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再給林枳言一次選擇的機會,那麽她一定不會和顧淮南在一起,或許是命運太愛捉弄人,她最終還是逃不過與他的糾纏。


    蕭然是出現在她世界裏的暖陽,顧淮南就是昏暗無光的黑夜。


    第一次與顧淮南相見,自己和顧灃翼的婚禮泡湯,後來接二連三的厄運,好像都是他帶來的,她開始懷疑人生,也是他出現之後。


    將她的人生劃分為兩個階段,那麽就是遇見顧淮南之前和遇見顧淮南之後。


    顧淮南在嚴夢可離開之後,便迴到了家,可是他並沒有發現林枳言的身影,他心裏立刻著急起來,外麵守衛嚴密,她絕無可能逃出去。


    終於在衛生間裏發生了奄奄一息的她,看到浴缸裏被鮮血染紅的水,她掛著恬淡的笑容,靜靜的躺在裏麵。


    他心中慌亂起來,卻也保持著鎮定,打了個電話叫來醫生,這才像瘋了一樣,如一支離弦的箭匆忙將她從冰冷的水裏撈起來。


    雙手顫抖著輕輕撫摸上她冰冷異常的臉頰,他終於知道了他有多過分,他終於明白自己是怎樣逼得她自殺,他就是個千古罪人。


    如果她就這樣死了,他的心也就死了,他永遠都不能原諒自己,沒有人能夠救贖他,與其苟且偷生,倒不如也隨著她去了。


    他第一次感受到了害怕,那種黑暗隨時會將他吞沒的感覺,這樣照耀著他人生的她,他卻沒有好好珍惜。


    他就這樣坐在冰冷潮濕的地板上,靜靜的抱著她逐漸冰冷的身體,吼中發出一聲聲如困獸般的嗚咽,眼中留下溫熱鹹鹹的淚水。


    好在救護車趕來得及時,在她氣若遊絲時展開了急救,替她撿迴了一條命。


    顧淮南身站在急診室外,平日裏挺拔筆直的身軀此刻也有些佝僂,焦急的等待手術結果。


    時間太長了,他頹廢地坐在地上,雙手使勁的揪著頭上的發絲,一點也沒有了平時威風凜凜的樣子,他也隻是個會愛會痛的凡人罷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手術中的燈終於滅了,他空洞茫然的眼神裏透露出一絲希望的光芒,站起身的腳步都有些趔趄。


    一旁的醫生立刻撫住他,這還是他見過的顧總嗎?果然人呐,一旦碰上感情,就能變得失去理智。


    他緊緊撰住領頭人的白色衣袖,急切的問道:“怎麽樣了?”聲音帶著喑啞,仿佛急得喉嚨都上火了。


    見顧總如此著急,他連忙惶恐的摘下口罩:“已經度過了危險期,現在需要住院觀察,多虧送來的及時,也做了正確的應急措施。”


    他一聽,緊繃的身體即刻放鬆下來,虛脫的步子往後退了退,跌坐在地上。


    一眾醫生被嚇得冷汗直冒,爭先恐後的圍上去,將他扶到椅子上坐下。


    “顧總,您去休息一下吧,病人暫時沒有大礙,您別把身體搞垮了。”其中一個醫生關切的說道。


    他擺了擺手,示意自己沒事,隨即又突然抬起頭,無助的問道:“現在能見她嗎?”


    站在重症監護室的門外,他躊躇了許久,始終沒有勇氣拉下門把手,他現在還沒有做好見她的準備,他要怎樣麵對她。


    他把她看得比生命還重要,她就是這麽折磨自己的?如果她不在了,又讓他如何獨自苟活。


    想到進門時入目的一片刺眼的鮮紅,他還很後怕,微微打了寒顫,他顫抖的點燃了一支煙,頹廢的靠在牆上抽了起來。


    等到抽完一支,他才拉下門把手,決然的走了進去。


    她緊閉起如水般的雙眸,安然的躺在白藍相間的病床上,嘴角帶著以往從沒有過的恬靜,仿佛隻是悄悄的睡著了。


    記憶中的她,好像總是皺起好看的秀眉,一臉的不悅或不耐煩,抑或和他在一起後的溫柔和調皮大笑。


    如今,她這麽安安靜靜的躺在他麵前,他覺得很不習慣,她睡著的時候總是不安分的,總是將腿腳搭在他身上或者動來動去。


    他溫柔的撩開她耳邊的碎發,手還帶著輕微害怕的顫抖,拉起她纖細嬌小的手緊握在掌中,最開始嚇人的冰冷已經逐漸迴溫。


    摸著她身體的溫度,他突然安下心來,在他麵前的,是一個活生生的林枳言,而不是那個帶著即將死亡的冰涼的林枳言。


    他真的被嚇得不輕,還好,他發現的及時,若不然,現在他麵對的就是一具冰冷僵硬的屍體,讓他萬劫不複,墮入深淵。


    依然覺得後怕,他緊緊的將大手環在她腰間,仿佛這樣,他才能感覺到她的存在,才能真正的擁有她。


    睡意逐漸襲來,靠在她床邊沿處,緩緩的閉上了疲憊幹澀的雙眼,寧靜的病房裏隻聽得到她戴著唿吸器的濃重唿吸聲。


    他做了一個夢,夢中林枳言穿著一身白衣,站在明媚的陽光下向他揮手,笑得比身後的太陽還燦爛溫暖。


    他想要拉住她伸出的手,她卻越飄越遠,任他怎樣追也追不上她,握不住她,他這才發現,她身後有一雙潔白的翅膀。


    他大聲唿喚著她的名字,她也沒有任何迴應,就這樣,他被驚醒了。


    醒來時,絲絲縷縷的陽光透進來,晃得他條件反射的閉了閉眼,才能適應這抹明媚刺眼,就和她一樣的明媚。


    林枳言依然還在沉睡,好像是做了什麽香甜的夢,嘴角始終彎起一個甜美的弧度。


    溫暖的太陽照射在她清透白皙的小臉上,越發顯得溫柔。


    真不敢想象,如果她真的離他而去了,那麽他的世界會是怎樣,這輩子他都將再也感受不到如這般的溫馨。


    再也看不到她或生氣憤怒或開懷大笑的迷人容顏,活在世上將是最為痛苦的一件事,隻因為沒有她,隻因為失去她。


    千錯萬錯都怪他,他不該囚禁她,不該強迫她,不該逼走蕭然。


    往後的日子,他一定會把她當作生命中的全部,溫柔對待,即使她要的是遙不可及的天上星,他也要為她摘來。


    永永遠遠的守護著她,再不給她機會離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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