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硯情況很不好。


    傷口處理後,人一直處於高熱中。


    更可怕的是,身上也長出了些許膿包。


    蕭池大驚,幾步上前。


    “楚大人!”


    “別靠近,小心有毒……”


    瘸子鬼魅般出現,隱在亂發下的雙眼猩紅恐怖。


    蕭池憤怒:“你對他做了什麽!”


    瘸子笑的陰森:“變成鬼不好嗎?”


    蕭池咬牙切齒:“拓跋羽不是告訴你了嗎?虞家軍沒有棄你,虞家更沒有對不起你,將你變成鬼的,是北蠻人,是拓跋羽!”


    瘸子笑的渾身抖動。


    “沒去過地獄的人,總是這麽高高在上……你也該來地獄走一遭!”


    說話間,突然朝蕭池撲來。


    蕭池本就身姿矯健,要躲一個近乎殘廢的人輕而易舉。


    瘸子撲倒在地,笑聲更加瘋癲。


    “下地獄,都下地獄……哈哈哈……”


    就在他掙紮著要爬起來時,一把長刀抵在了他脖子上。


    瘸子慢慢抬頭,對上拓跋羽陰鷙的雙眼。


    像是看到什麽極其恐怖的東西,瘸子不由瑟瑟發抖。


    像極了他關在籠子裏的那些小老鼠。


    拓跋羽居高臨下。


    “馬藺,你不是一直盼著大周人來救你嗎?你瞧,現在盼來了一個又一個,是不是很開心?”


    拓跋羽說著,笑意森然地看著蕭池。


    蕭池與他對望,身側雙手無意識地緊握成拳。


    瘸子身體戰栗,不住地喃喃自語:“我不是馬藺,我不是……不要叫我馬藺……”


    突然,拓跋羽狠狠揮刀,斬向瘸子一邊肩膀。


    瘸子一聲慘叫,蕭池心髒猛地縮緊。


    拓跋羽用的刀背。


    瘸子的手臂還在,隻是骨頭碎了,疼的他拿臉往地上磕,磕得滿臉是血。


    蕭池喘著氣,“拓跋羽,你到底想幹什麽?!”


    拓跋羽輕笑:“我們有約定,傅問舟死,他活,現在傅問舟活著,你說他該不該死?”


    “傅問舟的毒不可能解……”


    瘸子一邊慘叫,一邊道:“他的毒隻有我能解,隻有我……”


    拓跋羽帶著寒意的眸光,望向蕭池。


    “所以,蕭將軍是在撒謊?傅問舟的毒根本沒有解?”


    蕭池臉色慘白,錯開視線道:“你若不信我,我說什麽都沒用。”


    拓跋羽定定看他片刻,又低頭去看瘸子。


    那眼神,宛如厲鬼索命。


    隨之,他再次揮刀,這次用的是鋒利的刀刃。


    “不要!”


    長刀在蕭池的急聲中停下,離瘸子的腦袋,隻有一指不到的距離。


    蕭池冷汗淋淋,驚恐地道:“留著他還有用……”


    “什麽用?”


    拓跋羽語氣萬般嘲諷:“你假意投誠,是為了他對吧?”


    “可你憑什麽以為,你獨身一人,可以將他從這裏帶走?”


    蕭池沉著臉道:“我別無選擇。”


    拓跋羽皺眉,蕭池又說:“我辜負了傅問舟的妹妹……我在大周人心中,就是個無情無義的叛徒!隻有舍命救傅問舟,他們才會放過我……”


    拓跋羽舌尖用力抵了下腮幫,“我是問你,憑什麽以為可以帶走他!”


    蕭池目光清冽,“不憑什麽,也沒把握,我就是來送死的……所以,念在我及時給你送來消息的份上,我隻求你能讓我死在傅問舟麵前。”


    拓跋羽危險地眯了眯雙眼。


    果然如他所料,傅問舟的毒根本沒解,這點,他還是相信瘸子的……虞清然見過瘸子,一定是猜到瘸子就是製毒人。


    至於蕭池,立功心切,莽撞行事,也說得過去。


    “虛偽小人!”


    拓跋羽扔了刀,目光充滿了鄙夷和不屑。


    “來人,將他給我押下去!”


    哈桑帶人進來,蕭池被押下去之前,沉沉看了眼瘸子。


    瘸子似乎是痛暈了過去,一動不動地仰躺在地,口鼻都在滲血。


    哈桑很快又進來,“將軍,我們現在該怎麽辦?”


    北蠻王有令,若拓跋羽三日之內不動身迴去,就視為叛軍。


    他們將永遠也迴不去。


    且北蠻王手裏,還有近百萬大軍。


    北蠻也不止拓跋羽一員猛將。


    拓跋羽目光掃向楚硯,再掃向瘸子,若有所思:“一個重臣,一個叛徒,再加一個救命的,應該可以談個好價錢吧?”


    大周將籌碼都送來了,他若不好好利用,豈不是辜負。


    ……


    拓跋羽要拿三名人質談判的消息到西河鎮時,傅問舟剛咳了血。


    廖神醫和蘭鳶輪流診了脈,什麽也沒說便走了出去。


    溫時寧也沒追出去問。


    她甚至沒有多此一舉的再診上一診。


    她支走所有人,縮進了傅問舟的被窩。


    已進寒冬。


    天是真冷。


    他們商量著兩個時辰後出發。


    她現在什麽也不想做,隻想窩在二爺懷裏,就那麽靜靜地待一會兒也好。


    傅問舟摟著她腰肢的手掌灼灼,氣息隱隱不穩。


    “時寧……”


    “不叫夫人了?”


    “夫人。”


    “嗯。”


    好一會兒的靜默。


    溫時寧以為他睡著了,抬眸,見他呆呆的,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夫君,怎麽不說話了?”


    傅問舟目光輕輕動一下,感覺到臉頰一涼。


    他低頭,溫時寧冰涼的手指撫著他臉頰。


    “不知道說什麽,就什麽都不要說。”


    她輕言細語:“你要去我就陪你去,有那麽多的人都在為我們而努力,肯定有希望的。”


    傅問舟捉住她的手親了親,塞進被窩裏。


    “此行不難,拓跋羽窮途末路,奈何不了我。隻是時寧你答應我,要聽話,萬不可衝動。”


    “我知道。”


    溫時寧往他懷裏拱了拱,“一會兒要趕路,快睡吧。”


    風聲如潮,氣候陰冷。


    這樣的天氣,確實是個睡覺的好天氣。


    尤其是和心愛之人相擁而眠。


    傅問舟難得能睡這麽沉。


    閉上眼,麵容寧靜,隻見清秀與蒼白。


    可依然好看的晃眼。


    溫時寧一動不動,貪戀的目光,一寸寸地丈量著他的眉眼。


    愛意隨風起,風止意難平


    若愛隔山海,山海亦可平。


    睡吧二爺,上天入地,我都陪你去。


    ……


    渠州營地。


    睿親王和周禮孝早已做好準備。


    馬車停下,幾人七手八腳地將傅問舟弄下來。


    冷風一吹,傅問舟又止不住地咳嗽起來。


    那手絹上的血跡觸目驚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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