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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旭,陳旭,這個名字好熟悉啊。”


    待張梁說是陳旭提醒的他,讓曲周的黃巾軍,多多注意漳水上下遊河段以後,張角喃喃自語著。


    這個時代,交通非常不便,陳旭縱然在東郡無人不知,但是他的名聲仍未傳到冀州。


    其實,不僅是陳旭,除了那些名滿天下的大儒,就是一些所謂的名士,也往往是在一個地方有些名氣。


    就像演義中一樣,但凡有人向自己主公推薦人才之時,他的主公,不見得就聽過這個人的名聲。


    所以,推薦者往往都會講訴一些被推薦者的生平。當權者一般都會根據被推薦的以往的事情,推斷出來此人是否有才能。


    哪怕是如同諸葛亮、徐庶、郭嘉這樣的人物,他們在沒有投奔一方諸侯,展示出自己的才華以前,也是不為眾人知曉。他們的才能,也隻是在一個小範圍之中流傳。


    說到底,還是這時的交通、通訊手段太過落後。


    聽到張角的話,很自然的,張梁就把自己打聽到關於陳旭的事,一一講來。


    張梁的敘述完畢,張角才一拍額頭,恍然大悟地說道:“原來是他!”


    見狀,張梁麵露奇色,問道:“兄長亦曾聽聞文昭之名?”


    張角搖了搖頭,枯槁的臉上居然露出了笑容,說道:“兩年前,我去豫州聯絡波才,在返迴的途中,一路施符救人,順便混夠迴來的免費飯菜。”


    “我曾在濮陽留了兩日,去過濮陽附近的一個村落,救治了一位婦人,這婦人正是陳旭的叔母。”


    “我每到一處,都會留意當地有些名氣的人物。那時的陳旭,也是有些名聲。我見他頭腦靈活,勇武不凡,曾經還邀請過他加入太平教,但是被拒絕了。”


    張梁沒有想到,自家兄長居然還跟陳旭有這層關係。一時間,居然有些目瞪口呆。


    “卻不想,當日的一介鄉下少年,如今居然已經闖下了諾大名聲。而且還有幸能拜在橋公門下,讓他傾囊相授。此子當真是好大的造化!”


    搖了搖頭,張角有些唏噓。


    張角一生,他的腳步幾乎遍布全國各地,見過的人物也是形形色色。很多人,他沒過多久就忘記了。


    曾經的他,雖然邀請過陳旭加入太平教,但是也並非太過在意。


    畢竟,那個時候的陳旭,最多是稍有勇力,還沒資格讓張角折節下交。所以,離開濮陽之後沒多久,他就把陳旭這個人物淡忘了。


    直到今日,張梁提起陳旭,講到他的事跡之時,張角才慢慢想了起來。


    “哎,時光如水,造化弄人啊!”


    這時,張角想起了波才,他的那個得意弟子,卻不想現在已經被皇甫嵩斬殺。想到這裏,張角又有些黯然。


    但是他終非常人,剛剛失落了一下,就振作精神,說道:“我雖然反抗漢室,對於橋公卻是心生敬佩。況且陳文昭才能過人,正是我黃巾軍需要的人才。”


    “他待在你帳下,遇到事情,你要多多向他詢問。此子若經過打磨,再經曆一些戰事,前途將不可限量。以後成為我黃巾軍的中流砥柱,亦有可能。”


    陳旭以前的事,張梁早已打聽清楚。他對於陳旭也是非常喜愛,所以才會將陳旭的事跡都告訴自家兄長。


    可以說,從陳旭殺人逃逸,到他師從橋玄學習兵法,再到統領義軍擊敗黃巾,最後反出濮陽。以及之後的奇襲丘縣,防備官兵‘暗度陳倉’之事。


    這段經曆,發生在一個剛剛及冠的少年身上,顯得如此不可思議。


    所以,張角才會對陳旭青睞有加。


    張梁見自家兄長認同陳旭,心中自然高興無比。他不遺餘力講訴陳旭的事跡,不就是為了這些麽?


    忽然想到了什麽,張梁說道:“文昭什麽都好,就是有些沒誌氣,不看好我們黃巾軍。說什麽我們注定會失敗,當時還建議我放棄現在所有的城池,說什麽藏兵於民,靜待天下大變。”


    “若不是我為人還算寬宏大量,早就把他和王君閣,以惑亂軍心的罪名拉出去斬首了!”


    張梁自己喃喃自語,完全沒有看到宛若雷擊的張角。


    “放棄城池,藏兵於民,靜待天下大變。”張角反複低聲呢喃著,宛如中了魔怔一般。


    良久,張角突然大聲喊道:“快,快去把陳文昭請來!”


    張梁見到自家兄長反常的樣子,心中正疑惑著。突然聽到他的聲音,看著張角一臉急切的樣子,他不敢怠慢,把張玲叫進來照顧自家兄長,自己卻飛快跑出去尋找陳旭。


    房屋之中,見自己父親醒來,張玲撲到張角懷裏,喜極而泣。


    看到自己的女兒,張角臉上罕見地露出了溫柔的深色。突然間,他感覺到自己女兒已經長大了。


    自己身體的狀況,自己最了解。張角知道,他已經撐不了多久了,如今張玲已經十八歲。


    這個時代,十八歲的少女尚未出嫁,已經算是非常稀奇了。若是等他死了以後,再守孝三年,豈不是耽誤了自己女兒的青春?


    想到這裏,張角心中滿是愧疚。他為黃巾軍的事情,常年在外奔波,對於自己女兒的關懷太少了。


    “玲兒,你如今也已經不小了,可有心上人?”


    突然聽到自己父親如此詢問,張玲先是一愣,而後清秀的臉上變得通紅。


    她雖然羞澀,但是既然父親有問,他也不敢不作答,隻能用微不可查的聲音說道:“女兒,女兒還未有心上人。”


    張玲的迴答,完全在張角的預料之中。他深知自己女兒,一向喜歡待在家中,很少出門,能夠認識其他男子的機會,也少之又少。


    如此,她又怎麽可能會有心上人呢?


    況且,這個時代,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由戀愛的事情,幾乎不會發生。


    張角沉默了一下,突然想到陳家村那個英姿勃發的身影,不由對張玲說道:“玲兒,等下你三叔會帶進來一個少年。你自己躲在屋內的屏風之後,看看對他滿不滿意。”


    “滿意的話,我就做主將你許配給他,不滿意的話,我再為你另尋他人。可好?”


    聞言,張玲的臉色,更是紅的仿佛滴出鮮血一般。她點了點頭,小聲說道:“但憑阿翁做主!”


    哪個男子不鍾情,哪個少女不懷春?這句話是歌德說的,雖然歌德現在還沒出生,但是他所說的話,卻是充滿了哲學。


    張玲也是一個正常的女孩,一般女孩十三四歲,就會對男人充滿幻想,她自然也不例外。


    看到以前的那些同齡玩伴,一個個嫁做人婦,她有時也在想,自己何時能遇到一個大英雄?


    這時還沒有白馬王子的說法,但是少女們懷春的對象,卻是亙古不變。她們對於異性的幻想,往往都是一個英俊、充滿英雄氣概的的男子。


    況且,張玲是一個典型的中國古代女子,溫柔、體貼,對自己的父親言聽計從。


    “哈哈哈哈!”


    見到自己女兒扭捏的樣子,張角不由大笑起來。他感覺心頭也暢快不少,就連蒼白的臉色,都好看了很多。


    過了一會,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響起。


    張角示意自己的女兒,讓她躲到屏風之後。張玲滿臉羞澀,提著裙子,踏著小碎步,連忙轉到了屏風後麵。


    “咚咚咚!”張梁敲了幾下門,問道,“兄長,我來了。”


    張角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著,說道:“進來吧!”


    張梁推門進來,身後帶著一位青年。青年二十歲左右,方方正正的臉龐,雖然不是非常英俊,卻也十分耐看。


    由於屢經沙場,再加上高大的身材,身上更顯出彪悍、英武的氣質。


    來人正是陳旭,他一身戎裝,但是武器在進門以前,已經被張角的親兵解除了。


    他來到張角麵前,跪在地上,向張角行了一禮,而後說道:“末將見過大賢良師!”


    兩年不見,陳旭的下巴上,已經長出了稀稀落落的胡須。曾經稍顯稚嫩的臉龐,更是變得堅毅了起來。


    張角努力迴憶著,把眼前這個身影,跟陳家村那個懷疑他符水的少年,重疊在一起,臉上露出了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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