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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整個巨鹿郡的東部四縣,已經完全落入黃巾軍手中。


    這個位置,是整個冀州南部最重要的咽喉要道。它位於冀州四郡中間,交通便利,易守難攻。這個地方的陷落,使得整的冀州南部,都暴露在黃巾軍的威脅之下。


    若是黃巾軍能夠攜大勝官兵之威,進寇四郡。那些飽受欺壓、無家可歸的百姓,必會紛紛響應。


    但是,就在這個關鍵時刻,黃巾軍的精神領袖卻一病不起。這不但使得黃巾軍,錯過了一次擴張的極好時機,更是在很多黃巾軍心中,留下了非常大的陰影。


    這一日,張梁撇下丘縣的黃巾軍,帶著一些親信急匆匆趕到廣宗。


    自家兄長已經昏迷幾日,張梁每日都是心急如焚。但是,丘縣是個非常重要的位置,他生怕皇甫嵩前來攻城,這才一直沒有離開。


    就在前幾日,張梁接到斥候的消息,說是皇甫嵩聽聞冀州官兵被全殲以後,停止了行軍,反而在魏郡休整。


    也許在皇甫嵩看來,既然巨鹿郡的官兵已經兵敗,他就沒有必要每日催促士卒進行急行軍,前來救援了。


    聽到這個消息的張梁,終於長長舒了一口氣,立馬星夜兼程來到廣宗。


    張梁龍行虎步,排開眾人,進入屋中。


    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女,侍奉在張角身旁,看到張梁進來,抹了一把眼淚,說道:“叔父,阿翁他一直昏迷不醒,醫工都是束手無策,我自己也是毫無辦法。”


    說著說著,少女就開始抽噎起來。


    張梁本來也是一臉擔憂,但是看到自己侄女的樣子,也不好把焦躁放到臉上。他平複了一下心緒,對著少女說道:“玲兒,兄長他受黃天庇佑,一定會沒事的。”


    這個少女,姓張名玲,正是張角的唯一女兒。


    張角年少家貧,再加上要養活兩個弟弟,娶妻較晚,一直沒有子嗣。後來好不容易有了張玲這個女兒,此時的張角卻已經創立了太平道,每日在外奔波傳道。


    他的妻子後來染病而死,還好有張寶、張梁這兩個兄弟,才把張玲拉扯大。


    後來迴到鄉中的張角,對於這個唯一的女兒疼愛有加。


    張角得到‘太平要術’以後,才萌生的創建太平道的想法。他將其視為至寶,不肯輕易示人。


    ‘太平要術’又名‘太平清領書’,是東漢原始道教重要經典。原書分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10部,每部17卷,共170卷。


    其卷帙浩繁,內容龐雜。


    大抵以奉天法道,順應陰陽五行為宗旨,廣述治世之道,倫理之則,以及長壽成仙、治病養生、通神占驗之術。


    其說自成體係,以順天地之法,治政修身,達於天下太平為主旨。有代表下層民眾反對統治者恃強淩弱,主張自食其力,周窮救急的思想。


    可以說,‘太平要術’改變了張角的人生軌跡,也改變的整個大漢帝國的曆史。


    把‘太平要術’視為珍寶的張角,對於自己的女兒,他卻從不隱瞞,。還經常將其中的內容,解釋給張玲聽。


    張玲對於‘太平要術’中的其他內容,毫不感興趣,卻對與治病養生有關的內容,青睞有加。


    這也許與她小時候,親眼看見自己母親病死有關吧?


    她自學成才,對於治病養生的內容,也頗有天賦,早就看出自己的父親已經油盡燈枯。


    為此,她勸過張角好幾次,讓他不要太過操勞,休養身體。但是,張角身為黃巾最高首領,每日有很多事情要處理,又怎麽可能真正停下來休息?


    張玲聽著自己叔父的安慰,清秀的臉色卻沒有絲毫好轉,眼中反而蓄滿了淚水。


    自己父親的身體,她最清楚不過了。而且,他雖然看了‘太平要術’,卻並不相信裏麵關於鬼神的那些說法。


    抹了一把眼淚,她來到床頭,靜靜地看著自己父親蒼老的麵孔。自從她母親去世,父親迴來以後,就對她疼愛有加。


    隻要張角在家中,總是會將張玲帶在身旁。


    每日與自己父親相處,沒有人比她更明白,張角為了這次起義,耗費了多少心血。


    特別是他最疼愛的弟子唐周反叛,將太平教想要造反的消息,報告給朝廷以後。他更是心力交瘁,悔恨不已。


    所以,短短一年的時間,曾經那個意氣風發、仙風道骨般的男人,就變成了這個模樣。


    張梁支走了自己的侄女,靜靜看著昏睡不醒的張角,心中悲愴不已,不由說道:“兄長,兄長,如今我等大敗官兵,就連皇甫嵩都在魏郡駐足不敢前進。”


    “如此大好局麵,兄長為何隻是昏睡不醒?”


    張梁坐在床上,輕聲唿喚著。他們一家家貧,父母早亡。他與張寶兄弟兩人,都是被張角一人拉扯大的。


    俗話說,長兄如父,更何況張角不單是長兄,更是自幼養育兩人?所以說,兄弟三人之間的感情,非常深厚。


    張梁想著自家兄長的好,一時間,眼淚不由自主的掉了下來。


    就在此時,他突然感到有一隻手抓住了自己的手臂,心中一驚。待看到是自家兄長的手臂以後,當即喜極而泣,激動地說道:“兄長,你終於醒來了!”


    張角悠悠睜開了眼睛,咳了兩聲,看著自己兄弟焦急的臉龐,心中閃過一絲溫柔。


    張梁現在正喜不自勝,就要出去把張玲叫進來,然後把這個好消息曉諭三軍,好穩定軍心。


    卻不想,張角努力從床坐了起來,製止了張梁的行動。


    他蔚然一歎,說道:“你離開丘縣來此,如今丘縣恐怕已經落入官兵之手!”


    聞言,張梁心中大駭,急忙問道:“這怎麽可能?皇甫嵩不是已經停止行軍,駐紮在館陶了麽?”


    搖了搖頭,張角說道:“皇甫嵩雖然殘暴,卻無愧於大漢名將的稱謂。他在豫州屢敗我等黃巾軍,又豈是浪得虛名之輩?”


    “皇甫嵩用兵,若天馬行空,疾如閃電。他每到一處,隻要瞅準時機,就能迅速擊敗敵人。”


    “以皇甫嵩的的驕傲與自負,又怎麽會因為威縣官兵的敗亡,而裹足不前?”


    “他如此行事,隻不過是為了迷惑我軍罷了。我料定,皇甫嵩必定會派遣精兵,奇襲丘縣!”


    這一次,張角本來正在昏迷,意識有些模糊。突然聽到張梁的話,他心中擔憂黃巾軍的前途,才掙脫了渾渾噩噩的狀態,醒了過來。


    張梁素來信任自家兄長,對於他的謀略,更是深感佩服。現在,既然自家兄長如此說,就絕對不會有錯。


    他霍然起身,對著張角說道:“兄長,若果真如此,我豈不成了黃巾軍的罪人?我現在就返迴丘縣,緊守城池,絕不給皇甫嵩以可趁之機。”


    張角揮手阻攔了正要出去的張梁,說道:“你現在趕去丘縣,恐怕已經來不及了,我現在擔心的是曲周。”


    “曲周雖有漳河天險,易守難攻。但是皇甫嵩用兵如神,就怕他使出暗度陳倉之計。如此,則曲周亦是難以保全。”


    聽到張角的話,張梁先是一愣,而後大聲笑道:“兄長勿憂!早在威縣官兵尚未潰敗之時,我就已經寫信給了曲周守將,讓他巡視漳河上下河段,謹防官兵從其他地方渡河。”


    張角聞言,心中一愣。


    他是黃巾軍的最高統帥,對於帳下所有人物,都可謂是了如指掌。但是如今,他卻有些迷惑了。按說張梁以及他帳下將官,沒有人擁有這等眼光才對啊。


    曲周的漏洞,張角其實早已知曉。


    但是以前,自從盧植被撤職查辦後,他就不相信官兵之中,還有人能夠想到這條計策,所以並未太過在意。


    不然的話,黃巾軍也不可能從廣宗北上,繞道奇襲曲周,斷掉官兵糧道了。戰場之上千變萬化,麵對不同的對手,就要使用不同的策略。


    若是盧植在時,張角絕對不敢如此行事。如今麵對絲毫不比盧植差的皇甫嵩,張角更是不敢有絲毫大意。


    所以,他才會費盡心力,絞盡腦汁地思考黃巾軍戰略上的漏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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