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離經雖是語帶質問,但是仔細聽,並無一絲責怪之意。


    淩鳶嬉皮笑臉地摘下輕紗,調侃他:“若非偷聽了你們說話,我又哪知道先生有如此魄力?小小醫者,不僅敢於嗬斥第一正派少宗主,更是敢於收留我這女魔頭,這般膽量,著實令我刮目相看。”


    “膽量?”魏離經猛然嗤笑,轉身迴到桌椅裏又吃起了茶。修長的手指握著白瓷水杯,眼睛斜睨著淩鳶,“玉姑娘是不是對在下有所誤會?”


    淩鳶略略挑了一下眉,往方才那少宗主所在的位置坐下。


    “是我誇錯了麽?他天門宗想殺我,你卻沒將我供出去,這不是膽量,難道是……”她語氣輕頓,掀起美眸,帶著挑釁,朝他眨眼,“你看上我了?”


    魏離經剛抿了口茶,聽言驟然將茶水給噴了出去,害得淩鳶火速避開,捏起衣袖趕緊擦了把臉。


    “瞧你這麽緊張,是我說對了?”淩鳶眼梢本是笑著的,忽然想起什麽,眼神一凜,正起臉來,“你可不能喜歡我,不對,你可不能喜歡玉飄搖,老娘辛辛苦苦從天界跑到武境來找你,本體還被困在某個山洞裏呢,你若是喜歡上了這副軀體,我決不輕饒你!”


    “玉姑娘……說什麽呢?”魏離經似懂非懂盯著她。


    淩鳶蹙眉,隻聽耳畔一個機械聲提醒道【邪神大神記憶未覺醒時,位麵以外的訊息,他是聽不懂的。】


    行吧。聽不懂就聽不懂,反正他不能隨隨便便喜歡任何一個女子,哪怕她現在是玉飄搖也不可以!


    “你老實交代,方才為何沒將玉飄搖交出去?”


    魏離經隻覺得眼前之人說話顛三倒四,哪有自稱自己玉飄搖的?


    但是看她橫眉冷對一副他不解釋清楚便要吃了他的模樣,魏離經無奈坦白:“自然是因為玉姑娘你還欠了我三百七十五萬三千六百五十二錢,若是將你交給了天門宗,往後這筆錢,誰來還我?”


    “……”


    還以為他對自己多有照顧,所以才為明月教說話,並維護她的安全呢。


    看來是財迷心竅!哼!


    不過往迴說,這也不算是一件壞事。


    他愛財如命,總好過愛撩女子。


    -


    下午過後,這醫館便沒了人影。


    魏離經帶著兩位徒兒上山采藥,為下山看病做準備。


    淩鳶閑來無事窩在醫館悶頭睡覺,不知過了多久,猛然間被利劍發出的顫音給震得驚醒。


    憑借戰場之上積累的敏銳度,她驟然躍起,但同一時間,那把劍冰冷冷地抵在了她的喉嚨間。


    在自己的判斷力麵前,淩鳶自覺躲避的速度已經很快了,但沒想到對方出劍速度更快。


    對方戴著一張青麵獠牙的青銅麵具,身著一襲利落的玄色黑衣。


    這裝扮這氣勢,無端有些像……早些時期九曜當王之時……


    淩鳶微愣,但腦海中自玉飄搖那繼承的記憶,打斷了她的想法。


    眼前之人,正是殺手獠牙君!


    當日出手殺害玉飄搖的,便是他!


    他如今出現在此地,難道是因為知道她沒死,特意來補刀的麽?


    但是自己身在醫館從未下山,他又如何知道她在這裏?


    難道是魏離經?


    “你師父魏離經呢?”


    正疑惑間,獠牙君沙啞沉問。


    淩鳶脖子一梗,師父?魏離經?


    他莫不是將自己認作了魏離經的女弟子?


    這麽一想,她倒是冷靜了幾分。


    可,眼前此人殺意泠泠,來著不善,八成是想找魏離經茬,她該不該說實話?


    “不言語?”獠牙君冷笑,“既是啞巴,留著也沒多大用處了。”


    話畢,鋒利的劍刃立即貼近了半分。


    “他采藥去了!”還好淩鳶叫得快,再慢一秒,她的脖頸少不得要多出一道血口子。


    “哪座山?采何藥?”獠牙君逼問她。


    淩鳶卻想,若非她現在受製於這具身體,她早將這什麽殺手給撂倒了!


    雖說她成為了武境最厲害的女子,但對比起本體來,還是多有不適應的。


    眼下,獠牙君兇巴巴惡狠狠的,她還是保命要緊。


    “他沿路去了東邊山群,主要采摘靈芝、玉竹甘鬆、元胡……挺多的,我、我數不清了。”


    淩鳶話剛落音,利劍與殺氣盡數收斂,玄黑人影已絕塵而去。


    她幽幽擦了一把冷汗。


    得虧這獠牙君沒認出自己來。


    雖說要幫玉飄搖報仇雪恨,但時機未到,她還不是獠牙君的對手。


    驚險過後,淩鳶無端擔心起魏離經。


    她兜兜轉轉好不容易與他同處武境位麵,若是他今夜死了,她還得等本體修複後,才能繼續駕駛瞬移器重新去找他。


    到那時,還不知又得過多久,他倆能同時年少。


    上兩次,她趕到的時候,他都白發蒼蒼,老得奄奄一息,都能當自己爹了。沒準下迴她尋到他時,他是初生的嬰兒,她還得等他毛長齊了,才能喚醒他的記憶,與自己迴去。


    “啊——好煩。”淩鳶對著空氣大喊,“畢月烏,快出來!”


    畢月烏顯出飄忽的身形。


    “你趕緊去山裏尋他,別讓他被獠牙君給殺了。”


    畢月烏點點頭,消失在房內。


    次日。


    魏離經帶著正陽、正午迴來了。


    淩鳶自獠牙君走後,一夜未合眼。畢月烏不知幹嘛去了,也沒有趕迴。


    當聽到醫館外響起了熟悉的腳步和正陽、正午嬉鬧的聲音,她霎時衝到了魏離經的麵前。


    她掰著他的雙肩,仔細打量,又捧著他的臉蛋,左瞧右瞧,最後發現除了白色衣麵沾了有些髒泥外,竟是毫發無損。


    她悠悠舒了口氣,正陽卻是啊地叫出聲,迅速推開淩鳶,擋在了魏離經麵前。


    “女魔頭!你想幹什麽?”


    “……”淩鳶嘴角抽抽,“我不過是看你師父受了傷沒有。”


    “我看你是想非禮我師父,好帶他迴明月教當男寵!”正陽義憤填膺叫囂道,“女魔頭,你死了這條心吧。”


    這家夥……


    淩鳶看著眼前十二三歲的少年手無縛雞之力,還想充當護師狂魔,一時間哭笑不得。


    她眉毛一挑:“你說得沒錯,我看你師父細皮嫩肉,香甜可口,入我明月教,一定會大受歡迎的呢。還有你,小少年,我們明月教的姐姐們,最喜歡你這樣的弟弟了,要不要考慮一同跟我迴去?”


    “啊——師父!”正陽嚇得躲到了魏離經身後。


    “沒膽量就不要逞英雄了。”魏離經睥睨他們一眼,“趕緊去洗藥材。”


    待兩位弟子走後,淩鳶沒有瞞他,將獠牙君尋他的事說了。


    一向風淡雲輕的魏離經,眉毛緊擰,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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