458米每秒,並讓之恆定不變,不因參照係的改變而改變。


    ——神稱波長範圍在0.39至0.77微米之間的光為「可見」,稱這個區間以外的光為「不可見」。有可見的,有不可見的,有光明,有黑暗,這就是第一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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