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迴來後,林枳言完全變得沉默寡言。


    空寂的房間裏,隻有憔悴的林枳言一人坐在角落裏,絕美的小臉上掛滿了淚水。


    她抬眸看著窗外,月朗星稀,夜色的景正好。


    林枳言耳畔突然響起一聲:“媽媽……”


    她從地上坐了起來,在黑暗的房間裏四處張望,柔和了聲音,對著不知名的角落唿喚道:“寶寶,你在哪,你是不是迴來找媽媽了?”


    “寶寶……”


    林枳言嘴角輕輕彎起,帶著幾分甜美的溫柔,雙手向空氣張開,像是要抱住,或是留住什麽東西。


    對著空氣唿喊道:“寶寶,你迴到媽媽身邊了,對不對?”


    迴答她的是一室寂靜。


    林枳言疲憊的放下手,跪坐在地上,扶住牆根,垂著頭,低低的哭出聲:“寶寶……寶寶……”


    然而迴答她的唿喚的還是隻有一室的寂靜,和窗外風吹起樹葉的聲音。


    “啪嗒——”


    房門被打開,滿室的黑暗讓光明籠罩。


    顧淮南挺拔的身姿出現在林枳言的視線裏,她先是看了眼顧淮南,又垂下了頭,那雙往日裏盛滿了陽光喜悅的眸子盡是無盡的淒涼,空洞。


    顧淮南看見林枳言這般模樣,內心也不好受,走近她:“枳言,我們先起來,好不好?”


    林枳言抬頭望了他一眼,搖了搖頭:“我不要……”


    “聽話。”


    顧淮南柔和了聲音,用手欲把林枳言扶起來。


    林枳言直接躲過他的動作,縮到一邊的角落裏,抱著自己的雙膝,眼神空洞的看著窗外。


    顧淮南看著心疼,又無可奈何,隻能耐著性子勸說她:“枳言,我帶你去吃點東西好不好,我們……”


    “我不要……我要我的寶寶……寶寶……”


    林枳言紅著眼睛大吼,貝齒咬著唇,眼淚嘩啦啦的往下掉。


    顧淮南一愣,下一秒,大步走到林枳言麵前,大力將人抱在懷中,輕聲哄:“枳言,你別這樣,寶寶她也不想看見媽媽這麽傷心……”


    提到“寶寶”二字,林枳言的眼眸有了光芒,她問:“真的嗎?”


    “真的。”顧淮南繼續勸說她,“枳言,寶寶肯定在天堂看著你的,你要好好的,寶寶才不會在天堂傷心……”


    “對……我要好好的……”林枳言重複顧淮南的話,抓緊了顧淮南的衣服,“淮南,我想再去看一次寶寶的房間。”


    顧淮南看她的樣子像是恢複了正常,鬆了口氣,點頭同意:“我帶你去……”


    “我自己去。”


    林枳言推開顧淮南的身體,踉蹌著身子往隔壁的嬰兒房走去。


    顧淮南不放心林枳言,立刻跟了上去。


    林枳言來到嬰兒房間門口,白皙的手顫抖得推開門,裏麵一片黑暗,她似乎還可以聽見寶寶的笑聲,哭聲,睡覺時淺淺唿吸聲……


    林枳言顫抖著身子,緩緩走進嬰兒房間,打開了燈,裏麵隻有空白的一片。


    顧淮南害怕她看見這些和寶寶有關的東西會哭,難過,把那些和寶寶有關的東西全部都收了起來。


    林枳言走到以前放嬰兒床的地方,在空中輕輕搖晃沒有的嬰兒車,沒有血色的小臉上氤氳溫柔的笑意:“寶寶乖,快快睡覺……”


    顧淮南看到這一幕,攥緊了自己的拳頭,心裏抽疼一片。


    他放在心尖上寵愛的姑娘,如今變成這般模樣。


    林枳言還在繼續輕聲唱著哄小孩睡覺的歌曲,“寶寶乖,快快睡……”


    顧淮南輕輕叫了她一聲:“枳言……”


    “淮南,小聲點。”林枳言朝他一笑,做出噤聲的姿勢,“寶寶睡著了……”


    他不知道怎麽和枳言說,寶寶的離世他也難過,可是他不想看到這樣的林枳言。


    沒有一點的生氣,死氣沉沉的。


    林枳言低頭溫柔的看著原來放著嬰兒床的地方,“寶寶乖哦……”


    “枳言!”顧淮南再也看不下去她這般折騰自己的模樣,上去將人抱在懷裏,“枳言,你醒醒,我們的寶寶已經沒有了……”


    林枳言驚恐的望著他:“淮南,你又在騙我,我們寶寶好好的在這裏睡著啊!”


    顧淮南一臉心疼:“枳言……”


    “不!你在騙我!你在騙我!我的寶寶還活著,我的寶寶還活著!”


    林枳言推開他,發瘋的跑了出去,才走到門外,就跪坐在了地上。


    顧淮南立刻跑過去,將她抱了起來:“枳言,我們好好的休息一晚,好不好……”


    “淮南,我們寶寶沒有事,對不對?”


    她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眸子盛滿了期盼。


    顧淮南閉上眼睛,不去看林枳言眼睛裏的受傷,狠心說出真相:“枳言,寶寶沒有了。”


    “沒了……沒了!”


    林枳言先是楞了幾秒,癡癡的笑出聲,最後抓住顧淮南的衣服,大哭出聲。


    顧淮南親吻她的頭發:“枳言,別哭了……”


    林枳言依舊大哭著,沒有絲毫停下的痕跡。


    到了最後變成了撕心裂肺的大哭:“為什麽老天爺這麽狠心!”


    她的寶寶還那麽小,還沒有看過這個美麗的世界。


    她的寶寶還沒有和她一起去遊樂園玩,她還沒有和淮南,和寶寶一起吃飯。


    為什麽!


    為什麽老天爺就那麽無情的奪走了她的寶寶的生命!


    顧淮南拍了拍她的背,繼續安慰:“枳言……我一直陪著你……”


    “為什麽老天爺不把我帶走,為什麽要帶走我的寶寶……”


    林枳言哭得撕心裂肺,最後昏睡在了顧淮南的懷裏。


    顧淮南看著她布滿淚水的臉頰,吻去她臉上的淚水,語氣害怕:“寶寶離開,我也傷心,可是……你離開了……”


    顧淮南不敢相信,如果他的世界裏沒有了林枳言,他會怎麽辦?


    會瘋狂?


    還是和她一起離去?


    顧淮南可以沒有一切,但是不能沒有林枳言。


    “所以,枳言,不要離開我。”


    顧淮南抱著哭暈在他懷裏的林枳言迴到兩個人的房間,將人放在床上,拉過被子蓋好,將人抱著睡了過去。


    沉睡夢裏的林枳言,眉頭也是緊緊皺著的,沒有一點鬆開的痕跡,蒼白的紅唇微動,像是在說什麽話。他仔細一聽是:“淮南,別讓寶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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