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裏,寂靜的臥室隻有風吹葉的聲音,或有著男人淺淺的唿吸聲。


    突然,一道尖細的聲音劃過夜空:“寶寶,寶寶……”


    林枳言從床上坐了起來,滿頭大汗,慘白的小臉布滿了恐懼,她抓緊被子,喘息不斷。


    顧淮南被她吵醒,坐了起來,將驚魂未定的林枳言攬入懷中,“枳言,做噩夢了嗎?”


    “淮南,我夢見寶寶在問我為什麽不去找他,問我是不是不要他了……”


    林枳言抓住顧淮南的手臂,雙眸盛滿了恐懼。


    顧淮南輕輕拍拍她的背:“都是夢,不是真的,寶寶在天堂很好的……”


    “不,是真的……是真的……”


    林枳言使勁搖頭,她無法忘記寶寶離開她的場景。


    夢裏她看見寶寶本來在和她一起戲耍,後來卻變成了寶寶站在河那邊,她在河岸這邊。


    寶寶在河對岸哭個不停,吵著要她過去:“媽媽……媽媽……”


    她在夢裏想盡了辦法,都沒有辦法去到寶寶身邊,隻能在河岸這邊淚水簌簌的流個不停。


    後來,寶寶的哭聲越來越大,越來越兇。


    她的心裏急得不停,可是她沒有辦法去到寶寶的身邊。


    寶寶的哭聲停止了,開始質問她:“媽媽,你是不是不愛我了。”


    林枳言在河岸這端說不出來話,她想和寶寶說,她是愛他的,可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隻能看著寶寶的身體逐漸消失,空氣中還殘留著寶寶稚嫩的質問聲:“媽媽,你為什麽還不來陪寶寶,寶寶好冷啊……寶寶好害怕……”


    她站在河岸這端,看見寶寶消失,大喊出聲:“寶寶……”


    最後跌進了河裏,醒了過來。


    林枳言和顧淮南說了她的夢境,顧淮南聽了以後,輕輕拍了拍她的背:“都是夢,不是真的,寶寶怎麽會怪你呢。”


    “寶寶不會怪我嗎?”


    “當然。”顧淮南抱緊她,“枳言,別亂想,我們好好睡一覺就好了。”


    林枳言:“我害怕……”


    顧淮南吻了吻她的臉頰,“我在這陪著你,不要怕。”


    林枳言抱緊顧淮南的腰,將自己塞進他的懷裏,唿吸著顧淮南身上的氣息,她才漸漸睡了過去。


    顧淮南看見沉睡過去的林枳言,用手拍了拍她的背,“睡吧……”


    林枳言從那夜做了夢以後,每天都變得安靜的可怕起來,要麽一個人坐在她和顧淮南的房間裏發呆,要麽一個人在沒有任何東西的嬰兒房間裏,默默垂淚。


    顧淮南從寶寶出事以後,幾乎沒有去公司,除了一些重大的事情,才會去公司處理。


    在家這幾天,他對林枳言幾乎是寸步不離。


    每天看見她這般模樣,他心裏又難受又自責,難受自己不能替林枳言分擔痛苦。


    陽光正好,林枳言穿著白色的睡裙坐在床上,盯著窗外發呆。


    顧淮南就坐在一邊看著她,眼神不離幾秒。


    他想起醫生說的話,聯想到寶寶離開後林枳言的種種跡象,林枳言可能是得了抑鬱症。


    他心裏難受到了極點,作為一個男人,他隻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女人難過,卻沒有半點辦法。


    顧淮南出聲道:“枳言,我們去醫院……”


    他的話還沒說完,林枳言的情緒就開始激動起來,“我不去,我不去……”


    她無法忘記寶寶是怎麽死的,醫院那個地方她死也不去。


    顧淮南歎了口氣:“不去就算了……”


    林枳言聽見這句話,情緒又恢複了平常的模樣,顧淮南內心焦急,又不知道怎麽辦。


    傭人敲了敲門:“先生,葉先生來了。”


    顧淮南點點頭:“我知道,讓他在樓下等我,我馬上下去。”


    “是!”


    傭人立刻下了樓去傳話。


    顧淮南看見在床上發呆的林枳言搖了搖頭,“枳言,葉明海來了,你要不要下去?”


    林枳言空洞的眼神看了他一眼,搖頭:“不要……我要在這裏陪著寶寶……”


    “好。”


    顧淮南揉了揉她的頭發,鼻尖微酸,轉身走出了門,下樓。


    看見坐在沙發上的葉明海,坐下,打了招唿:“你來了……”


    葉明海看了眼樓上,問他:“枳言情況怎麽樣?”


    顧淮南搖搖頭:“還是那個樣子,醫生說可能是得了抑鬱症,想帶她去醫院,她又不想去。”


    葉明海提議道:“你不如帶她去散散心,去枳言喜歡的地方?”


    “謝謝,我會考慮的。”


    顧淮南由衷道謝,雖然麵前這個男人曾經和自己是情敵,至少他是為了枳言好。


    葉明海聞言,咳嗽一聲:“我不用你謝我,等枳言病好了,她自己來謝我……”


    “好。”


    顧淮南聞言隻是輕輕笑了笑,沒有說話。


    葉明海本來來顧家是想看看林枳言情況怎麽了,沒有看見她,便起身道別:“既然枳言情況不穩定,我也不多呆了,你多多陪她。”


    “慢走,不送。”


    “你這老男人!”


    葉明海被顧淮南氣得跳腳,這男人也不說說送他,直接下了逐客令,真是大佬惹不起!


    顧淮南勾唇:“我要陪枳言了,你隨意。”


    葉明海輕哼一聲,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


    顧淮南轉身上了樓,看見站在門口的林枳言,她穿的單薄,“怎麽不多穿點?”


    顧淮南邊說邊把身上的外套脫給了林枳言,給她披在身上。


    “我餓了……”林枳言對他說道。


    顧淮南幾乎是喜出望外,這幾天林枳言完全是不吃任何東西的,他都是好說歹說勸著她吃的。


    顧淮南牽起她冰涼的手:“我帶你下樓吃飯……”


    林枳言沒有說話,跟在顧淮南身後下了樓,走到餐桌前坐下。


    顧淮南讓傭人做了很多林枳言喜歡吃的東西,林枳言看在眼裏,眨了眨眼睛,覺得內心一片柔軟。


    她道:“夠了,我吃不完。”


    顧淮南替她舀了碗粥,“多吃點。”


    林枳言喝了口粥,默默吃菜。


    顧淮南想起葉明海的提議,忽然開口:“枳言,我們出去旅遊幾天,好不好?”


    林枳言望了眼麵前這個在商界唿風喚雨的男人,在她麵前的小心翼翼,內心一片柔軟,點了點頭:“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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