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海啊,都是水!”周雁秦看著眼前一片無際的大海,舒展地伸開雙臂,閉上眼眸,任海風吹拂。


    周雁歸抬頭看了他一眼,完全不明白他為什麽要說這樣一句話!


    “你也來!”


    周雁秦也不睜眼,隻拿腳輕踹了一下旁邊的小人兒。


    “大海啊,大海的魚真好吃!”


    周雁歸不懂,卻還是順了周雁秦的意。


    周雁秦忍不住開懷大笑,心中的鬱氣終於一掃而光!


    周雁歸見自家哥哥開心,心裏也愉悅,跟著咯吱咯吱地開懷大笑。


    “哥,海也看了,咱們接下來去哪兒?”


    “迴家!”


    周雁秦堅定地說道。


    “迴家?咱家在哪裏?”


    “上京!”


    “上京在哪?”


    “別問,跟著哥走就是了!”


    ………………


    再問下去,腳又要癢癢了!


    “哥哥哥——”


    周雁秦一個眼刀子甩過去,周雁歸整個人都慫了,又忍不住指著遠處的海裏,“那裏……那裏好像有個人!”


    人?周雁秦順著一看,我去,有人要自殺!


    這可還行?


    他立馬指揮暗衛去救人!


    看著地上一直咳嗽的男人,周雁歸下意識地躲在周雁秦身後,卻又好奇,探出腦袋去望。


    “多謝郎君救命之恩!”男人緩過來抱拳行禮,然後佝僂著背,轉頭欲走。


    “大哥,既然連死都不怕了,還有什麽檻兒是過不去的?”


    周雁秦搖頭歎了口氣。


    “民生多艱,你還這麽年輕,下次如果還是想死的話,記得找個沒人的地方!”


    男人一個踉蹌,差點腿軟摔了個跟頭,這年頭,人心已經這麽薄涼了嗎?


    “哥,為啥要找個沒人的地方?”周雁歸不解。


    “這樣死起來清淨!”


    “你,你這郎君年紀不大,心思倒是歹毒!”男人不可置信地迴過身來。


    “我?歹毒?”你確定說的是我?


    周雁秦也是不可置信地睜大了眼睛。


    “我若是歹毒,你豈不是人神共憤?我長途跋涉、好不容易出來看個海。麵朝大海,看到的不是春暖花開,而是你在海裏的身影,你覺得合適嗎?”


    “你你你——”


    “我我我,我還沒找你要精神損失費呢,你就知足吧!”


    男人怒目而視,若是眼睛能殺人,周雁秦肯定已經被他幹掉了!


    “別這樣看我,我知道自己長得好看,你還不走是等著賠款嗎?看在你也不是故意的份兒上,救命費加上精神損失費,十兩紋銀吧,現金還是掃碼?”


    “什麽?”


    男人瘋了,這是遇到黑店了?


    “我現在沒錢!”


    我讓你救我了嗎?這年頭,還流行強買強賣的?


    還有,掃碼是什麽鬼?


    “沒錢?那你家裏總有錢吧?”


    男人臉色有了片刻的猙獰,“他們就算有,也不會給我用的!”


    “那我不管,就十兩紋銀!”周雁秦挑著眉頭,混不吝地說道。


    “我也沒讓你們救我——”


    男人臉上寫著羞憤。


    “所以我說讓你找個沒人的地方嘛!你看看,既然碰上了,我們總不能見死不救,他冒著生命危險救了你,難道不該拿那五兩紋銀?”


    周雁秦滿臉痛心的模樣。


    “還有我倆,我倆才多大,正是含苞待放、純真無邪的年紀,因為你的行為,孩子幼小的心靈遭受到了重擊,你就忍心?五兩紋銀看個大夫、買個安神藥不過分吧?”


    你聲音大,那我的聲音比你更大。


    “那……能不能少點兒?”男人一臉羞憤,言語間滿是扭捏。


    “你們覺得呢?”周雁秦看向雲雀與周雁歸。


    “哥,五兩給他,剩下五兩盡數給我嗎?”一想到又可以買飴糖,周雁歸心裏美滋滋的。


    “你覺得呢?這是給咱倆的,自然是平分,一人二兩半!”


    周雁歸有些不滿,但一想到還有二兩半,心中也算滿意,“那就二兩半,不能再少了!”


    雲雀道:“屬下也覺得五兩不多不少,正好!”


    周雁秦為難地看向男人,我也沒法子,隻能看你的了!


    男人疑似失去所有的力氣,“我真拿不出來,要不,你們看看我身上,若是有什麽喜歡的,盡數拿去就是!”


    周雁秦等人詫異地看向他,你在開玩笑?就你身上這件破衣服,丟給乞丐,乞丐都要猶豫一下!


    “你叫什麽名字?是住在附近村子裏的吧?”周雁秦另辟蹊徑。


    “你別想著去我家討要,我家沒錢!”


    “有錢沒錢,去問問不就知道了?再說了,他們可是你的親人,真不會砸鍋賣鐵的贖你的命?”


    男人的臉上慘白中透著一絲暗灰,似乎一下子失去了生機。


    “我家有沒有我這個兒子,對他們來說沒甚區別!”


    “你家爹娘偏心?”


    男人搖了搖頭。


    “那你為何一口斷定你爹娘不會拿錢買你的命?”


    “我家沒錢!”


    “那你不去掙錢,去海裏幹嘛?散步?”


    “我媳婦兒給我生了個兒子!”


    “你怎麽開始說胡話了?有兒子了,不該更努力的掙錢養家嗎?”周雁秦不解,這迴答怎麽牛頭不對馬嘴的?


    “我媳婦兒給我生了個兒子!”男人臉色越發難看,這句話似是咬著後槽牙,從嘴中擠出來的。


    大家都知道了啊,為何要再重複一遍?


    “你不喜歡你兒子,你是不是想丟掉他,讓他做小乞丐?”周雁歸想及自身,小臉兒一下子寫滿了厭惡與憤怒。


    男人失魂落魄地搖了搖頭,臉上滿是青灰,“我怎麽會不喜歡兒子呢,我喜歡極了!”


    你這咬牙切齒的模樣,可不像是喜歡極了!


    周雁秦靈光一閃,“你兒子不是你的種?”


    這下,全場都寂靜了,風聲靜止,海鷗都識相地不飛了,連海水都平靜了下來。


    周雁秦以為自己猜中了,左看看,右看看,就是不願意去看男人,生怕看到他綠的發光的頭頂。


    “哥,他兒子怎麽可能不是他的種呢?”周雁歸不解,種是什麽意思?


    周雁秦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巴,尬笑道:“童言無忌,童言無忌——”


    隨後與男人對視,“那個……我也想知道,你咋知道的?”


    難道是捉奸在床?


    還是——


    周雁秦腦子裏瞬間腦補出了幾百個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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