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才喊完他的名字,他馬上截下話,「小喬,我現在隻剩下你可以依靠,你不收留我,難道要逼我迴去娶宋佳鈴?」


    「你娶誰和我有什麽關係?」


    「想想看,當初我媽為了她,是怎麽羞辱你的,光看在這一點的分上,你就應該狠狠的給她羞辱迴去。」


    「我要怎麽羞辱迴去?」她有沒有聽錯啊,何況羞辱宋佳鈴對自己何益?


    「你收留我,讓她的婚禮沒有新郎。」他迴答得理所當然、斬釘截鐵。


    她歪歪嘴巴。真是見鬼的爛答案。


    「還真是重大羞辱啊。」她嘲諷。他的邏輯有問題,當初羞辱她的,是生他、養他的媽,又不是宋佳鈴。


    宋佳鈴不過是錯付一片丹心,不過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不過是襄王有夢、神女無心……宋佳鈴是愛情裏麵的笨蛋一號,身為笨蛋已經夠可憐,再指著她的鼻子罵白癡,這種落井下石的破事,她怎麽做得下去?


    況且母債子還,如果她有心報複,應該是把大橋推迴去,如果那個婚姻真的讓他那麽痛恨的話。


    大橋變笨了,沒有高中時期那麽聰明,高中時期他隻考第一的,難道是高中過後,他的智商就停在那裏,再沒有增進?


    「小喬,收留我吧。」他扯扯她的衣袖,嘻皮笑臉。古人不為五鬥米折腰,那是因為發放米糧的那個,不是他的前女友。


    她皮笑肉不笑,扯兩下嘴角,搖頭。「不要,我很忙,沒時間照顧一個逃家的小孩。」


    「你剛離職、你很閑,而且我不是小孩,是男人。」


    他笑出耀眼陽光,她假裝沒看見。「不要,我們的感情沒有這麽深。」


    「有,是你忘記我們的過去曾經,相信我,我會慢慢讓你想起。」


    這是哪出惡心的偶像劇?她堅持反對,「謝謝,我不做對自己無益的事。」


    「有益無益,要試過才知道,在未嚐試之前,不應該先入為主。」


    她歎氣,冷臉朝他。「鍾裕橋,你知不知道,勉強別人是不道德的事。」


    「我知道。」


    「知道你還勉強?」他什麽時候改名字叫做牛皮糖了?


    「因為你不是別人,是我的女朋友。」他握上她的手。


    很抱歉,她沒有觸電的感覺。把手從他掌心中抽走,她搖頭、食指在他眼前來迴晃動。


    「更正,是前女友。我阿嬤有教過,各人自掃門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我不想招惹麻煩,而你家爹娘擺明是天大地大的特級麻煩,我不想做好事還要上八卦雜誌,不想清純上班族被套上人盡可夫。」


    「小喬……」他張起無辜可憐的眼睛,看她。


    她搖頭。沒得商量,她自己的麻煩已經夠多了。


    「我身上一毛錢都沒有。」拿出皮夾證明自己的窘迫,裏麵隻有一堆卡。「你忍心看我餓死街頭?」


    「給我宋小姐的手機號碼,我請她來領失物。」她相信,對方一定很樂意解決他麵臨的難題。


    「你真的要推我入火坑?」光是看見宋佳鈴穿婚紗,他都忍不住惡心想吐,再和她躺到同一張床上,他的腸胃肝膽一定很快就翻出來。


    「放心,宋小姐是你唯一需要性服務的客戶。」


    「小喬,你有沒有良心?你也知道,我爸媽從小就把我們安排在一起,如果能夠愛上她,我早就愛上了,哪還會拖到今天?我受不了她、我怕她,如果落在她手上,我一定活不過二十八,你不可以見死不救。」他拉起她的手、滿臉的「楚楚可憐」。


    唉……她不是沒良心,她隻是珍重and愛惜自己。


    「收留你,我才活不過二十八,就算我生命力強韌,你家太後娘娘知道這個消息,也不會允許我活過二十八。大橋,我看重友誼,但是更看重父母親賜予的生命啊,拜托你,別打我的主意。」她口氣悲憐又無奈,她和他那些上流社會的朋友一樣,都希望能夠長命百歲。


    唉——他歎一口比她更長的氣,像在比賽似的,「我媽媽在你眼裏,成了惡魔島的首領?」


    「對。」她這個人強烈遵守經驗守則,不二過、不重蹈覆轍。所以她有點小慶幸,不會和鍾媽媽出現婆媳問題。


    「所以光是因為我媽,我們之間就很難前情再續?」


    鬱喬噗哧笑出聲。就算沒有他媽,他們之間也不可能,不是所有的事在錯過之後,都有機會彌補,而愛情這類情緒反應,更是講究時機。


    手機響,她接起來,是公司同事,「小樂,找我有事……是啊,我離職了……應該不會吧……跟那件事沒關,你不要胡思亂想……真的,我是基於私人原因才離職的,別想太多……好,下次一起吃飯,去你最喜歡的那家日本料理……沒事了,乖乖去工作,記得多盯一下阿嶽,他常丟三落四,這次的案子對公司很重要,說不定經理會從你們當中挑選新任副理,加油……」


    她又說了好一陣子才掛掉電話。


    鍾裕橋看著她認真的表情,說:「我現在知道答案了?」


    「什麽答案?」她滿頭霧水。


    「努力和天才,哪種可以在社會上占便宜。小喬,你贏、我輸,到現在我還沒有表現,而你的工作,肯定很精彩。」


    以前聽到這種話,她肯定會很高興,但現在……聳聳肩。「贏又怎樣?天底下並沒有真正的贏家。」


    公交車停下,小喬到站,她下公交車,大橋則眼巴巴地跟在她身後,她走一步、他跟一步,不管她的臉多臭,他都亦步亦趨。


    她的腳程很快,他很難相信,穿高跟鞋的女生可以用這麽強而有力的行軍步伐走路,但她辦到了,她的腰背挺得很直,像雄糾糾氣昂昂的戰士,她看起來不像剛離職,比較像急著赴戰場。


    他跟在她背後,從馬路鑽進大街,從大街轉入小巷,在經過一座小公園時,她停在一棟透天屋宅的前麵,低頭從包包裏找鑰匙。


    哇,透天厝!果然是黃金單身女郎。


    鍾裕橋還沒有開始他的讚美誇獎,對麵公園先一步跑來一個年輕人,他速度飛快,在鬱喬的鑰匙還未出現之前,已經拎著行李袋停在他們麵前。


    年輕人的表情很酷,彷佛站在自己對麵的不是陌生人,而是他的熱情粉絲。他問:「你還有沒有試吃包?」


    抬起頭望一眼這個帥到讓人腦袋發昏的少年家,鬱喬後悔了,早上不應該善心大發把餐盒送出門。


    現在是怎樣,賴上她了嗎?一個沒甩掉又來一個,怎地,她人生的桃花集體在這個時節怒放?


    「沒有。」她表情無奈。


    「那你跟我炒飯。」


    厚,她是欠他嗎?難道她臉上寫著「人善人欺、馬善請騎」?


    「不要!」她拒絕得很清楚。


    「不然你下麵給我吃。」


    跟他炒飯?下麵給他……吃?


    一旁的鍾裕橋雙眼陡然暴睜。他還年輕,觀念也不古板,但是他真的很想說一句:人心不古、性愛泛濫,現代的年輕人……唉,這個社會生病了!


    【第三章】


    鍾裕橋細細打量年輕帥哥。這家夥帥得好麵熟,他和小喬是什麽關係?怎麽敢說這麽有暗示「性」的話語?


    可是小喬的表情明明是無奈不是興奮,她的態度明明是生疏不是熟稔,所以他們之間應該……不太熟悉吧?


    他打量對方的時候,人家也打量他。


    這男的給他的第一印象不太好,雖然人長得不難看,濃眉大眼、很有陽光帥男的型,但身上名牌衣、名牌鞋,連腰帶都是名牌貨,看起來就是個有錢的公子哥。這麽有錢的男人,幹嘛可憐巴巴的跟著她,像條哈巴狗?


    互相審視過對方後,他們都確定:不喜歡對方,隻不過眼前,他們的立場相近,於是無辜的目光再度集合在鬱喬的臉上。


    鬱喬頭皮發麻,走到門牌號碼前,把門牌號碼讀一遍,不夠確定,再退後幾步看看屋子外牆。


    「小喬,你在看什麽?」鍾裕橋的口氣相當輕柔,溫柔到她起雞皮疙瘩。


    她把紙箱、皮包放在地上,手上勾著一串鑰匙,撫撫自己的手臂,企圖把上頭的雞皮疙瘩給撫平。


    「我在看外麵有沒有掛著慈善機構的招牌。」


    年輕帥哥的視線對上她。原來她叫小喬。「不必掛招牌,你的臉上標明你是好人,所以你應該收留我。」


    因為她是好人,理所當然該被賴上?這是什麽邏輯?鬱喬兩條眉毛在發抖,額頭黑線縱橫交錯。


    「我是你男朋友,不管你是不是好人,男朋友有難,你應該收留。」鍾裕橋補上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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